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神棍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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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鈺此人,在外人麵前冷傲,存了不少心眼,可一對上阿堯,就變得十分耿直老實,在他眼裏心裏,殿下就是神明,殿下說什麽就是什麽,殿下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殿下問的話必須如實回答,殿下做什麽都是對的。”蘇驚羽嗬嗬一笑,“你讓我說服他去忽悠阿堯,這成功的幾率,就跟那母豬上樹差不多。”

    阿堯手底下的人,也都聽她的話,但絕不可能幫著她在阿堯麵前扯謊。

    無論是月落烏啼還是公子鈺,或者其他人,對阿堯都幾乎能用‘死心塌地’四個字來形容。

    像是童話中公主身邊最忠誠的騎士,公主有難,騎士永遠願意擋在身前,公主任性,騎士永遠有包容之心。

    雖然這個形容有些好笑,但事實卻是如此。

    他總是被他的屬下們慣著的,明明他沒有擺出主子的臭架子,身邊那群人也把他當佛一樣地供著。

    而她這個女主人,地位自然是位居第二。

    “不試試,焉知不可能?”尹殤骨悠然道,“以你這機靈的頭腦,我相信你能想出法子的,或者,公子鈺有沒有什麽把柄落在你手裏呢。”

    “沒有。”蘇驚羽搖了搖頭。

    “那你就想出一個讓他不能拒絕你的法子,你的口才不是挺好的麽?當初跟女帝議事的時候,把她也忽悠得團團轉,如今你卻拿自己人沒辦法了?”

    蘇驚羽發現,尹殤骨如今對女帝的稱呼,不再是‘母皇’了。

    女帝女帝地喊著,顯得多麽生疏。

    但她自然不會將這個挑出來說,現在若非尹殤骨自己提女帝,她通常是不會主動提的。

    “多謝殤骨的提點。”蘇驚羽想了想,笑道,“或許,可以試試。”

    她對忽悠外人素來很有信心。

    但自己人嘛,說不準了。畢竟是十分熟悉的,越是熟悉,才越不好搞定。

    ……

    蘇驚羽在榻上又躺了一個時辰,躺不住了,這才起身下榻。

    如今有喜了,可不能像以前那樣活蹦亂跳,更不能隨意動武了。

    蘇驚羽離開了屋子,在庭院中漫步,忽聽不遠處有聲響,便循著聲音去看。

    這一看,她無聲一笑。

    正前方一道雪白修長的人影,在偌大的庭院中央舞劍。

    他手中的長劍光潤冰冷,劍光揮灑,劍花帶起點點銀芒,彷如天降霜點,回旋之間行雲流水,劍花劃過空氣的道道勁風分外清晰,雪白廣袖之下的手腕不斷地翻轉,卻能極好的控製著劍身的力度。

    蘇驚羽望著那天地之間彷如隻剩那一人的劍光影舞,星眸之中劃過毫不掩飾的驚歎之色。

    那點點的星芒墜落在她眼中,包括賀蘭堯那如空中飛燕一般的輕盈身影……當真是身輕如燕,勢如閃電。

    劍法輕快中帶著一絲柔美,許是因為舞劍之人的輕盈翩然,看著隻令人覺得連心情都能隨著那變化的柔和劍花而變得愉悅輕鬆。

    然而,蘇驚羽注意到了賀蘭堯的神情,並不是輕鬆而愉悅的,而是……有些凝重。

    他舞劍,或許隻是一種發泄罷了。

    人在茫然無措的時候,總要做點什麽事來發泄一下心中的情緒。

    隻見賀蘭堯手中的劍花一挽,朝著身旁梨花樹的樹枝一劈——

    刹那間花瓣混合著樹葉飛揚,枝葉落地。

    細碎的花瓣落在他的肩上,發上。

    他將手中的劍一扔,斜插在樹幹上。

    “小十,你心情不好麽?總覺得你這劍氣有些銳利。”不遠處的屋簷上坐著一襲紅衣,正是君清夜。

    “聽說小羽有喜,需要靜養,我便不敢去打擾她。這以後你們的孩子若是出來了,認我做個義父如何?我把極樂樓裏的寶貝送給他玩,他要什麽,我就給他什麽,無論男孩還是女孩,都好。”

    賀蘭堯聽聞此話,抬頭瞥了他一眼,不語。

    君清夜望著他的神色,心裏‘咯噔’一聲。

    莫不是又說錯什麽話了?

    忽的,像是想到了什麽,君清夜一拍額頭。

    他怎麽就給忘了,小十不喜歡小孩兒,當著他的麵提這個,不是找罵麽?

    想到這兒,他當即嘿嘿一笑,“小十,別生氣,我再也不提小孩兒了,再也不提了……不過容我最後問一個問題,你和小羽的孩子,你也不喜歡麽?那這樣吧,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到時候把孩子給我唄,我幫你們養……”

    “你管好你自己就成了。”賀蘭堯的神色一沉,“還有,我不討厭小孩兒,隻是……”

    君清夜聞言,連忙追問道:“隻是什麽?”

