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文燦辭官裝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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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罷奏疏,因為自覺有不便於於奏疏中明言的內容,楊嗣昌好不容易挨到次日天明,一大早就進宮去見崇禎。

    聽過楊嗣昌的奏對後,崇禎的灰心喪氣一掃而光。楊嗣昌告辭出宮後,連膳也顧不上用,徑去讀楊嗣昌的奏疏,越讀越覺得這正是擺脫目前困局的靈丹妙藥。

    為此,崇禎居然失眠了,翻來覆去折騰了一宿,至淩晨才勉強迷糊了過去。

    迷糊中,但見李自成、張獻忠等流寇均已伏誅,不,應該是歸降,他們都帶了兵向清兵、朝鮮、蒙古等發起了猛烈的攻擊,清兵、朝鮮、蒙古等紛紛俯首稱臣。

    國內,開始風調雨順,那些扯皮不清的朝臣們竟也不再扯皮,個個廉潔勤政,把各地治理得好一派興旺景象。

    他自得起來,驀然,腳下陡然凹陷成淵,一個不小心,他居然掉了下去……

    他不由大叫了一聲,醒了過來,見有小太監匆忙過來察看,忙掩飾地道“什麽時候了?”

    這小太監道“啟稟皇上,天早就亮了,楊嗣昌楊大人已恭候多時了。”

    崇禎“哦”了一聲,忙道“請他進來吧。”

    楊嗣昌素聞崇禎勤政,不想自己竟等了這麽久,免不了要想“難道他故意如此?是不是他又反悔了?不該呀,可他又為何讓咱等這麽久?”

    正想,聞得裏麵有請,匆忙進來,但見崇禎仍睡眼惺忪,登時明白過來,跪倒磕頭道“臣楊嗣昌叩見皇上。”

    崇禎把手一抬,道了聲“免禮平身”,問道“楊愛卿這麽早進宮,該有要事,隻管講吧。”

    楊嗣昌爬起來,上前把奏疏遞了上去,道“臣經過深思熟慮,為確保臣之策落到實處,須得調整相關人員,臣已在奏疏中列明,請皇上定奪。”

    “這麽快?”崇禎反問了一句,低頭去看,看罷,當即批了“準”,命小太監又遞給了楊嗣昌。

    “皇上英明至斯,何以會到今天這種地步?”猜測著,楊嗣昌心裏一激,忙又把和談的安排一五一十地講了。

    “好個楊嗣昌,朕果然沒看走眼,竟能體諒朕之苦衷。”崇禎心裏道著,嘴上已道“這些無需再請旨,朕已經說過了,朕隻管滿足你,你負責了朕十年未了之局。”

    楊嗣昌道“臣定當鞠躬盡瘁,不負聖望。”

    崇禎道了聲“好”,而後揮了揮手,示意楊嗣昌抓緊去辦,見楊嗣昌轉了身,卻突然又道“愛卿不妨多了解一下俺答封貢的典故。”

    俺答封貢發生於隆慶四年(1570年),明朝成功把握把漢那吉與其祖父、韃靼首領俺答因家事爭執而降明的機會,達成了封貢及互市。

    隨後,明朝又鏟除了趙全等漢奸,削弱了韃靼內部的組織力,形成了明朝北邊往後上百年絕少爆發大規模戰爭的格局。

    關於這個典故,楊嗣昌自是知道,稍愣了愣,旋即想“這倒是個啟示,雖說現在要達到俺答封貢的程度實屬不易,但這至少表明了皇上的態度。”

    想著,回頭待要說話,卻見崇禎又揮了揮手,隻得退出來去忙。

    姚明恭所料不錯,接到聖旨後,陳新甲、高起潛、方一藻等均依旨而行,王家楨正焦頭爛額,更是巴不得。

    獨是熊文燦在想“當朝以來,災荒不斷,流民無法根絕,楊嗣昌的辦法固然不錯,但要在三個月內剿滅流寇,無異於癡人說夢,咱還是不染指的好。

    咋辦呢?皇上受了楊嗣昌的蠱惑,正對他言聽計從,咱若上疏直辭,皇上肯定不會同意,不僅不會同意,說不定還會因此惹得一身騷。”

