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一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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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年卿收回手,撚了撚手指,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花瓶。再上手摸了摸確認觸感,“果然是假的。”他還真以為同福客棧已經富到如此地步。搖頭自嘲, 一葉障目了。

    雨天多煩事。章年卿剛坐下,翻開從嶽丈家討出來的典考籍,正隻字研讀別人的文章,客棧下一陣吵鬧。章年卿心煩意亂, 摸出一塊娟帕, 嗅了嗅, 穩穩心神, 繼續苦讀。

    “陳先生,陳先生。唉!”

    門外的人接連叫了兩聲,得不到回應,歎了口氣,謔的推開房門。一陣冷風灌進來,吹起書桌上的書本紙張。

    章年卿愕然的看著門外之人:“何事?”

    “章公子,怎麽是您?”

    原來是店小二, 小二連連道歉後,狐疑的看了眼窗台上, 雨中綠蘿。訕訕的合上門離開。

    然後章年卿聽見隔壁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他放下書, 欠身在窗口外探了探。果不其然, 左手邊房間窗台上, 也擺了一盆綠蘿。

    隔壁動靜悉悉索索的,隱隱能聽出是四五個人在房間裏。店小二的聲音是最急迫的,隻聽他似乎扔出了什麽硬物,咣當掉在桌子上。他氣急敗壞道:“您這錢委實不好掙,小的也不要了,惹不起,總躲得起。”罵罵咧咧的走了。

    章年卿被清風拂麵,洗了把臉。門外的是非不欲多聽,他這邊也接連來了兩位客人。巧了,都是送傘的。連話都沒變:“三爺昨日走得急,忘了備傘。小的今天趕緊送過來了。”

    話畢,急匆匆的走了,一刻也沒有多留。

    章年卿關上門,坐在床邊把玩著兩個傘。嘴角翹起一絲笑意,觀摩了許久,才終於在其中一把傘柄上,看見一個小巧的馮字。

    他愣了半晌,倒了被熱茶,慢吞吞的喝著。馮先生是不會顧及這些小事的。師母的話,便是送傘,也該和家裏打聲招呼,免得兩家送齊了,顯得跟打擂台似的,尤其顯得他這個嶽家心急。

    哪會是誰送的呢。

    答案呼之欲出。

    指腹摩挲著傘柄,眸子中有些疑惑,也有些認真,“你就這麽關心我嗎。”

    “咚,咚,咚——”

    “來了。”

    章年卿將手中的傘塞進被褥內側,開門是個生臉。

    那人作楫,一臉歉意道:“鄙人姓陳,單名一個伏字。方才小二誤闖貴人房間,我特來致歉。”抬頭,風光霽月,儒雅俊秀。看著便是一副貴人相。人卻麵如死灰,眉頭緊鎖,似有千萬愁緒難以撫平。

    章年卿回了一禮,客氣道:“無礙,事出從急。”

    他一出聲,陳伏眼中便閃過一抹詫異。“不知兄台年方幾何?”

    章年卿身高不低,一出聲便漏稚。他坦然道:“在下姓章,立早章,雙字天德。年方十五。”

    章年卿有意含糊,隻報字不報名,去年九月才過了生辰,開年一月便稱十五。不算撒謊,卻處處掩飾。

    不想陳伏還是一口道出他的身家來曆:“兄台可是和景二十二年京兆府年紀最輕的章年卿章解元!”

    佳名遠揚,萬口傳。

    章年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他已經到了家戶喻曉的地步了,有些汗顏,不知道怎麽維護自己形象才不丟人。清清嗓子,謙遜道:“正是在下,陳兄繆讚了。”

    都說文人相輕,陳伏卻是一個英雄見麵惺惺相惜的性子。和章年卿幾句話下來,兩人便引對方為知己,為彼此的共鳴而感歎。一來二去,陳伏便透漏了幾句自己的事。

    原來,按大魏律例,過了鄉試中了舉人,其名下土地有免稅免賦的權限。

    章年卿錦衣玉食,不知民間疾苦。他奪解元的時候,倒是有鄉紳送了他八百畝土地並一些銀錢。被章芮樊給拒了,自己出錢廉價將那八百畝地買下,歸在了章年卿名下。那時他隱約聽過一些免稅賦的話,卻未在意。

    陳伏歎了口氣道:“哥嫂都是善人,我念書是又借了村裏不少銀錢。自我考上舉人之後,以各種名義讓我將他們土地收在名下的人不計其數。可在靖安,一個舉人名下免稅的規製最高也不過五百畝,現在我名下已經掛了七百多畝。”

