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和為兵輔各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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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快馬送出《五難四不可》之後,熊文燦自以為得計,正幻想著崇禎收回成命,崇禎的第二道聖旨和姚明恭的書信到了,不由得大為失望,卻不敢怠慢,隻得前去上任。
這時候,皇太極見範文程從外麵進來,歎了口氣,道“明朝小皇上把個盧象升擺在宣府一帶,咱們今後入塞可就難了。”
範文程笑道“皇上已不止一次說過這話了,又著急了不是?”
皇太極認真地道“盧象升擋了咱們前進的道路,朕焉能不急?不知範章京可曾想到良策否?”
範文程正色地道“盧象升命不久矣。”
皇太極道“範章京上次就這樣說,朕為此還賣了個麵子給他,都這麽久了,範章京還這樣說,朕想必定有範章京的道理,不知範章京可否給朕批講一番?”
範文程稍稍想了想,道“剛剛,明朝的和談使者到了,皇上猜這使者是誰?”
皇太極一愣,搖了搖頭,道“朕猜不到,哼,過去咱們多次要跟他們和談,崇禎都置之不理,到了這個時候,他居然想得出?”
範文程卻不去接他的話茬,接著道“一位瞽者,名叫周元忠。”
皇太極愈奇,道“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範文程道“這說明他們的和談是秘密進行的,找一位瞽者,無非就是為了保密。這應該不是崇禎和楊嗣昌的主意,而是高起潛和遼東巡撫方一藻的傑作。”
皇太極“哦”了一聲,範文程已又道“文程料定,楊嗣昌已得到崇禎的信任,和談應該是楊嗣昌的主意,不過是為之剿滅流寇爭取時間。”
皇太極道“既如此,還談什麽,把他趕回去就是,或者索性殺了他。”
範文程沉思著道“不僅不能趕回去或者殺了他,相反,皇上該盛情款待他,他所提條件也一概答應,但是必須限定時間。”
皇太極道“這又是為何?”
範文程道“對於外敵,中原民族最能同仇敵愾。咱們對於他們,就是外敵。他們偷偷跟咱議和的事兒,一旦曝光,必在明朝朝廷及國內引起軒然大波。
以文程對盧象升的了解,盧象升必極力反對。皇上想啊,兩個皇上都信任的人鬥起來,會是怎樣熱鬧的場麵哪。
而咱們隻管坐山觀虎鬥,待他們鬥得累了,咱們正好趁機剪除其中的一個,皇上的擔憂豈不迎刃而解?”
皇太極恍然大悟,道“好個範章京,就依範章京之言。”
範文程所料不錯,方一藻找一瞽者做使者,果是為了保密。縱使如此,待周元忠去後,方一藻仍在惴惴不安。
高起潛勸道“放心吧,沒人會知道的。”
方一藻道“這可是關係到民族氣節的大事,萬一有所泄露,我們兩個可真要遺臭萬年了。”
高起潛不以為然地道“咱們至多也就是奉命行事,你也別太多心了,到什麽時候也怪不到咱們的頭上。”
方一藻道“奉命行事?命令在哪兒?”
高起潛搖了搖頭,還要再說,卻見中軍匆匆進來,道“啟稟高公公,啟稟巡撫大人,周元忠回來了。”
這兩個一愣,方一藻已搶先道“快讓他進來。”
周元忠原不過就是街上一賣卦的,因為高起潛常去找他卜卦,便跟高起潛熟稔起來。恰逢方一藻亟需議和使者,高起潛便推薦了他。
周元忠雖瞽卻不失氣節,堅決不肯去,架不住高起潛和方一藻輪番威逼利誘,才勉強答應了“咱不過就給他們傳傳話,再說了,他們不是說過了嗎,這就是一個手段,必須得先穩定邊境。
還有,兩家原本就是鄰居,不過聚了仇,咱去傳傳話,化解一下冤仇,有什麽大不了的?”
一路上都在這樣想著,到得盛京,大清的皇上不僅親自接待自己,還給予了極高的禮遇“那個皇上也不錯,怎麽就會跟咱們結了仇呢?”
正想著,聞得裏麵讓進,忙在家丁的引導下進了內堂。
方一藻衝左右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出去後,才問道“可曾不辱使命?”
周元忠聽得他問,忙把自己所受的禮遇一五一十地講了。
高起潛不甘心地問道“就再沒有別的了?”
周元忠道“那個皇上說了,如有確議,則撤兵東歸。”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過來道“對了,那個皇上還把一封信讓咱給帶回來。”
高起潛忙接過來看,看罷,命人把周元忠帶走,才把信遞給方一藻,道“皇太極倒也爽快,竟然答應了所有的條件,隻是在後麵加了句‘仍言講款,若不許,夏秋必有舉動’。”
方一藻道“這應該算是個不錯的結果了,若能成,俺答封貢的局麵應該能夠達成。”
高起潛道“既然巡撫大人也是這個意思,咱們就如實上奏?”
方一藻道“皇上從來沒有一道聖旨給咱們,即便楊公也是命親信給咱們傳的口信兒,咱們貿然上奏合適嗎?”
高起潛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道“咱家怎麽把這茬給忘了,嗯,還是把這些東西報給楊公吧,由他去斡旋合適。”
楊嗣昌聞得熊文燦終於肯去赴任,心裏一時間竟說不清是啥滋味。正一個人邊踱著,邊想著事,貼身家奴匆匆把高起潛和方一藻的報告遞了過來。
楊嗣昌看罷,徑直來見崇禎。
罷免了溫體仁,崇禎又補了程國祥、楊嗣昌等五人入閣,不曾想彈劾奏疏竟雪片一樣飛了進來。正煩著,見他來了,知其必又是來談議和的,心裏不由一凜,佯作懶懶地道“說說吧。”
楊嗣昌不敢怠慢,忙如此這般地說了。
崇禎道“命高起潛、方一藻細酌吧。”
楊嗣昌不甘心,道“國策既已確定,便當如一執行,不該聽從那些言官的說三道四。
那些言官哪,根本不顧兵部的處境,隻會空談誤國,還望聖鑒允行。”
崇禎道“又豈止言官呢,大凡朝臣反對者居多。”
楊嗣昌知朝臣們都在反對自己的策略,尤其是那個黃道周,竟直言汙蔑,楊嗣昌雖早有預料,卻還是心裏恨恨的。為此,他已向崇禎自請罷免,崇禎不許。
崇禎又道“事不講不清,理不辯不明,明天待朕與之辯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