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苦果誰曾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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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布泰誇獎道:“李參能夠未雨綢繆,實乃國之幹城也!”

    “大軍轉戰汝南,諸事繁忙且雜,若非李參提前布下營壘,軍中將校多苦矣”。

    卓布泰滿意的看著李參將,倒是在想著,是不是找個由頭,上疏一下呢?

    比如說,自己這是見到汝南地理位置重要,是以才轉戰汝州……

    嗯,這需要好好考量一下。

    ……

    “都是阿思哈尼哈番卓大人教導的好,末將這點微末技藝,若非卓大人提點,哪裏想得到在這裏紮營喲!”

    李如山將一切的功勞,都扣到了卓布泰的頭上。

    至於他修建營寨的時候,卓布泰還在京師——兩人神交已久不成啊!

    “李參將心思靈巧,治軍極嚴,紮下的營寨更是嚴絲合縫,占據地要,李參將深得兵家精髓啊!”

    不就是商業互吹麽,誰還不會了!

    卓布泰花花轎子人抬人,反正咱倆都敗了,那就負負得正吧!

    李參將聽到卓布泰的話語,樂的嘴都合不攏了,這人可是議政王的親兄弟啊!

    若是得到卓布泰的看重,那他不是就等於巴結上了議政王鼇拜,這不是就找到了一個大靠山?

    他打了敗仗,對於朝廷的奏報上,卻隻字不提自己損失了多少士卒,隻說叛賊欲要攻略汝州,而裕州知州王偲擇又派遣他守衛汝州——

    他手中可是有著調派文書的!

    至於官印印鑒,大冬天的,哪塊地裏還找不到一個大蘿卜了!

    什麽?你問底冊對不對得上?

    開國際玩笑了,裕州都丟了,上哪裏去找官府的底冊喲!

    總不成朝廷佬還能去問朱慈炯要不成?

    卓布泰在心底歎息,隻可惜臨走時拿的裕州知州大印,不知道丟在了哪裏了,若不然,倒是有了更大的操作空間……

    卓布泰頻頻點頭,麵前的李參將雖然是一個敗軍之將,但是,咱倆是門旮旯裏對拜,誰也不是大哥、誰也不是二哥。

    他不得不說,就是這家夥提前給他打造的營壘,倒是解決了他的燃眉之急了。

    “李參將布營有功,攔住叛匪北出之道,委實該賞,本將自會替李參將稟明朝廷的!”

    卓布泰輕笑,他追問道:

    “還不知李參將焉何篤定,叛匪會自南召出了南陽呢?”

    卓布泰一臉的誠懇。

    這家夥總不能是蒙的吧?

    李如山雖然失敗了,但是,這提前紮下營寨這步棋,倒是讓他看不懂。

    總不能自己在攜帶一萬大軍沒來之前,李如山就知道自己一定會敗……

    呃,不!

    一定會轉進,還要轉進汝州的吧?

    就算是李半仙,也沒有這麽神的!

    李如山哈哈一笑:

    “阿思哈尼哈番卓大人抬愛了,這汝州北鄰河南府,東接開封府,南方便是南陽裕州,若是叛匪拿下此地,則隻需要奪下登封縣、鞏縣,便能直撲黃河了。

    這可是一塊兵家必爭之地啊!

    是以,末將判定卓大人一定會前來汝州鎮守的!”李參將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裏卻是暗道僥幸。

    實際上,李參將哪裏有這個本事喲!

    他之所以在汝州多紮營壘,還不是被張士翎給搞的!

    兀那張士翎,委實太過煩人。

    彼等化整為零,多放冷槍,逼得他不得不放棄了廣袤的鄉間。

    現今,甚至就連魯山縣這樣的山區,他的人連縣城都不敢進了!

    李如山都快哭了,狗日的張士翎,你想當彭越,可是老子不是項羽啊!

    你老是逮著我的羊毛薅幹嘛?

    不過——萬幸卓布泰來了,這一下,張士翎的薅羊毛對象,總該換換人了吧!

    ……

    卓布泰仔細想了想汝州的地形圖。

    發現還真的是這廝說的這樣,若是明軍從汝州北上,要不了多久就要打到京師底下了。

    “嗯,李參將目光如炬,實乃一員悍將也!”