    “罷了,跟你說也無用。”賀蘭堯轉過頭,似乎不想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誒,小十,你說話別說一般嘛,你這不是存心吊我胃口麽?隻是什麽呀?你說。”君清夜從屋簷上躍了下去。

    賀蘭堯自然是沒有回答。

    “小十,為何又不說話了?”君清夜刨根究底地問,一個不經意的抬眼,瞥見了蘇驚羽的身影,衝她笑了笑,“小羽。”

    賀蘭堯聞聲,轉頭去看,便見幾丈之外,蘇驚羽正站立著,望著他們這兒。

    他快步走上前,道:“怎麽下榻了?不是讓你好好休息麽?”

    “拜托,阿堯,我又不是病人,你總不能讓我一直躺著不下榻吧?悶都要悶死的。”蘇驚羽衝他莞爾一笑,“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你放心便是。”

    賀蘭堯聞言,便也不再說什麽了。

    一晃眼,便迎來了夜晚。

    這一夜,綢緞莊迎來了一位稀客。

    賀蘭堯同蘇驚羽用過飯後便在庭院裏散步,忽見眼前白影一閃,一道修長的身影落在二人身前。

    “我當是誰如此沒有禮貌,原來是神棍你。”賀蘭堯望著眼前的人,輕描淡寫道,“深夜拜訪,有何貴幹?”

    “沒有貴幹就不能來了麽?”月光衝他展露一抹淡淡的笑意,“在謫仙殿內太過無趣,尋思著來找你們說說話,怎麽,不歡迎?”

    蘇驚羽聞言,笑道:“看你這話說的,怎麽就不歡迎了。”

    “驚羽歡迎,我自然是知道的,隻是不知,某位仁兄歡不歡迎。”

    “這麽明顯的問題還需要問麽。”賀蘭堯慢條斯理道,“自個兒心中有數就行,若是我說不歡迎,你會走麽?”

    月光道:“不會。”

    賀蘭堯嗤笑一聲。

    “你讓我走我就得走,那本座豈不是很沒麵子?”月光笑得優雅。

    “行了行了,說話就好好說,別一見麵就跟吃了幾斤炸藥似的,看見你們兩鬥嘴我頭疼。”蘇驚羽眼見二人還沒開吵,當即道,“我先把話撂在這兒,若是你們等會兒又要吵,我可要回房了,留你們在這兒好好聊,我沒興趣聽。”

    上回就聽他們鬥嘴了好幾回合,平日裏看起來斯斯文文的,真的罵起人來,十個潑婦都不是他們的對手。

    “驚羽放心,我不會與他吵的。”月光淡淡一笑,“就當是感激他之前幫我拿到的那株晟火蓮。”

    “不用你感激。”賀蘭堯淡淡道,“我原本也不是關心你,隻是陪我家夫人去幫你拿來而已。”

    說到晟火蓮,蘇驚羽難免想起那隻小紅狐狸,花火。

    “花火在謫仙殿呆得如何?”

    “吃好睡好,此刻還在睡,我便沒帶過來。”月光道,“我與花火雖然才認識幾日,但已經是朋友,若是哪一天它的主人來領走它,我當真有點兒舍不得。不過,他人的東西,遲早都要還的,隻怪我沒有運氣養一隻屬於自己的機靈寵物了。你們一養就是兩隻,我都羨慕不來。”

    蘇驚羽笑道:“小紅小藍也不是安分的,常常夜不歸宿,四處野,偶爾也會在家中搗亂,並不乖巧。”

    月光道:“即使不乖巧,也總有它們的可愛之處。”

    “這麽羨慕?那借一隻給你養好了。”賀蘭堯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將小紅放去你的謫仙殿裏呆幾日可好?再過一兩個月,它要冬眠了,這樣吧,它冬眠的地點,不如就定在謫仙殿,你那地方一年也沒幾個人進去過,清淨的很,是個安樂窩。”

    月光聞言,挑了挑眉,“這個……容我想想,畢竟那條蛇不是好惹的。”

    賀蘭堯笑而不語。

    三人正說這話,忽聽身後響起一道女子聲音,“怎麽,今日這莊裏有客人?”

    蘇驚羽一聽這聲音,當即望了過去。

    是尹殤骨。

    蘇驚羽目光中劃過些許思索。

    月光素來神秘,見過他真麵目的人極少,這會兒被尹殤骨看見了,也不知月光願不願意與她打招呼。

    月光似乎看出了蘇驚羽的心思,悠然道:“無妨,不過是見個麵,你這位朋友不是等閑之輩,認識一下倒也無不可。”

    你這位朋友不是等閑之輩,認識一下倒也無不可……他的意思是,如果是等閑之輩,他就不想認識了?

