第157章 148,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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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04章 148,哀思

    在塔列朗親王和艾格隆的共同“努力”之下,原本一場可能足以席卷整個法國甚至整個歐洲的輿論風暴(或者說吃瓜大戲),最終悄無聲息地平息了下來。

    特蕾莎在百般不情願之下,終於還是選擇了偃旗息鼓,她原本精心準備、足以將瑪麗亞置之於死地的計劃,最後隻能以瑪麗亞向特蕾莎公開道歉並且保證以後謹言慎行作為結束。

    雖然這種結果對心高氣傲的瑪麗亞來說,已經是一種難以忍受的痛苦羞辱,但是對特蕾莎來說,當然無法滿意。

    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炸彈成了“啞炮”,她的心中自然也充滿了不甘和怨憤。

    這不是和平,隻是暫時的休戰。兩個彼此仇視的女人,隻是暫時掩飾了心中對彼此的仇恨,等待著下一次報複的機會。

    宮廷一向是個小道消息滿天飛的地方,雖然艾格隆和特蕾莎都對這件事采取了嚴厲封鎖的態度,但是動靜既然鬧得這麽大,自然也會免不了會有些蛛絲馬跡傳了出來——畢竟,瑪麗亞出宮前往巴黎之後被人強行帶了回來,是瞞不過有心人的。

    小道消息很快就在宮廷當中暗自流傳,雖然礙於陛下的嚴令誰也不敢公開討論,但是滿懷八卦之心的廷臣和貴婦們,還是在好奇心和“窺探欲”的驅動下,在私下聚會裏談及此事,交換信息和彼此的看法。

    沒有人知道整個事件的全貌,自然他們口中的故事就充滿了“腦補”的成分。

    有人傳言瑪麗亞公主得罪了皇後陛下,所以被皇後陛下嚴令不許私自出宮,於是把人“請”了回來;甚至還有人私下裏傳說,公主殿下被帶回來之後受到了嚴厲斥責,甚至還被皇後陛下打了耳光,具體細節還說得繪聲繪色——雖然這些猜測有些離奇,但是卻好像和事實又有一點接近。

    總之,這一起事件成了宮廷短時間內的“八卦熱點”,但是因為事情並不嚴重所以熱度又很快冷卻了下來,但談及此事的所有人一致同意,兩位公主之間的爭鬥絕沒有結束,未來肯定還會有大戲發生,他們也滿懷著吃瓜的心情等待著下一場大戲。

    不過,對艾格隆來說,哪怕隻是將危機延緩下來,對他來說也足以慶幸了。

    雖然這一場風波已經成為了“往事”,但是他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

    他一向是個喜歡積極進取的人,絕不喜歡“得過且過”的處事方式,更不容許自己處在隨時可能爆發危機的狀態當中。

    可是,現在的他,夾在逐漸被觸及真正底線的特蕾莎、以及滿懷怨恨隻想報複的瑪麗亞中間,哪怕一時間也有種隻求能夠暫時“安靜”就好。

    此刻的他隻想要家宅安寧,不至於讓自己成為臣民們和各國君王“同事”們眼中的笑柄(雖然這些禍事都是他自己引出來的)。

    隨著事件熱度下降,艾格隆和整個宮廷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迎奉先皇遺骨回巴黎”一事上麵。

    在艾格隆親自迎接靈柩回到法國本土之後,拿破侖皇帝終於回歸了他心心念念的祖國,按照預定的計劃,拿破侖皇帝的靈柩將沿著他1815年複辟的路線一路前行直到巴黎為止。

    不過,那一次的拿破侖,意氣風發隻想再與命運決戰一起,他的行動迅速而且不可阻擋,僅僅花了十幾天就帶著反戈一擊的大軍衝進了巴黎。

    而這一次,他的行程就要慢得多了。

    因為在他靈柩所經過之處,各個地方政府都安排了盛大的遊行和紀念儀式。皇帝的靈柩,也在這些走走停停的慶典當中,緩慢而又不可阻擋地向著他忠誠的巴黎。

    人群在聚集的時候,會產生“情緒共振”的效應,人會比平常更加容易被感染、被感動,而這也是艾格隆刻意為之的結果,他一貫善於借用先皇的威名,而人們越是懷戀和哀悼先皇,就越是在無形當中增加他們對“帝國”的認同。

    從實際情況來看,艾格隆的做法效果還很不錯。

    這些儀式既隆重又熱烈,聞名而來的老兵和鄉民們,拖家帶口地圍在道路的兩旁,親眼目睹皇帝靈柩的歸途,他們中許多人身穿著已經破舊的軍服,有勳章著則神采飛揚地把勳章擺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眼下離拿破侖皇帝最後一次告別法國,也不過過去了16年而已,當年在他麾下戰鬥的老兵,許多仍舊健在,此刻他們看著自己曾經意氣風發的統帥以這種方式回到祖國,又怎能不百感交集呢?

