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一千個傷心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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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啊!”趙名鼎正要轉身走開,卻被另一個人擋住了去路。
    來者是自稱身家上億的如意集團董事長周子健,等了自己七年的初戀情人李如玉的丈夫。上次在同學聚會上把李如玉搶走後,想不到今天居然在異國他鄉相見。
    他的身後,跟著身穿墨綠色旗袍的李如玉,依然端莊、典雅、出塵脫俗,如一朵出水的芙蓉,見之令人忘憂。
    俗話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然而,看著趙名鼎的衣著打扮,周子健臉上笑開了花。
    “趙老弟,好久不見,想不到在這裏相見。”周子健對趙名鼎伸出來的右手視若罔聞,“怎麽,在國內混不下去了,跑到緬甸搞詐騙來了嗎?”一邊說著,一邊將李如玉拉到了身前,摟住了她的腰肢,“你看看你這個曾經的追求者,現在淪落到什麽地步?我就說嘛,他哪裏會有什麽前途?”
    趙名鼎看向李如玉,隻見她也舉目望來,四目相交,千言萬語,竟一時不知從何說起,隻化作了淡淡的兩個字:“你好!”
    “你身家上億,想必是賭石賺來的吧?”趙名鼎對周子健的無禮言行和舉止絲毫也不放在心裏,依然笑容滿麵。
    “那當然。”周子健傲然道,“無論做什麽生意,都沒有賭石賺錢來得快。看準了,一刀下去,便是家財萬貫。怎麽樣,看你這個樣子,似乎是也想賭石?你也想一刀下去,家財萬貫?哈哈!”
    “我的運氣哪有你那麽好,年紀輕輕,就擁有萬貫家財。”趙名鼎微微一笑,“如玉跟著你,那可就享福了。”
    趙名鼎表麵上雖然風輕雲淡,可心裏卻在滴血,再次回眸望向李如玉的時候,竟然潮濕了雙眼。七年的相思,竟付諸了東流。金錢,到底是不是檢驗愛情的惟一標準?
    “如玉跟著我,那肯定享福了,不需你操心。你還是操心一下你自己,看哪裏有年輕小寡婦找一個,完成自己的終身大事吧。”周子健越說越來勁,最後竟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
    “怎麽啦,老鄉?”葉青帶著甘如飴從一旁走了過來,問趙名鼎。其實,周子健和趙名鼎之間的對話以及舉止,她和甘如飴早就在旁邊看得一清二楚,聽得明明白白,並對他和李如玉的關係也了然於胸,看他受周子健的氣而隱忍不發,知道他是在照顧李如玉的感受。
    “哦,這位是我的校友周子健,身家上億的如意集團的董事長。這位是我的同班同學李如玉。”趙名鼎介紹道,“這兩位是我在緬甸的朋友甘如飴和葉青。”
    李如玉禮貌地伸出手來,分別同甘如飴和葉青握了握手,周子健則不屑地哼了一聲,滿臉的傲氣。
    “趙先生,這是您的朋友嗎?”作為中國通的卡爾·魯道夫·格爾德·馮·倫德施泰特以及安德魯·科利爾和吉米·艾因霍恩這時也走了過來,問道。他們也看出了端倪。世態炎涼,不僅僅是中國人懂,全球人都懂,也感同身受。
    “哦,是的,這是我的朋友周子健先生和他的夫人李如玉女士。他們同時也是我的校友和同班同學。”趙名鼎介紹道,“這位是d國駐廣州領事館副領事卡爾·魯道夫·格爾德·馮·倫德施泰特先生,這位是國駐廣州領事館副領事安德魯·科利爾先生,這位是國商人吉米·艾因霍恩先生。他們都是我的老板,我為他們服務。”
    “我就說嘛,他也就是打工的命。”周子健一邊說著,一邊和卡爾·魯道夫·格爾德·馮·倫德施泰特以及安德魯·科利爾和吉米·艾因霍恩三人握手致意。
    三人和周子健握完手後,又和李如玉握了握手,對趙名鼎笑到:“既然你們是朋友,又是校友和同班同學,今天機緣巧合,在異國他鄉相遇,你是不是應該做東,請大家吃一頓飯?”
