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裏，馮雨秋和陳思琪依舊在僵持。

    陳思琪知道，曲柔去過城東之後又回了公寓，如果她真的遇到了祝融，那麽她確實成功脫身了，至少這件事應該是真的。

    但是曲柔絕對不是一個人去的城東，馮雨秋為什麽要撒謊？看來和曲柔一起來的這個人是整個事件的關鍵，必須得把這個人從馮雨秋的嘴裏套出來。

    “我知道你最近經曆了一些事情，”馮雨秋笑道，“我也知道你比以前強大了不少，但我沒想到你會狂妄到這個地步。”

    “到底誰更狂妄，恐怕還有待考證，”陳思琪道，“既然說了這麽多狠話，雨秋大人怎麽還不動手？”

    細小的汗珠掛在了馮雨秋的額頭上，陳思琪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但是能感覺到她想極力避免這場衝突。

    陳思琪也想避免這場衝突，就在昨天，她甚至還考慮過，如果自己真的失業了，憑著她和馮雨秋的交情，鴻翔電氣也許會收留自己。馮雨秋是她在職場上的偶像，曾經是，現在也是，她從未想過要和馮雨秋大打出手，打到頭破血流，奄奄一息，甚至直到其中一個人斃命。

    但是為了曲柔，她沒有別的選擇。

    “我真的不能理解，”馮雨秋道，“你到底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實話，”陳思琪道，“我想聽實話，關於曲柔的真實情況。”

    “真實情況我都已經告訴你了。”

    “你沒有，你隱瞞了很多。”

    “那你說說看，我都隱瞞了什麽？”

    “別把我想的那麽幼稚好麽？”陳思琪道，“以一個女人的角度來說，我很羨慕你，也很尊敬你，甚至還有些崇拜你。可你知道今天我來的目的，就像你說的，同樣作為神，請你拿出一些起碼的誠意。”

    “好啊，我就給看看我的誠意，”馮雨秋揉了揉手腕，看樣子她是要出拳，可是兩個人的距離有些遠，而且中間隔了一張桌子。

    步法，要留意她的步法，她可能隨時跳過來，也可能繞過桌子衝過來，怪物曾經教過自己，格鬥的過程中最重要的是步法，如果對手的步法不紮實，可以直接從腳步中判斷出對手的意圖，甚至找到對手的破綻。

    雖然不知道馮雨秋的步法是否紮實，但是她腳上有傷，肯定會露出破綻。

    陳思琪不時朝馮雨秋的雙腳望去，直到一陣烈焰撲麵而來，陳思琪才知道自己錯了。

    馮雨秋沒想揮拳，也沒有用到步法。

    雖然以前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但陳思琪還沒有形成明確的概念，戰鬥的方式，不止近身格鬥一種。

    比如說現在，馮雨秋朝她吐了一團火，而陳思琪一直盯著馮雨秋的腳，整個場麵看起來就有些狼狽了。

    頭發燒著了，衣服也燒著了，刺鼻的焦糊味讓陳思琪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她知道馮雨秋會是個厲害的角色，但是她沒想到自己會被一擊秒殺，更沒想過自己可能會被活活燒死。

    在這種毫無預期的可怕境地下，陳思琪瞬間失控了，她歇斯底裏的哀嚎著，她對著自己的頭奮力撲打，她感覺自己快被熊熊的烈焰吞沒了，劇烈的灼痛和滾滾的濃煙正在讓她逐漸喪失意識。

    她不想死，在那一刻她體會到了死亡的恐懼，下一分鍾，自己可能變成一塊畸形的焦炭，蜷縮在這咖啡廳的一角，被一群捂著鼻子，堵著嘴的人圍觀。

    不行，說什麽也要撐住，大聲呼救，奮力拍打，就算還有一線勝機也要撐下去，就算下半生都像一塊焦炭一樣活著，也要撐下……要真是那樣的話還不如死了算了……為什麽會這樣，命運為什麽要這麽……

    “你叫夠了沒有，火早就滅了！”

    好熟悉的聲音，是怪物！

    你睡醒了麽？你終於舍得出來了麽？你還在乎我的死活麽？

    “叫吧，人已經走了，你就在這叫吧，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幹什麽來的！”

    走了？去哪了？

    陳思琪睜開了眼睛，包廂裏還留著幾縷青煙，卻看不到馮雨秋的身影。陳思琪衝到包廂外，看到馮雨秋已經走到了門口，她剛想追過去，一名侍者趕了上來，要她結賬。陳思琪拿出一張鈔票塞給了侍者。看著陳思琪的模樣，聞者刺鼻的煙味，侍者拽著陳思琪要到包廂裏檢查，陳思琪憤怒的甩開了侍者，等追到門外，馮雨秋已經上了車，這裏的路況十分簡單，車輛也相對稀少，陳思琪十分冷靜，立刻衝上了自己的跑車，一鍵發動，踩下油門，追了上去。

    空調的冷風吹在灼痛的皮膚上，帶著些許的痛楚和愜意，瞟一眼內視鏡，陳思琪看到了自己的模樣。

    白色的西服雖然被燒得一片烏黑，但衣服至少還完整，說明沒有傷到皮肉。

    頭上的情況可能糟糕一點，頭發燒焦了一大塊，用手一撩，大把黑灰落下，臉上黑花一片，像是特種部隊在臉上塗了彩泥，一陣陣的灼痛證明臉部被燒傷了，可看著自己這張黑花臉，陳思琪倍感欣慰，甚至有些竊喜。

    原本以為自己死定了，原來隻是這點輕傷。

    是馮雨秋手下留情了，還是你保護了我？

    問你話呢？怎麽不回答？

    怪物沒有回應，難道剛才在耳邊喊話的不是怪物，難道是自己又幻聽了？

    嗡！嗡！嗡！

    手機響了，是馬明國打來的。

    沒看錯吧，真的是馬明國。他說過不想看到自己，為什麽還會打來電話？

    難道他的心意改變了？難道他的良心發現了？難道他意識到了這不是我一個人的錯？

    還是現實點吧，估計是周誌紅又說了什麽壞話，弄不好他可能會辭退自己。

    “馬總您好。”陳思琪接起了電話。

    “那個，那個，那個誰？你上哪去了？”

    “我，我，那個什麽，現在……在城東……”

    “你去城東幹什麽？”

    “和……鴻翔那邊有一點事情……”迎麵駛來一輛卡車，陳思琪猛打方向盤，勉強避開了。

    “要是沒什麽事你趕緊回來吧，韓主任一會就過來了，點名說要見你呢。”

    “韓，韓，韓主任……哪個韓主任？”

    “華勇的韓主任！”

    “華，華，華勇，華勇的項目不是……”

    “行了，別他麽廢話了，趕緊回來吧。”馬民國掛斷了電話。

    韓主任？韓旭軍？他來幹什麽，難道那個項目還有轉機？

    抑或是他們覺得愧疚，又給公司提供了新的項目？

    這不太像是央企的行事風格，起碼不符合他們的處事態度。

    難道真的還有轉機？難道真的還有希望？難道真的還有……

    前方的路口亮出了紅燈，馮雨秋的車子直接衝了過去，眼看她慢慢在自己的視線裏消失，陳思琪咬了咬嘴唇。

    嗡！嗡！嗡！

    馬明國又打來了電話。

    “那個誰，你現在到哪了，我給你半小時，你馬上給我回來！”

    “喂！那個誰！你聽見我說話了沒？你到哪了？喂！喂……”

    陳思琪掛斷了電話，看準了車流的縫隙，一腳油門衝了過去。

    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柔，等著我，等我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