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第六十二日 狂風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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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恨大哥,一點都不恨,”婁坪又點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慢慢吐了出來,“我們跟了大哥多少年了?”

    奎浪扳著手指,盤算了一會,道:“記不清了,反正我比你多幾年。”

    “是,你比我早,運氣也比我好,”婁坪道,“你是差人,我是武人,我就知道打仗,一直打仗,到處打仗,打了一輩子仗,打了不知多少仗。”

    奎浪道:“那時候咱們都在打仗,要不大哥怎麽叫武神呢。”

    婁坪歎道:“不一樣,我在沙場上刀山火海,出生入死,你在街邊抓個毛賊,喝喝花酒,日子比我好過多了。”

    “花酒你也喝過,我還請過你一回。”

    “說這事我就來氣!”婁坪道,“說好了是你請,剛提上褲子你說沒錢,回頭你還跟人家老鴇撒潑,被一群姑娘戳著脊梁骨罵,我跟著你丟了多少人!”

    “丟人麽?我倒不覺得。”

    兩個人笑了半響,奎浪道:“你呀,就他麽跟我裝正經,還記的共工的那個小妾麽?叫玉嬋,我聽好幾個人說,你們兩個有一腿。”

    “有麽?”婁坪故作驚詫道,“我怎麽不記得了。”

    “裝,還他麽跟我裝!”

    “有又怎麽樣?”婁坪道,“咱們身上哪個幹淨?你情我願的事情有什麽不好?”

    “我靠!勾引有夫之婦,你他麽還振振有詞!”

    “誰勾誰呀,就在咱們哥幾個裏,我也算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吧。”

    “不要臉!”奎浪罵了一句,忽然一咧嘴,嘶了一聲。

    “怎麽了?”婁坪見奎浪臉色不對,又看他手捂住了胸口。

    “沒事,傷口有點疼,”奎浪咬了咬嘴唇,轉而歎一聲道,“可惜了,那麽俊的女人。”

    “俊有什麽用,不還是被你一刀砍成了兩截,”婁坪也歎了一聲,“其實她也沒做錯什麽。”

    奎浪道,“她想殺了共工,這還叫沒做錯麽?”

    婁坪道:“她也就想想,她哪有那個本事?”

    “想都不該想,”奎浪熄滅了煙蒂,“她是共工的人,背叛了主子,她就該死。”

    婁坪舔了舔嘴唇,點點頭道:“你說的對,該死。”

    他從懷裏拿出了一把匕首,交給了奎浪,跟著抬起了頭,露出了脖子,道:“動手吧。”

    奎浪接過了匕首,仔細看了看。

    婁坪完全沒有反抗的意圖,隻要奎浪一揮手,就能割斷他的喉嚨。

    可奎浪隻是在他的脖子上輕輕劃了一刀,留下了淺淺的血痕。

    婁坪的神色十分平靜,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奎浪把匕首扔到了一旁,又掏出一支煙,道,“殺了你有什麽用?能讓大哥活過來麽?”

    婁坪摸了摸脖子,擦了擦血跡,也點了一支煙:“那你想怎麽樣?你想讓我怎麽樣?要是拿我這條爛命能把大哥換回來,你現在就拿走!”

    “別他麽廢話了,說點正經的吧,”奎浪道,“共工什麽意思?”

    “共工沒什麽意思,”婁坪道,“全看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奎浪道,“我想咱們這一大家子人活下去。”

    婁坪道:“這個沒問題。”

    “還有,我希望共工別再糟蹋大哥的屍體,既然大哥在祝融那,就讓祝融葬了他,她那麽愛大哥,我相信她不會差了禮數。”

    “這也沒問題。”

    奎浪點了點頭,又問道:“外邊那三個怎麽說。”

    “陳昴和許觜已經投奔了共工,老魏還在等你的消息。”

    “老魏脾氣暴,希望共工能多擔待著點。”

    “放心吧,這些事都包在我身上。”

    奎浪道:“空口無憑,我怕共工翻臉不認人。”

    婁坪從懷裏取出了一卷詔書,遞給了奎浪。

    “你想到的,共工都想到了,你沒想到的,共工也想到了,等大哥轉生之後,還是西邊的主子,至於能不能再當武神,那就要看天意了。”

    奎浪仔細讀了一遍詔書,點點頭道:“行,該寫的都寫了,我是不是也該……”

    “你要是同意,就在上麵簽個字。”

    婁坪從懷裏取出了一支鋼筆,遞給了奎浪,奎浪在詔書上劃了幾下,又甩了幾下,皺眉道:“這什麽破筆?都開了叉了,這破東西你也好意思拿出來?”

    “不能啊,”婁坪拿過了鋼筆道,“這筆用了多少年了,它不應該……”

    “勞駕你去衣櫥裏,把我那警服拿來,左邊口袋裏有我專門簽字用的筆。”

    “你還有專門簽字的筆?”

    “你以為呢?我什麽身份啊!”

    婁坪打開了衣櫥,找了半天,道:“你警服在哪呢?”

    “裏邊,那不都看著了麽?”

    “哪呢?”婁坪剛一回頭,卻見韓參突然從衣櫥裏拿著長劍猛地刺進了他的胸口,婁坪大驚失色,沒等回過神來,但見一條纖細的鋼絲環在了他的腰上。

    奎浪用匕首從背後挑掉了婁坪的衣服,但見婁坪的腰間長著另一顆頭顱。

    “移形大法,”奎浪笑道,“看來你又長本事了,怪不得敢讓我割你的脖子,原來你真把腦袋別褲腰帶上了。”

    腰上的頭顱看著奎浪,低聲道:“兄弟,能容我說句話麽?”

    “兄弟?你還叫我兄弟?你真他麽惡心我!”話音落地,鋼絲收緊,婁坪被攔腰斬成了兩截。

    奎浪從婁坪的口袋裏取出了一塊虎皮,對韓參道:“這是他的兵符,要是勸降不成,他會殺了我,搶走我的兵符,然後把大廈裏的兵調走。”

    韓參詫道:“他怎麽不用畢程的兵符。”

    奎浪道:“你們不知道,程子從來不把兵符帶在身上,他會把他放在一個沒人知道的地方,他說他自己就能抵得上千軍萬馬,他說一定要調兵,就讓我和婁坪去,他說隻要他還剩一口氣,就不會讓……”

    奎浪哽住了,他擦去了眼角的淚水,從懷裏拿出了另一枚兵符,交給了韓參。

    “你把兩塊兵符都拿上,去找老魏,告訴他立刻帶兵回來。”

    韓參道:“不用給共工回個話麽?”

    “用,你等我寫一個……”

    說話間,婁坪的上半截身體突然跳到了門口,奎浪咬牙道:“他媽的,還想跑!”

    奎浪抽出長劍,轉眼之間把婁坪砍成了肉泥,他拿起了婁坪的頭,對韓參道:“不用寫了,找個力氣大的兄弟,把這顆腦袋丟出去,丟到共工的營盤裏,就當給他回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