    章年卿暗忖,趕明兒問一下父親,他那八百畝地是怎麽安置的。

    陳伏仍在繼續,“我所住的,乃是小地方。當年秋賦一時少了那麽多,上麵便派鄉保來查。還說什麽,‘年年舉人老人多了去,沒見誰像你這樣吞山吃銀。胃口忒大。’後來我便被帶到衙門,萬幸中舉後可見官不拜,受刑不罰。我被拎到縣衙,住了半月倒也沒吃什麽苦頭。”

    章年卿聽的頭昏腦漲,自己梳理思路,斟酌問道:“那你今日又是遇到了什麽麻煩。”

    陳伏揉著眉心,頭痛道:“這不是眼看會試,我要來上京趕考,又不放心哥嫂,便把哥嫂也帶來了。安置在紅廟街一處賃來的小院子。誰料想冤家路窄,那戶院子的原主人,不偏不倚正是我們縣老爺的親侄子。”

    章年卿恍然大悟,這兩年他背地裏閑書也看過幾本閑書。期待的問道:“可是那縣太爺的侄子,看上了你的嫂嫂,要強娶豪奪。”

    陳伏頭痛道:“差不多。不過我看那廝不見得是看上我嫂嫂,是誠心給我家找不痛快罷了,終日調戲嫂嫂,屢屢被我兄長撞見。誰知,這兩日鬧出嫂嫂有孕,加上那人故意出言蠱惑。因著哥嫂多年不孕。哥哥便以為嫂嫂肚子裏的不是他孩子。一氣之下,離家出走了。”

    陳伏煩不勝煩,“眼看就要大考,哥哥不見蹤影,我還要照顧著嫂嫂。瓜田李下,一時便有了傳言,說我和嫂嫂有染。你說說,這都什麽事啊。”陳伏氣的直拍桌子:“現在這節骨眼,這話傳出去。讓朝廷怎麽想我,考官怎麽想我,一個品行有汙之人,怎麽堪當大任。”

    說完才意識到,章年卿年紀尚輕,怕是不能感同身受這些生活瑣碎。歉意笑道:“真抱歉,惹的章弟也心煩了。怕是你也不愛聽這些糟心事吧。”

    章年卿倒是無所謂,反倒覺得很新鮮,挺有意思的。他又問:“那綠蘿是怎麽回事?”

    陳伏道:“綠蘿是我和小二留下的信號,日子漸緊了。我便打算先將家裏的事隔一隔,我這邊溫習的差不多了,便把綠蘿放出去。便是發出信號,有人找,可以說我在了。如果這綠蘿沒擺出去,哪怕天塌下來。都不能讓人來打擾。”

    “原來如此。”章年卿拳頭抵唇,不厚道的笑了聲:“看來今天小二沒攔住。”

    “是啊,今天我擺不擺綠蘿,小二都得找我鬧上一鬧。他闖進你房間時,我探頭看見你窗前,便覺得是天意。也將綠蘿挪了出去。一味逃避總不是辦法......”

    章年卿頻頻點頭。

    下午的時候,雨停了。

    章年卿夾著傘,去了趟馮府。等了許久,見馮承輝第一句話便是:“先生,靖安一帶今年可是遭災了。”

    馮承輝疑惑道:“怎麽忽然想起來問這個。”

    “我在同福客棧結識了一位朋友,聽他說,他中舉後因著鄉親把土地掛在他名下,導致當年秋賦缺口甚大。學生感到有些滑稽,誠如世人所言,舉人年年有,免稅賦又不是今年才有的規矩。缺口如此之大,隻怕背後另有隱情。”章年卿不敢賣弄,一五一十道出心中疑惑。

    馮承輝目光警惕:“這話你可曾問過你父親。要知道,你父親調遣吏部之前,曾在戶部任事。”

    章年卿靦腆一笑,“傳道受業解惑是師父的事,我和父親談,豈不是妄議朝政。學生不過好奇,我這兩日讀典考叢書,見往年有拿政事做考題的。便想投個巧。”

    “你啊。”馮承輝朗朗大笑,翁婿兩人以此為話題,談論一下午。

    晚上馮承輝留章年卿用飯,章年卿眼睛一亮,隱隱有期盼。

    馮承輝便借換衣服的時機對妻子道:“小兩口蜜裏調油今後才好過日子,現在讓他們多培養培養感情,不失為一件好事。”

    孔丹依讚同道:“我明白。我爹迂腐,我可不迂腐。有咱們看著,他們發乎情止於禮,相熟相熟,盡是那小炭頭將來成人了,心裏也懂得記掛。”

    馮承輝頷首,“恩,記得把後宅裏的長嘴仆婦丫鬟安排好。莫把好事弄成壞事,讓外人嚼舌根子,說我們俏姐兒是非。”