    不少老兵激動得涕淚交流。甚至還有不少人擠在一起,拚命湊近靈柩,隻為伸手觸碰一下靈柩的邊沿。

    而盛裝打扮的婦女們,則流著眼淚站在兩邊,將花籃裏的鮮花拋灑在路上,讓承載著皇帝靈柩的炮車可以從上麵碾過,帶上祖國的芳香和子民們的哀思。

    在靈柩的一路前行當中,痛哭和哀悼也如影隨形從不停歇,這漸漸地也成為了全國性的活動。很少有君主在死後可以得到國民們如此的懷念和愛戴,如果皇帝真的在天有靈的話,看到這宏大而又悲傷的場麵,應該也足以感到欣慰了。

    雖然他的事業最終宣告失敗,雖然他的無數次征戰讓這個民族多少大好男兒血灑疆場,雖然他讓法國的領土最終縮水到比他上台時還少;但是,正是因為這個人,這個無可取代的偉人,讓這個民族曾經達到了難以想象的高度,法蘭西人幾個世紀以來征服意大利和低地的夙願都被他用馬鞭實現了,得到的土地甚至比最“地圖開疆”的民族主義者們想要的還要多,哪怕這種輝煌隻持續了曆史尺度上的短短一瞬,確實足以成為這個民族永遠為之驕傲的民族記憶。

    為了這份幸福的回憶,法蘭西人民甚至願意讓已經垮台的帝國重新複活。

    而現在,複活的帝國也以皇帝的名義,承載著人民對未來的希望,揚帆起航。

    現在,靈柩已經跨越了半個法國,越來越接近楓丹白露了,隨著距離的接近,整個宮廷也按照預定的計劃,緊急動員了起來。

    以艾格隆和特蕾莎為首,所有宮廷人員都穿上了喪服,平常盛裝打扮的女士們,也都穿上了黑色的裙子,頭上還帶著披上了黑紗的帽子,就連宮殿的窗戶上,也都垂下了代表莊重和哀悼的黑紗。

    在春天的暖風當中,艾格隆夫婦在廷臣和衛兵們的簇擁下,站在宮廷的大門口,等待著先皇的駕臨。

    他們並沒有等待多久,很快在地平線上,隱隱約約地浮現出了一支行列龐大的隊伍。

    當這一行人浮現在視野當中之後,一隊穿著製服的近衛驃騎兵,策馬前驅衝到了這支隊伍當中,他們和護送靈柩的另一支近衛騎兵互相敬禮,然後接管了靈柩的護衛工作。

    而後,載著靈柩的炮車開始緩慢地向艾格隆等人馳來。

    隨著靈柩越來越接近,分列在兩旁的軍人們紛紛敬禮,而早已經等候在此的軍樂隊開始高奏遠征曲,迎接皇帝回到自己心愛的楓丹白露宮當中。

    炮車碾過路麵時發出了隆隆的聲響,這是君王的雷霆之音,這是皇帝對後輩們的問候。

    就在艾格隆的注視下,靈柩緩緩地來到了眾人的麵前。

    和上次一樣,在親眼見到皇帝的靈柩之後,一行人的氣氛陡然變得嚴肅和悲痛起來,艾格隆甚至聽到了背後隱隱傳來的抽泣聲——這倒也並非完全是表演,畢竟,他身後的這群顯貴們當中,不少人也是被皇帝一手提拔起來的,此刻觸景傷情哭出來了也很正常。

    不過,因為上次已經見證了皇帝的靈柩,所以艾格隆這次倒是沒有太大的觸動,隻是以兒子和繼承人的身份,率先觸摸了一下靈柩,然後在炮車旁邊獻上了鮮花。

    而在他獻花之後,特蕾莎也懷著複雜的思緒,走到了棺材旁邊。

    這是哈布斯堡家族最可怕的敵人,這個人屢屢擊敗家族,並且兩次占領了維也納;這個人一手拆解了神聖羅馬帝國,讓哈布斯堡家族曆史最悠久、分量最重的頭銜從此煙消雲散。

    但是也正是這個人,讓自己有機會嫁給心愛的殿下。

    現在,這裏長眠著的不是自己的敵人,而是自己的至親。

    某種意義上說,經過波拿巴家族與哈布斯堡家族的兩次聯姻,連續兩代皇太子都流著哈布斯堡的血液,說波拿巴家族和哈布斯堡密不可分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特蕾莎很快拋棄了這種無意義的思緒,以兒媳婦的身份,滿懷溫柔和尊敬地向靈柩獻花,然後輕撫了一下棺材。