    苦思無計,熊文燦煩躁不安地站了起來,在屋內原地小跑起來。

    這是熊文燦遇到難題時的習慣,隻要跑的周身冒了汗,他的腦袋通常都會變得靈光起來。

    事實也是,待慢慢掛了汗,熊文燦驀然記起了西晉時孫惠勸司馬囧的《五難四不可》,忍不住想“咱何不也做《五難四不可》?咱不求別的,隻要皇上認為咱糊塗,不要咱辭官,皇上也絕對不會再用咱。”

    拿定了主意,熊文燦筆走龍蛇,一蹴而就,命快馬上報。

    這日,楊嗣昌不耐煩地衝向陳新甲道“姚明恭這是給咱推薦的啥人?王家楨都派人催過三遍了,這個熊文燦居然還沒有趕過去上任。”

    陳新甲道“楊公還不知道,明恭跟這個熊文燦為姻妮。不過,明恭也算是舉賢不避親,這個熊文燦指定思想上的問題還沒解決,若是思想上的問題解決了,這個人還是有些門道兒的,譬如他平定東南沿海海盜。”

    楊嗣昌一愣,驀然又記起了自己的父親楊鶴,不無擔心地道“那是他最出色的戰績,人哪,往往會因為自己最出色的地方而形成思維定勢,他不會也這樣,隻想著招降吧?”

    陳新甲道“隻要是真歸降,招降也沒有什麽不好,至少可以形成合力一致對外。”

    楊嗣昌不以為然,卻一時間無話可辯。

    陳新甲見其半晌不語,知他並不認同自己的想法,又道“人的思想是至關重要的,思想問題不解決,啥也做不好。楊公不是一慣最看重這一點兒嗎?”

    說著,見楊嗣昌不解地看著自己,繼續道“楊公在聖旨之外,都要附上一封親筆信,豈不是正說明了這一點兒?真的,人單靠強壓是不行的,須得讓其心服口服。”

    楊嗣昌歎了口氣道“是啊,所以才說溝通難,所謂的溝通實際上就是要讓人心服口服,我等縱使年過半輩,在這方麵也還欠缺。”

    陳新甲還欲再說,卻聽有人接話道“哼,對有些人來說,拳頭永遠大過嘴巴,譬如熊文燦。”

    楊嗣昌、陳新甲忙循聲去看,居然是崇禎,忙一齊跪倒行禮。

    崇禎接到熊文燦的《五難四不可》,哭笑不得,便來尋楊嗣昌,趕巧聽兩人在說及熊文燦,便開口說了話。

    等這兩個行罷了禮,崇禎把手中的奏疏遞給楊嗣昌,道“你們看看吧,這就是你們所說的熊文燦。”

    楊嗣昌接了,忙招呼陳新甲一起來看,但見上麵寫著

    “古之用兵者,無不擇時而發。”你不發兵,可張獻忠他發兵,咱都等著挨刀?還有這個,“賊之所憂者,糧也。可將湖南等五省之糧,焚之。賊必敗崩”……

    這兩個看罷,不由搖頭哭笑不得。

    崇禎已怒道“真天才,賊人是敗了,可那五省的人也都餓死了!熊文燦,你少給我裝孫子!滅不了張獻忠,我砍你腦袋!”

    楊嗣昌猛然記起他跟姚明恭是姻妮,忙道“他哪裏是這樣的水平?”

    崇禎怒極反笑道“愛卿以為朕不知嗎?你告訴他,朕不是好糊弄的。”

    楊嗣昌登時又聯想到了自己,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待崇禎離去後,忙去姚明恭處討了書信,命快馬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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