    “我明白。”孔丹儀拍拍丈夫手背,讓他安心。

    章年卿在飯桌上見著馮俏,眼睛刷的一亮。

    沒有外人,馮俏的嬌氣便透出來了。一點沒有那天見他知書達禮,溫柔賢惠。許是馮家這麽多年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太過寶貝。將馮俏寵的十分嬌憊懶散,九歲的人了,飯都不好好吃,非賴著孔丹依喂。

    章年卿三歲就自己獨立吃飯了,他看著他嬌憨迷糊的小姑娘,竟覺得他前兩次見她才是最真實的她。

    章年卿一頭霧水的進門,屋子裏麵大大小小占了五六位大人,各個頭發花白,在案頭忙碌著什麽。個別旁邊站了一兩個年輕人,幫忙打下手。

    章年卿一進門,立即有小太監給他倒了杯熱茶,還上點心。

    他不解的抓住正欲退下的太監,“這是怎麽回事?”他指著自己,上下打量一番,不解道。

    他和這裏簡直格格不入的。

    “章大人,皇上下旨讓你編攥新史。從今日起,你便和諸位大人在東院編纂新史。”小太監聲音尖細,態度溫和。末了,還殷勤笑道:“大人這下把心放在肚子裏了。皇上這是看重你呢。”

    章年卿苦笑連連,這算哪門子看重。

    皇上是個厚道人,這個罵名不算白當。

    章年卿雖掛名新史掛的憋屈,他在翰林院的地位卻一下子水漲船高,原先待他視若無睹的人,如今見麵都是恭恭敬敬一拱手,喚一聲:“章大人。”

    章年卿得意一陣後,心裏更鬱悶了。一想到這些尊敬是他犧牲身後罵名換來的,便怎麽也開心不起來。

    主編新史的是為姓楊的學士,不過這個楊學士雖和楊典薄同姓楊,兩個人差的不是一點半點。楊學士手下帶了四五個編修,其中本屆榜眼何文秀、探花周存禮都在其中。另還有一位五經博士協助。

    五經博士的活計很閑,基本是個顧問的角色。和章年卿的坐冷板凳不同,五經博士鄭宏豐則是官階高,資曆厚,無人敢招惹。

    於是章年卿多了位茶伴,五經博士捏著塊點心邊吃邊道:“其實你來的第一天我就想坐過來了。”

    章年卿釋放出最大善意,笑道:“大人怎麽不過來呢。你若早日過來,我一個人也不無聊。”

    “哈哈哈哈,敢在這裏說無聊的。也就你章年卿一個人了。”五經博士指著他哈哈大笑。

    笑聲引來了楊學士等人的矚目,見笑的事鄭宏豐,便無人言語。

    楊學士惡狠狠的敲了敲一個小典薄的頭,“看什麽看。閑得慌。”

    五經博士不屑的對章年卿說:“就看不慣他這個囂張樣,都來修新史了,還把這當什麽美差。”

    章年卿深有感觸道:“刀筆誅伐,新史雖然難寫,可若我們不來寫,任由後人評說,那真是有冤也洗不清了。”

    東院所有人都清楚,他們編纂的這本新史,注定不會麵世。待它出土時,將會是百年之後。他們這些人都已經作古了。

    章年卿暗暗發誓,他有生之年一定要將楊學士手裏這本新史從新編寫。

    一定!

    哪怕不圖留名青史,也為世人口中那份師生情。和景帝是他的朝考官,在殿試上親自點了他第一甲第一名。

    ...報恩談不上,做人的底線還是有的。

    先帝駕崩,新帝繼位。

    受到影響最小的大概是馮俏,小姑娘整日待在內宅吃喝不愁。

    馮承輝倒是在新帝這裏被提拔了,原先他是門庭冷落的東閣大學士,如今被平調至文淵閣大學士。職位雖是平調,權責大有不同。不可同日而語。

    孔家除了陪讀大皇子的孔穆行,基本也無大礙。

    衍聖公依舊做著人形祥瑞,新帝為示親民,特地召見了孔明江幾次。

    此舉迅速博得了本屆新科進士的好感,誰都知道衍聖公是頭一次帶著他們祭拜孔廟,如今新帝說是召見衍聖公,實則宴請的是他們這些學子啊。

    大家無一不熱淚盈眶。

    唯有章年卿一臉漠然。

    章芮樊所料不差,新帝繼位第一件事便先動了吏部,吏部尚書調職刑部尚書,品級未變。新帝博得了一個仁厚的好名聲後,開始對吏部進行大刀金馬的整頓。

    待一切塵埃落定,吏部上下不是齊地出身,便是跟隨新帝的多年的,從潛府過來的老臣。

    新帝美譽其名:“用人唯賢,舉親不避。”