    當然,莊重歸莊重,她當然也沒有太多的悲痛,更沒必要在人們麵前演出痛苦流淚的戲碼。

    就在她往後退的時候,她察覺到自己身旁多了一個穿著黑色裙子的青年女子。

    一身喪服的瑪麗亞,以莊重的態度走到了靈柩前,和剛剛特蕾莎一樣,她獻花並且撫摸靈柩。

    不過,與特蕾莎的表現相比,她倒是顯得悲痛得多,甚至還用手絹抹了抹眼淚。

    你這是在演什麽……特蕾莎忍不住心裏不爽。

    之前雖然她刻意沒有邀請瑪麗亞參與皇帝靈柩歸國的相關活動,但是在上次瑪麗亞向艾格隆抗議之後,她終究還是得到了向皇帝致敬的資格。

    顯然,瑪麗亞不想浪費這個機會。

    有關於她的八卦,剛剛傳得滿天飛,此刻她更是在所有人的審視之下。然而她還是在眾人的注視下,一點都沒有露怯,反而是以最莊重和悲傷的態度,麵對著先皇的靈柩,甚至顯得比特蕾莎還要悲痛。

    在鮮花之後,一身喪服的她,還茫然站在靈柩之前,口中念念有詞,似乎寄托著無盡的哀思。

    接著,她才回轉過來,走到了特蕾莎的身邊。

    “皇後陛下,請節哀。”她先是微微屈膝向特蕾莎行禮,然後以悲傷和同情的語氣對特蕾莎說,“在這個舉國同哀的時刻,我們都滿懷哀悼之情,但我希望陛下和您能夠暫且克製這種悲痛,畢竟你們代表著這個國家的未來,整個國家都需要你們來指引……”

    演得很不錯,隻是,演得也確實有點過火了。

    你不過是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而已,何必擺出這樣一副樣子,搞得好像是自家親人的葬禮一樣……

    對瑪麗亞殷勤的表演,特蕾莎心裏有點反胃,但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她不可能給瑪麗亞甩臉,她隻能懷著厭惡,向瑪麗亞點頭行禮,以此表示對她的感謝。

    眾目睽睽之下,瑪麗亞對特蕾莎展現出了畢恭畢敬的態度,似乎也擊碎外界的流言。

    一貫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的瑪麗亞,居然會對特蕾莎表現得如此恭敬,這讓不少人都感到非常驚愕,不過此時此刻,她的態度也正好符合旁人對她的期待——畢竟,在這裏如果她不顧儀態大鬧一場,那才會無法收場。

    所以也沒有人過多糾結她的表演,大家按照頭銜和等級,紛紛走上前去為靈柩獻花,寄托哀思。

    而在獻花的環節結束之後,承載著靈柩的炮車繼續緩緩前行,然後來到了楓丹白露宮內的廣場當中。

    人們都記得,1814年,拿破侖皇帝簽署了退位詔書之後,就是在這裏向自己的近衛軍將士們告別,最後檢閱了一次他們,然後啟程前往厄爾巴島,第一次離開了他的帝國。

    而現在,在他的繼承者的努力之下,曆史重新倒轉過來了,他重新回到了自己喜愛的宮殿,而那一支曾經被解散的近衛軍,現在也重新複活了過來。

    在這接近一年當中,經過艾格隆的精心培植,以楓丹白露周邊為駐地的近衛軍重新複活並且擴編,雖然還沒有達到他最終的擴編目標,但是現在已經有了幾個團的兵力。

    而現在,這些精銳的天子親軍,就在皇帝靈柩的注視下排成了行列,接受著兩代皇帝的檢閱。

    騎兵們穿著炫目的製服,揮舞著刀劍圍繞著靈柩奔馳,領頭的軍官們,手中還拿著一麵麵老近衛軍的軍旗,這些加了鷹徽的三色旗軍旗,此刻在春風當中迎風招展,猶如是在舉行什麽招魂儀式一樣。

    艾格隆放眼望去,看到歐仁親王的兩個兒子奧古斯和馬克西米利安,也穿著驃騎兵製服,舉著旗幟向皇帝的靈柩致敬。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此刻他的心中已經忘卻了煩惱,隻剩下了萬丈豪情——畢竟,他已經贏下了太多太多。

    很快,兩代皇帝就要一起,帶著近衛軍向巴黎進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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