    卓布泰大肆誇獎著李如山的眼光。

    隻有將李如山轉進汝州的舉動,立於不敗之地,他的罪責才能蒙混過關啊!

    ……

    卓布泰一眾人,卻絲毫都不知道這李如山究竟有多坑!

    ……

    且說葉縣。

    太陽已經正午,侍女送來的飯菜,就在外間,朱慈炯指使走了侍女,才光著身子將飯菜端來,與張嫣圍在被窩裏墊了肚子。

    他絲毫都沒有發現,張嫣那似水柔情的眼眸裏,所有的卻是愧疚與決絕。

    吃過了飯,朱慈炯將腦袋枕在張嫣光滑的肚皮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張嫣說著閑話。

    就在朱慈炯看不到的背後,張嫣的臉上已經是無盡的悔恨與自責。

    她伸手在朱慈炯身上畫著圈,一如即讓的溫柔裏,卻是帶上了一絲絕情:

    “炯,我想修個寺廟。”

    “哦,好端端的,嫣兒你為什麽要修寺廟啊?”

    朱慈炯伸手捉弄幾根捋不直的????,隻讓張嫣懶蛋紅的幾乎就像丹砂了。

    張嫣低頭看了看正在使壞的朱慈炯,心中的負疚感更深了。

    她不敢讓朱慈炯知道原因,隻得托詞道:

    “江山殘破,朱氏家族死了那麽多宗親,天下死了那麽多人,我心難安……”

    聽到張嫣這麽說,本來對寺廟沒好感的朱慈炯卻隻得順從了她。

    “修道院吧,我記得大明度牒司那邊,道觀的地位更高一些。”

    “也可以。”張嫣苦笑一聲。

    她心中本來還是有著一絲絲的異樣——若是朱慈炯聽出了自己的意思,極力挽留之下,她該怎麽辦?

    卻是沒想到朱慈炯竟然如此回答她。

    也罷,那就讓她從此青衣長伴真君吧!

    張嫣修長的手指,劃過朱慈炯的脊背,自己猜的沒錯——炯兒的心裏確實有——被他掩飾很好的黑暗麵。

    這一次,她用自身的墮落,來挽回了炯兒的心,讓他自我封閉起來的心房,能夠直麵世間的陽光與美好!

    值了!

    張嫣淚水靜靜的滑落。

    我就是一個壞女人!

    可是,我不如此,大明怎麽辦啊?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早年的逃亡,給炯兒那麽嚴重的心理創傷,誰又能來挽救他呢?

    每日裏,看著他的意氣分發,張嫣就更能體會到朱慈炯內心的孤獨。

    整整二十年了啊!

    張家送入宮內的女人,依舊原封沒動。

    甚至就算這孩子北上一行,一洗頹廢之後,依舊不曾碰了那些女人一根手指頭。

    甚至,連見一麵都欠奉!

    新生的大明,沒有接代人!

    這是一個所有人都無法安心的事情。

    沒有後代,臣子們不知道是給誰打拚,心中很是迷茫……

    人心不穩啊!

    張嫣伸手悄悄的抹去淚水,不敢讓朱慈炯看見。

    她隻是一個女人,雖然可以用肩膀將朱慈炯生生馱來南陽,可是他的內心,他張嫣又有什麽辦法能夠走進去開導呢?

    張嫣深吸一口氣,強行抑製怎麽都止不住的淚水。

    見到正在作怪那些毛發的朱慈炯,張嫣卻是欣慰的笑了。

    就讓她用著罪惡的軀體,來喚醒大明之主吧!

    經過這一次之後,釋放了內心黑暗的朱慈炯,自然不會在排斥女人,隻要有一個女人生了兒子——

    她所做的一切,就都值得了!

    “可是我想親手修建。”張嫣異樣的腔調,讓朱慈炯誤以為是自己鼓搗的功勞。

    他怎麽也想不到,結束了自己兩輩子雛鳥生活的張嫣,已經生出了至死不再相見的心思。

    “嫣兒,你想要什麽隻管說就是了,我還能不滿足你?”