    朝堂上下頌讚,其樂融融。

    章年卿將這一切寫信給父親,不久收到回信。

    章芮樊在信中說,既然京城還算太平,便讓章年卿好好在京城謀前程,他已經告訴張尚書不必再想辦法把他調出來。並囑咐章年卿一個人再京城好好照顧自己。

    劉宗光最近很不是滋味。

    新帝沒動孔家沒動馮家,甚至還把章年卿提用了。唯一出事的章家,還是章芮樊自己怕事跑了。

    他如今雖還是首輔之職,其中實權以被消減大半。

    新帝不欲大肆折騰朝堂,隻在一些不引人注目的地方,雷厲風行。

    劉宗光還沒摸準脾氣,不敢貿然出招時,新帝已經將他的家底掏得一幹二淨。

    他在朝堂上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全都付之一炬。

    柿子挑軟的捏,劉宗光不敢對皇上怎麽樣,卻對章年卿這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恨之入骨。

    章年卿怎麽就那麽好命,卷子答成那樣還能被點狀元。

    被先帝點了狀元,還能被新帝重用。

    若章芮樊還在,劉宗光還咽的下這口氣,他寧願相信這是章家傾盡家產為章年卿鋪的路,也不想承認章年卿是命帶福星。

    翰林院楊學士這夜剛從東院出來,便被一頂小轎請進劉府。

    楊學士細細稟告章年卿這些時日在翰林院的所作所為,說道最後恨聲道:“...鄭宏豐和他串通一氣,兩人整日吃茶閑聊,好不自在,簡直把翰林院當戲園子了!”

    “這兩日居然還下起了棋,論起了棋道。”

    劉宗光親自給他倒了一杯酒,笑著問:“那你怎麽不讓章年卿幹活。”

    楊學士忿忿道:“那是個幹活的料嗎。毛頭小子,牙都沒長齊。隻知道意氣用事,不懂領會聖意,搞得我整天要謀害他一樣。天天跟我頂著幹。”

    章年卿原本打定心思就當個鋸嘴葫蘆,還從家裏翻出圍棋和五經博士一起玩著解悶。

    但他發現,楊學士居然在和景帝駕崩先後留下這樣一段話:朕兒年幼,不堪大任。唯齊王堪當托付......

    說來說去,和景帝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兒子,連大皇子都不打算傳位。要不然這麽多年為什麽不立太子?

    還說和景帝信道,早已經算出自己命數將盡,還寫信給齊王雲雲。

    章年卿氣的七竅生煙,真想撕了書痛罵一句不要臉。

    想著齊王繼位前的態度,再念著新史裏編纂的內容。這麽一襯托,顯得齊王多麽品德高潔,明明知道哥哥有意讓自己輔佐侄子江山,卻沒有爭奪之心。甚至在太後保薦,文武百官有爭議的情況下。主動退出風波圈,由大家決定讓不讓他臨危受命。

    章年卿實在受不了楊學士這麽胡寫亂畫,兩人多次起了爭執,各執一詞。

    章年卿小胳膊擰不過大腿,每每以楊學士獲勝告終。

    劉宗光挾筷子素菜,放到楊學士碗裏。楊學士受寵若驚,忙說不敢不敢。

    劉宗光道:“不必多禮。其實你說的這事好辦,無非就是個教養問題。章芮樊如今不在京城,章年卿身邊連個主事的人都沒有。小孩子本就熱血旺盛,天真著呢。原本這些事,家裏有個長輩指點兩句,孩子就通了。這這這,不是現在沒人點他嗎。”

    楊學士苦著臉道:“我倒是想點他兩句。他也得聽我的啊。”

    “嗬嗬,他不聽你的,是因為把你當對手看。你若是他的長輩師父或者恩人,你看他聽不聽你的話。”劉宗光撫著胡子道。

    楊學士眼睛一亮:“這長輩師父我是摸不著邊了,恩人又作何解?”他搓著手,眼中火熱:“隻要這小子安安分分,我這邊肯定事半功倍。省的天天皇上身邊那邊小太監,追在我屁股後麵問。”

    劉宗光道:“這有何難。你找一日,往他手裏交的點東西,說明日急用。然後雇幾個人,趁他回家在書房挑燈夜讀時,吹股迷煙,再把他書房一燒。然後你假意不放心他進度,臨時過來與他商討寫對策。發現走水,趁火燒起來之前,帶著人去救火。這番生死相救,他豈不把你當恩人。”

    楊學士大驚失色,搖著手,“不行不行,萬萬不行。這會出人命的。”

    劉宗光不耐煩道:“會出什麽人命。把他跟緊了,見火一燒起來就去救他,保準傷不到人。何況,他現在一個人住著偌大的章府,你多出點銀子,讓人溜進他書房,把火油塗在室內。待他自己一點蠟燭,便自燃起來。和你半分幹係也沒有。”

    楊學士若有所思:“是啊。我找他是為了新史的事...行得通,的確行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