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雨夜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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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彪人馬追出,然而沒多久便無功而返。追到半路,人跟丟了。
說起來也很丟人,但還是要回去向齋主匯報。但種事情,說的不好,腦袋都會被摘了。
是故,回到柳心齋。卻是誰也不肯主動上前,倒是喝完花酒回來的範四、六口章見勢,瞬間酒醒大半。
範四問“發生何事?你們為何在此聚集,而不進去找齋主或寂人稟報?”
“噓……”一個人把他拉倒旁邊,壓低聲道“四哥,你小聲點。
那麽大聲,會要人命的。”
“出了什麽事?”
“鄒管家他跑了,背叛了齋主。而且百裏素鶴他們剛剛來過,闖進洞內,然後走了。
齋主也沒能攔下他們幾人,而且……齋主還受了傷。”
“你再說一遍?”聽到這裏,範四什麽酒都醒了。
不但醒了,還驚出一身白毛汗。
老天,一直猜測寂人和齋主之間是否有嫌隙。千思萬想,也沒料到是這出。
頓時拍了那人肩頭,小時道“你們,先下去。
有什麽事,我們哥倆幫你們轉達。”
“多謝四哥,多謝四哥!”那人感恩不盡,拜了三拜,道“煩勞轉告齋主,人沒追上,被走脫了。
那個……拜托拜托,我們走了。”
說罷,衝大夥招手“走走走,這裏有四哥他們,我們先下去。”
眾人拱手拜謝“四哥,多謝!”
“嗯,你們走吧。”
六口章晚一步到,瞧了眼眾人背影,道“發生了什麽事?”
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怎麽突然都走了?
範四道“說來話長,我們一起見齋主吧。”
“也好,走。”
行到林卯院子外,見大門敞開,林卯一人端坐在滴水簷下。
大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到此時,隻剩瓦片上還有零星的雨水往下滴。
一滴一滴,如同砸進林卯眼中,刺痛,瞬間冷了心。
便是範四、六口章行到跟前,他也沒有反應。
六口章看了眼範四,壯著膽子上前,道“齋主?”
林卯嗯了聲,回神道“你們來此,有事嗎?”
“我……”六口章衝範四遞眼色,快點,你來說。
這事,他委實不知如何開口。
範四上前拱手道“齋主,來之前我們遇到柳木白等人,他們說人已走脫,未能追上。”
話音一落,偌大的院子靜的可怕。
六口章為兄弟捏了把冷汗,生怕齋主一個不樂意,他們的腦袋就得搬家。
良久,林卯道“無妨。”
“齋主?”兩人異口同聲,皆疑心該不會是讓鄒寂人氣出了問題?
“我無事,以後柳心齋要多靠你二人出力。萬不可,再讓人往我心上捅一刀。”
倏然,林卯起身,拉著兩人的手,語重心長。
二人自是受寵若驚,暗道以前看齋主對鄒寂人推心置腹,還曾嫉妒過。不想,人生變化,說來他就來了。
眼下,終於輪到他們。
遂保證道“我二人,必不負齋主栽培。”
……
白葫蘆山
亙辭看到血人卞清時,嚇了一大跳。
忙把人讓進秋寒洞,問素鶴“這……他怎麽了?”
素鶴將人放到床上,又取了一粒丹藥給他服下,再運掌納元,助其吸收療複沉屙。
道“此事詳情我等也不清楚,要等小兄弟清醒才能問明。”
“那你們是在何處碰到他?”這般傷勢,晚一刻也就不用救了,直接準備後事便好。
“柳心齋。”
“什麽?”亙辭驚出聲,柳心齋?難道,難道他是聽了自己說的,所以……就跑去……
“嗯。”素鶴頷首,看了眼槐尹,道“我與槐尹兄夜探神女殿,打算弄清楚當日你我所見的玄機。
不期出滿月拱門時,遇著負傷的他。那時他以昏迷,我等心急救人,也不曾問及原本。
隻將人帶上,便到了亙兄此處。”
亙辭聽罷,拱手拜下“多謝素鶴兄仗義出手,否則這小子必將殞命。
其實,他也是個苦命人。
如果不是因為他家阿姐,想來也不會衝動誤事。”
他歎了聲,又朝槐尹一拜“久聞閣下大名,今日得見,幸甚。”
“不敢。”槐尹還禮,道“亙兄說他阿姐,是怎麽一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簡單的講。即是卞清父母早亡,是他阿姐卞敏代父母把他拉扯大,又引上修仙一路。
隻是好景不長,前些日子他阿姐也被人擄走,成了神女殿祭品。”
“原來如此,怪不得他會出現在柳心齋內。”
剛說完,昏迷的卞清醒轉過來,迷蒙見看到亙辭,素鶴等,還以為自己身死,魂魄冥冥間回到白葫蘆山。
隻可惜,此處並無阿姐……
素鶴見他蘇醒,急忙收功“醒了,可還有哪裏不適?”
亙辭聞言,亦急切上前“卞清,你怎樣?”