    朱慈炯的手,慢慢滑下。

    張嫣渾身一顫,卻是咬著牙,開口道:“我找人計算了,大約需要三十二萬白銀。”

    臥龍崗那裏有一大片丘陵,她想在那裏修建一座將自己封閉進去的建築。

    不管是寺廟也好,還是道觀也罷!

    她會用餘生來懺悔,會用餘生來祝福的!

    “不就是三十二萬兩銀子麽,小事。”

    朱慈炯一邊鼓搗,一邊輕笑道:“去找張守約拿,我的股份還沒有找他要過呢!”

    不就是三十二萬白銀嘛,貌似張守約說過,他的三分股份,一月就有八十多萬白銀的收入了呢!

    珍妮紡織機的威力,可不是蓋的!

    若是再過幾個月,等到水力紡織機鼓搗出來之後,怕是這個錢最少還要翻十番!

    甚至,他已經在等著鄭氏到來了!

    到時候,利用鄭家在東瀛和南洋的關係,將貨物托付鄭家來進行販賣,銷量翻個幾十倍,一點問題都沒有!

    有了錢還有什麽是玩不轉的?

    大清很強大?

    二十萬八旗不好打?

    老子拿錢砸,也能砸死你們!

    南洋諸番不好打?

    海外爭奪不好打?

    那就爆工業吧!

    不就是工業革命麽!

    二工玩不轉,一工難道還有難度嗎?

    等到他一工都完成了,難道還怕那些紅毛番子?

    哦!

    不!

    是雜毛鳥。

    隻需要將棉布傾銷歐曼吧!

    等到天下一統,他就用一匹布隻賺一個銅板的價格,來完成一次洗地般的大傾銷!

    就不相信了,歐曼吧能夠用工業化,將自給自足幾千年的中華小農經濟打崩潰了,他還不能還回去了!

    至於歐曼吧會不會提前進入一工?

    開國際玩笑!

    將工業化起因的紡織機壟斷了,讓歐洲那旮旯的織布作坊都破產!

    他們還玩得起工業進化?

    不要忘了,紡織機的革命,可是一工的主因!

    “我不要從張思源那裏拿錢!”

    張嫣雙腿繃直,仿佛要跺腳:“我就要你給我的!”

    張嫣的語氣,有些撒嬌,動作更是帶著幾分情侶打情罵俏般的威脅。

    她在心底懺悔:請容我最後放縱自己一次吧!

    ……

    我也是一個有著正常思維,有著正常需求的女人……

    張嫣的眼角,再次有了淚花……

    麵對張嫣的嬌嗔,朱慈炯苦笑。

    手被卡住了——

    “行行行,”他笑嘻嘻的勾勾手指,惹得張嫣嬌叱一聲。

    “這一次繳獲了三十八萬兩白銀,應該是各地官府巴結卓布泰,給他送的禮,我看了一下,都是熔鑄了的私銀。”

    朱慈炯笑道:“你想要,那我就讓人給你送回去,這總成了吧?”

    大明朝差銀子,甚至一年的賦稅隻有三百來萬白銀,他朱慈炯可不差銀子!

    單單一個紡織作坊賺的錢,都足夠他揮霍了!

    這些繳獲,更是早已說好,一部分拿來救濟災民,剩下的都是他的私人所得。

    至於軍將——軍卒們按殺敵人頭漲年薪,這可是一輩子的事情,沒有人會這麽短視……

    ……

    張嫣擦淨了淚水,我要走了,傻瓜!

    看著這個正背對著自己的男人,張嫣深吸一口氣,轉瞬臉上全是柔情:

    “炯,天黑了……”

    朱慈炯扭頭看看布滿整個房間的斜陽,微微詫異了一下。

    哪裏天黑了?

    日這不是正在樹梢嗎?

    這不該是下午四點左右嗎?

    朱慈炯扭頭,看到張嫣羞紅了的臉頰,朱慈炯輕笑一聲,一把拉過了被子。

    ……

    被窩裏,傳來竊竊私語:

    “我美嗎?”

    “美的就像是天仙。”

    吸溜口水的聲音。

    “那就好好憐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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