    趙名鼎還未搭話,葉青在一旁已經搶先安排起來:“趙先生笨手笨腳,還是我倆來幫他招待貴賓吧。”
    甘如飴吩咐身邊的一位青年:“開幾輛好點的車來。”
    周子健對趙名鼎不感興趣,卻對卡爾·魯道夫·格爾德·馮·倫德施泰特、安德魯·科利爾和吉米·艾因霍恩三人很感興趣,又是發名片,又是要聯係電話,忙得不亦樂乎。
    不一會兒,開來三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幻影,葉青一邊請眾人上車,一邊對周子健笑道:“這車是租來的,請勿見笑。”
    “哦,我說嘛。”周子健一聽葉青說車子是租來的,籲了一口氣,這才覺得心情舒暢起來,同時又對李如玉挖苦起趙名鼎來,“一個窮打工的,死要麵子活受罪。我還以為是他的勞斯萊斯呢,誰知是租來的。他這一輩子,能買得起一個勞斯萊斯的輪子,我都算輸了。”
    如果不是為了和那三個洋人拉關係,他才懶得理睬趙名鼎。想當初,因為他有上億的身家,才能擊敗趙名鼎,抱得美人歸。
    如果當初他比趙名鼎還窮,有可能得到李如玉嗎?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癡心妄想。
    所以,在這個世界上,他把財富擺在第一位。
    車子一路前行,很快就來到了佇馨園,裏麵的風景,使他感歎,並粗略地估算了一下,憑自己的財力,這輩子除非飛來橫財,否則不要想住上這樣的莊園。
    下車之後,葉青帶著甘如飴陪著李如玉在莊園裏閑逛,趙名鼎則帶著周子健、卡爾·魯道夫·格爾德·馮·倫德施泰特、安德魯·科利爾和吉米·艾因霍恩一起打高爾夫球。這個高爾夫球場屬於世界上最大的高爾夫球聲之一,長達7609米,規定的標準擊球杆數為77杆。
    “哎,你什麽時候還到高爾夫球場打過工當過球童啊?”周子健見趙名鼎打高爾夫揮杆的動作標準、嫻熟,不由得又開始調侃,好像不多踩趙名鼎幾腳,他心裏就不舒暢。
    “我今年才有幸在高爾夫球場打工當球童,技術還是不到位,讓您見笑了。”趙名鼎一點兒也不惱,依然是雲淡風輕。他雖然擁有了這座莊園,擁有了這個高爾夫球場,可是他很忙,根本沒有時間來練習高爾夫球技,一切都是靠臨時發揮。
    眾人打高爾夫打了約莫一個小時,晚飯就準備好了,於是大家都回去吃晚飯。
    這次的晚宴,屬於自助餐,其豐盛程度,並不亞於當初甘雙觀迎趙名鼎的那次自助餐。
    葉青了解了趙名鼎和李如玉之間的戀情,便和甘如飴進行了商量,商量的結果是盛情招待,因為,今生今世,趙名鼎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有這樣的機會招待李如玉,所以,她倆不想讓趙名鼎心中留有遺憾。
    麵對來賓,舉起酒杯,本應致歡迎詞,可趙名鼎竟然沉默無言,眼裏閃現的,盡是同學聚會時見到李如玉的場景:
    三杯下肚,張寶環顧了一下四周,臉朝著女同學的那桌問道:“趙名鼎,你的夢中情人李如玉來了沒?”
    此言一出,大家“哄”地一聲笑了起來,趙名鼎隻覺得熱血上湧,臉上辣起來。
    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大家像背書一樣不約而同大聲地背了起來:
    我愛你,我心中的女神
    我愛你端莊、秀麗的臉龐
    我愛你亭亭玉立的模樣
    我更愛你的純潔和善良
    青春的血液在我的心底流淌
    我對你的愛海枯石爛地久天長
    背罷,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有的拍手,有的跺腳,有的拍桌子,有的敲碗,有幾個女同學甚至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彎著腰捂著肚子直喊“哎喲”。
    一品閣裏鬧哄哄的猶如當年的課堂。
    “喲,想不到畢業多年,竟然還有人在掛念我啊!”李如玉落落大方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穿一襲墨綠色的旗袍,儀態萬千。她不但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顯得衰老,反而比當年還美麗動人,退盡了青澀,顯得非常成熟,正如一朵盡情綻放的綠牧丹,青翠欲滴,美得令人陶醉。
    …………
    “鑒於你很會寫詩,所以這次要求你在七步內寫出一首詩來。每一步最多隻能花一分鍾,因此,實際上是要求你在七分鍾之內寫出一首詩來。這首詩內必須包含這八個字:我愛如玉,此情不渝!”