“我……”脫口而出的話,讓他驚覺自己還未死,登時既心喜又淒涼。
既高興自己還活著,又遺憾沒能找到阿姐,頓時滿眼落寞道“我還好。”
“你呀,怎可如此衝動?倘若此回不是百裏兄與這位槐兄同去,你這條命怕是也撿不回。”
卞清聽罷,作勢想起身同兩人道謝。亙辭的話,也讓他臊的無處可藏。
素鶴一把將其按下,道“你傷的不輕,還是好好臥床休息。
有什麽話,躺著說亦是無妨。想來亙兄也不會見怪,亙兄說是嗎?”
“不錯,你與何人交手,被何人所傷?”
“我……進到柳心齋許久,一直尋不到滿月拱門。後來找到,被他們發現。”看了眼素鶴,道“他把我當成了你,我不敵。
被人圍攻,難以脫身,後來便是如你所見。”
亙辭愣了下,怕素鶴聽了心裏不痛快,忙以眼神製止,道“提這些作甚,回來就好。”
“是。”
素鶴道“勞你替我受累,實是抱歉。”
“沒什麽啦,你也救了我,扯平了。”卞清有些靦腆的露出笑意,淺淺的酒窩。承的不是美酒,而是人性的一絲良善。
在得知被當成他人時,他有過惱火,有動過殺機。但一切隨著技不如人,都被埋入塵埃。
包括,他的驕傲。
但在清楚自己是為他人所救時,天性的良善告訴他,對別人的釋懷,也是對自己最大的善意。
“我雖救你回來,助你療複。然究竟隔行如隔山,稍後還是煩勞亙兄為你再延醫診治一番,免得留下暗傷。”又起身對亙辭說
“亙兄,我尚有他事,就不多做停留。”
亙辭道“天色晚黑,不如在此歇憩。明早,我再送兩位下山。”
“不了,今夜探查神女殿,裏麵血氣倘未盡散,然屍體不見。
我欲同槐兄到附近查查,看有沒有收獲。”
“這樣啊,那我就不留你們。此番,多謝二位。”
“告辭!”
“告辭!”
“我送你們。”
下山小徑,泥濘且長。
亙辭將人送走,便返回到秋寒洞照顧卞清。
而素鶴兩人亦不打算急著離開,故步行。
槐尹道“一直想問你,我那暗記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虧得他們之前還擔心,你看不懂怎麽辦?”
素鶴笑道“你又是如何斷定我能看懂?萬一,我真看不懂,你那暗記豈非白留?”
“這個嘛……嘿嘿,咱倆誰跟誰?我信你呀。
少扯有的沒的,快說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其實也沒什麽,你以青蟲為記,不正暗指十二月?而蟲之本意,怕是你從不風前輩的二蟲院借來,取自古風。
我說的可對?”
“對,但是我還畫了大小不一翅膀,這個你怎麽解釋?”
素鶴腳步忽頓,揶揄道“槐兄大才,鶴所不及,懇請解惑。”
“去去去,看破不說破。留點麵子行不行,對了,屍體的事你打算從哪裏查起?”
“先看看再說吧,小桐流域東西綿延何止千裏,可以藏匿屍體的地方太多。”
“我倒是覺得此事說易也易。”
“怎麽說?”
“你看啊,神女殿既在柳心齋,那他們所行範圍必然不能離開太遠。要不,那婆娘發瘋誰頂得住?”
“說的也對,如此一來,咱們的範圍大可縮小,隻在柳心齋附近排查即可。若不行,咱們再向外延伸。
隻是,要從哪裏開始才好?”
“嗯?要不你我稍後分開行動,你東我西,你南我北。”這樣,機會總是要多一些。
“成,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
槐尹點頭,然後又愣住“不是,咱們不先回去一趟?老頭和小丫頭還等著呐。”
“機不可失,雖不清楚林卯和鄒管家為何會動手。至少可以證明他們內部出現問題,這對咱們是個機會。
且今晚卞清受傷,他定當你我心急救人,無暇再出。
便是掩埋,照時間推斷,應也有些許蛛絲馬跡可查。”
“等一下,你忘了,今晚可是下過大雨。就算有足跡、痕跡,也會大雨衝刷的幹幹淨淨。
咱們現在去查,未必會有結果。不如,先回十二月風閣,待和老頭商量過後,再做計議。”
這……素鶴怔住,他怎麽忘了,林卯不動是他們的機會,可大雨衝刷,也是林卯的機會。
難道,是上蒼不絕其生路?
“走吧,眼看子時將過,咱們先回去。”
素鶴歎了一聲,心道也隻有如此。
下到山腳,即見前路有人背身攔路。
漆黑夜色,本就伸手不見五指。也就他們能如履平地,視物如常。雖不及白日,但也可以了。
槐尹推了把素鶴,以眼神暗示其小心,道“找你的?”
“上前看看。”素鶴也愣了下,不明白對方此時找上自己,究竟來意如何?
是敵?亦或是友?
甫靠近,對方猛的轉過身。
“是你?”
“不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