    蘇驚羽失笑。

    月光也是個眼界高的,並不是誰想認識他都有機會。

    尹殤骨已經走近了。

    “殤骨,這位是……月光。”蘇驚羽朝她道。

    尹殤骨走上前來,這才看清了月光的相貌。

    方才遠遠地看見此人的背影,修長挺拔,這會兒近看,才發現是個十分俊俏的男子。

    長身玉立,英姿挺拔,俊秀的臉龐看似溫潤,眉眼間卻有幾分清冷。

    看這相貌,倒像是個好脾氣的,但他身上的氣息,卻似乎又讓人不好靠近。

    怎麽說呢,他那雙月牙眸裏看不出一點兒情緒,目光深邃,令人覺得有些神秘。他身上的氣息,當真有些複雜。

    溫潤、冰冷、神秘……這些特征在同一個人身上,極其少見。

    又一個讓她看不透的人。

    賀蘭堯給人的感覺也十分複雜,美而不柔,妖而不邪,靜若九重天上的仙人,動若地府中妖異的鬼差,取人性命頃刻之間。

    這兩人都很複雜,但氣質截然不同,相比較賀蘭堯的危險,月光顯得似乎更友善一些。

    月光見對麵的女子打量著自己,便開口道:“久聞鸞鳳國三公主大名,今日一見,有幸。”

    “誒,什麽三公主,如今隻不過是一個庶民。”尹殤骨笑道,“我能有什麽大名。”

    “在本座麵前,三公主大可坦誠說話,本座從不愛泄露他人的機密事。”月光麵上浮現些許笑意,“你深謀遠慮,目光長遠,若是能堅持不懈一條路走到底,相信你終究會達成夙願。”

    尹殤骨聽聞此話,微微一驚。

    稍作細想,她便猜到了對方的身份,“原來是出雲國國師,久仰大名。”

    她隻知國師叫帝無憂,蘇驚羽介紹此人時,稱呼其為月光,她一時間自然是想不到此人的身份。

    國師帝無憂,出雲國人們口中的‘俏半仙。’

    他所說的話,可信度應當是高的。

    想到這兒,尹殤骨道:“國師方才所言……能否說得清楚一些?若是能堅持不懈一條路走到底,我終究會達成夙願?國師知道我的夙願?你所說的一條路走到底,是何意?國師不妨言明。”

    “公主,你應該聽過一句話,天機不可泄露。”月光麵上的笑意依舊,“這其中的玄機,還要你自己參透,本座是不能明說的,本座自個兒也說不大清楚啊。”

    尹殤骨聽聞此話,便知道再問下去也沒用了。

    也是……據說神棍說話都喜歡說一半,或者故弄玄虛,讓聽者雲裏霧裏。

    天機不可泄露,這幾個字說了等於沒說,神棍專用術語。

    “多謝國師提醒了。”尹殤骨道,“隻怪我不夠智慧,一時想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隻能等以後有時間慢慢參透。”

    “本座還得給公主你提個醒。”月光雲淡風輕道,“你要走的是一條不平坦的路,希望你的本質不會改變太多,否則,一步偏離,滿盤輸。”

    尹殤骨:“……”

    蘇驚羽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聽不懂。

    月光說話,許多時候便是這麽讓人覺得稀裏糊塗。

    雖然尹殤骨沒聽懂一句,但還是致謝了,“多謝國師提點,雖然殤骨愚鈍,但往後若是能想明白,必定會感激國師你的。”

    “三公主不用客氣。”月光淡淡一笑,“感激倒是不必,三公主心中不咒罵本座就好。”

    “國師這話我就有些不懂了,你提點我,我為何要在心中咒罵你?”

    “因為本座話中有玄機,公主你聽不懂,原本你還心無旁騖,被本座這麽一說,反而會想多了,解不開疑惑,難免會腹誹本座,擾了你的心神。”

    尹殤骨輕咳一聲,“國師說笑了。”

    賀蘭堯在一旁涼涼地道了一句,“國師大人還挺有自知之明。”

    蘇驚羽笑而不語,心中卻在思索。

    堅持不懈走到底,一步偏離滿盤輸。

    當真聽不懂。

    殤骨這會兒心裏想必會在糾結這兩句話是什麽意思了。不過,月光一向是不說廢話的,他既然說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蘇驚羽身側,賀蘭堯已經不想再與月光交談,便道:“夜色深了,國師大人自便罷,我得陪同夫人歇息去了。”

    月光道:“哪裏夜深了?這才亥時,你們平日有這麽早睡得麽?你想趕我離開,這借口未免有點爛。”

    “國師大人想多了罷?我隻是說要回屋,卻沒說要趕你走,你要去要留隨你,我還不至於吝嗇到沒有一處落腳點給你暫居。”賀蘭堯不鹹不淡道,“之所以要回房,是因夫人如今有喜,可不能再像從前那樣玩到半夜才去歇息,應當早早睡下,對身體才有益。”

    賀蘭堯此話一出,月光微微驚詫,“驚羽有喜?”

    “怎麽?你神通廣大,這還算不出來?”

    “算你二大爺,誰沒事算人有沒有懷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