    她話音未落,兩朵紅雲立時飛上了她的臉,露出了一絲羞澀的笑意。
    …………
    “我本田舍郎”趙名鼎念出第一句,同時邁出第一步,挽著他手臂的女孩也忙跟著邁出一步。
    聽到趙名鼎念出了第一句,一瞬間,大家都靜了下來,甚至能聽到塵埃落地的聲音。
    “愛夢思黃粱”趙名鼎念出了第二句,邁出了第二步。
    後麵的幾句幾乎是水到渠成順口而出,總共隻花了趙名鼎六步的時間。
    整首詩如下,雖然有些牽強,但畢竟把規定的字都寫進去了:
    我本田舍郎,
    愛夢思黃粱。
    如今到天庭,
    玉階覓華裳。
    此間風月場,
    情虛意難長,
    不知心上人,
    渝約為哪樁?
    這首詩由八句組成,每句的第一個字串起來,就是:我愛如玉,此情不渝。
    …………
    趙名鼎領著李如玉來到二樓的酒吧,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下。今晚包場,大家都去ktv玩去了,偌大個酒吧,隻有趙名鼎和李如玉兩人,燈光掩映,琴聲幽怨,如泣如訴,讓人更添惆悵。
    “這些年來,過得還好吧?”趙名鼎從侍應生手中接過酒杯,親自為李如玉酌了一杯82年的拉菲。既然不用自己買單,並且包場費也交了,趙名鼎就試著點了一瓶82年的拉菲,想不到這小小泰和縣城的酒樓裏居然也有。
    做最窮的男人,穿最舊的衣裳,喝最貴的紅酒,哄最美的女人,這是什麽樣的境界?
    “不好!”李如玉輕輕呷了一口酒,眉頭一舒,輕笑問道,“這麽些年,你想我了沒?”
    “想與不想,有區別嗎?”趙名鼎笑道。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李如玉眼波流轉,顧盼生輝,朱唇輕啟,吐氣如蘭。趙名鼎聞言,手一抖,酒杯落地打得粉碎。
    “這樣說來,我還有機會?”趙名鼎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有些顫抖。
    “你想多了!”李如玉微微一笑道,“你這純粹是一廂情願的單相思。我今天願意和你坐在這裏喝酒,就是希望你能清醒,讓你死了那條心,別再抱任何幻想,看到有合適的姑娘,趁早結婚。”
    “你……你騙我?”趙名鼎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如果無情,又為何……為何要我當作全班同學的麵,重新背誦那首詩?”
    “世界上,有哪一個女孩子不喜歡聽別人傾慕的言語?你啊,白在外混了這麽多年,好象還是一個不懂世事的毛頭青。”李如玉重拿了一個新杯子,替趙名鼎重新酌了一杯酒,笑道,“幹了這杯酒,咱們從今往後,永不再見!”
    “我……我不!”趙名鼎感覺自己說話都很費力,“你若安好,便是……便是晴天!”
    “我們是不可能的,明白不?”李如玉輕聲問道,“你了解我嗎?”
    …………
    “我就說這小子成不了氣候,現在相信了吧?”一個嘲諷的聲音從酒吧門口傳來,隻見一位身材修長挺拔長相英俊的青年端著酒杯緩緩走來。
    “是你?”趙名鼎一見來人,氣往上湧,雙眼噴火,握緊拳頭,恨不得一拳砸了過去,將他那張俊臉砸成豬頭。
    來人正是在當年高考最後一場考試中汙陷自己作弊從而讓自己失去了上大學機會的男生。趙名鼎一直尋他不著,不誠想今天在此相遇。
    “是我!”來人微微一笑,道,“別來無羔?”
    “你當年為什麽要汙陷我?”趙名鼎恨得牙齒咯咯響。
    “就為了能得到一個公平竟爭的機會。”來人微微一笑道,“你沒能上大學,我也沒上大學。你外出打工,我也外出打工。靠我自己的努力,我如今身價上億,而你呢?如玉如果跟著你,能過上什麽象樣的生活?你不就會幾句打油詩,哄小女孩開心?你什麽都不是,就一吃軟飯的,連今晚買單的錢還要別人幫你付!羞不?如果我是你,我就拿一塊豆腐把自己撞死得了!”說罷,牽起李如玉的手,揚長而去,臨出門時回頭道,“周子健,如意集團董事長。”
    一串串淚珠從李如玉臉上滑落,如一顆顆子彈,擊中了趙名鼎的心髒,血花紛飛。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