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隆武夾縫覓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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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伐的動議,因為平虜侯鄭芝龍的極力反對,再次不了了之。

    朝會散後,隆武帝仍呆呆地坐著,一臉的無奈。

    吏部尚書黃道周憐惜地看了他一眼,輕輕地叫了一聲“皇上。”

    隆武帝如夢初醒似地“啊”了一聲,問道“老愛卿怎麽還沒走?有事嗎?”

    黃道周眼裏登時夾了淚,哽咽道“現在就剩下咱們君臣兩人了,有什麽話就說出來吧,皇上,莫要憋壞了身子。”

    隆武帝歎了口氣,道“按照倫序,最有資格繼承皇位的當屬廣西的桂王,眾位愛卿之所以推朕做皇上,除了桂王當時距離江南太遠外,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朕的封地在東漢光武帝劉秀的起家之地——南陽。

    什麽意思?朕懂,這是把朕當作重振大明的標誌,想讓朕暗和天意,爭取做一個明朝的‘光武帝’,複興明朝。

    誰曾想舉行大典儀式那天,大風霧起,拔木揚沙,尚璽官的坐騎受驚,玉璽摔落,碰壞了一角。

    眾人皆認為兆征不祥,朕偏不信,決心平複天下,銳意恢複,可,事實呢?”

    說著,隆武帝搖了搖頭,接著道“朕雖貴為皇上,卻似夾縫裏的老鼠,絲毫動不得。清軍節節逼近且不說了,魯王朱以海竟也跟朕搗亂,更不可思議的是鄭氏兄弟,他們擁戴了朕,卻又處處掣肘朕,唉!”

    黃道周道“他們之所以擁戴皇上,自然是為了他們自己的利益,這是由他們的出身所決定的,他們不可能做忠臣。”

    說著,見隆武帝兩眼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又道“以鄭芝龍、鄭鴻逵、鄭芝豹、鄭影為首的鄭氏家族,都是大海盜頭子出身,數十年橫行福建、廣東、浙江一帶沿海,兼商兼盜。

    崇禎初年受招安後,他們就一直忙於擴大地盤,充實自己的私人力量,哪裏有半點兒為朝廷著想的意思?

    皇上即位後,鄭氏兄弟個個封侯,卻仍傲慢無上,賣官鬻爵,大肆搜刮百姓,橫毒凶暴,甚至超過弘光朝的馬士英。他們在敗走江南的時候,依然大肆搶掠。

    所以哪,鄭芝龍私下裏才會有‘不過換個主子’之類的混賬話,更不可能支持北伐,若不出臣所料,這賊子遲早會跟大清勾搭上。”

    隆武帝點了點頭,道“朕也擔心,所以,朕才賜鄭芝龍和他日本老婆生的兒子鄭森國姓,名成功,命為禦林軍都督、儀同駙馬都尉。”

    黃道周道“皇上聖明,鄭家惟一的忠臣,恐怕就隻有鄭成功一個了,如此的話,至少可以暫時讓鄭芝龍不倒向大清,不過,咱們可不能就這麽等下去,必須得設法脫困。”

    隆武帝道“所言甚是,可是,咋脫困呢?”

    黃道周道“是啊,咋脫困呢?”

    這時候,一近侍嘴裏喊著“好消息”,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隆武帝、黃道周均一愣,隆武帝已問道“啥好消息?”

    這近侍道“遲遲沒有表態的兩廣總督丁魁楚,突然起兵,攻陷靖江王邸,活捉了朱亨嘉和同謀的文武官員,現已押解到廣東肇慶,稍後即由吉翔押抵福建。”

    說著,忙把奏疏遞了上去。

    隆武帝一愣,接過來看罷,道“好,果是好消息,如此,兩廣安矣!

    傳旨,加封兩廣總督丁魁楚為平粵伯,陳邦傅為富川伯掛征蠻將軍印,朱亨歅襲封靖江王,瞿式耜調任行在兵部添注左侍郎,廣西巡撫一職由晏日曙接替。”

    說完,見黃道周仍在低頭沉思,問道“朕如此安排,不知愛卿以為若何?”

    黃道周覺得不妥,但他已說出了口,也不好反駁,道“待朱亨嘉押解至福京,該當命刑部酌議妥當。所刻《靖案》作速頒行,在閩親、郡各王並令具議來奏,以服天下萬世之心,不可草率,亦不許遲誤。”

    隆武帝道“好,就依愛卿所言。”說著,因為興奮,已起了身。

    黃道周卻突然又道“若要脫困,不妨禦駕親征。”

    隆武帝“哦”了一聲,猛地一拍額頭,道“對呀,朕怎麽把這茬兒給忘了?”

    說著,徑直走到地圖前,指著道“就在前不久,堵胤錫招降了大順軍,把他們編為忠貞營,朕提升堵胤錫為兵部右侍郎兼僉都禦史,並手書慰勞呢。

    大順軍有三十多萬人哪,其聲勢絲毫不亞於鄭氏兄弟,湖廣總督何騰蛟又曾擔任過南陽知縣,也算是南陽的故人了,朕若去湖南,必可脫困,實現朕的夙願。”

    黃道周正是這心思,聞言,大喜,過來指著地圖道“屆時,不妨從福州到延平,而後去湖南。”

    隆武帝道“所言甚是,愛卿這就去召集了兵馬,馬上就走。”

    黃道周搖了搖頭,道“皇上勿急,我等須得選擇時機,時機成熟,方可行動。”

    說著,見隆武帝極為不願,無奈地道“咱們若是現在就走,勢必要跟他們起衝突,反而走不了了。”

    隆武帝想想也是,半晌不語。

    這時候,魯王朱以海卻不無感慨地道“有消息說,兩廣總督丁魁楚突然起兵捉了靖江王朱亨嘉和他的文武官員,向唐王遞上了奏疏,唉,看來,名分還是最重要的。”

    張國維道“理兒倒是這麽個理兒,但是,現在天下所需要的可不單單是名義,而是能夠率領天下臣民驅逐韃虜,恢複大明的明君賢王。

    唐王倒是占了不少地盤,也收攏了不少的人,嘴裏喊著反清複明,卻總是躲在咱們後麵,跟咱們鬥有用不完的勁兒,幾時見他跟清兵真刀真槍地幹過?”

    熊汝霖道“話雖這樣說,咱們也不能不重視名義,若是咱們能攻下南京,隻要南京在手,魯王比起遠在福建的隆武,自然而然要合理合法的多。”

    魯王朱以海道“所言甚是,隻可惜咱們的軍力不行,攻杭州尚且不成,又何談南京呢?”

    孫嘉績作色道“軍力不行,可有的人還在自顧壯大自己,這如何能成?”

    熊汝霖和錢肅樂等人紛紛跟著附和,大有不辯出個是非決不罷休的勁兒頭。

    他們指的是,方國安和王之仁接管浙東原有的營兵和衛軍,排擠孫嘉績、熊汝霖和錢肅樂等人領導的義兵,擅自分配浙東各府縣錢糧,導致浙東各地義師因斷絕糧餉來源而散去的事兒。

    魯王朱以海自然知道,唯恐引起內訌,忙道“自家的事兒好商量,以咱們目前的處境,唯一的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一致對外。”

    眾人聞言,不好再說,紛紛低了頭,魯王朱以海又道“作為明室後裔,無論怎樣的名義,我朱以海餘下的這半輩子就跟清兵鬥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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