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一章冰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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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馬冰河入夢來。”——陸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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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

    徐先生後怕,道:“天象變換,軍心動蕩。”

    “幸好,風雨驟然,河浪湍急,尋常舟楫難渡。而且越人本就沒有水師,無法趁虛而入。若不然,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嗯……徐先生說的,正是我亦想要說的。”

    風雨劈啪打在衣甲上,錢唐君躊躇了一下,道:“吩咐左右,傳令眾軍將士,除掌舵兵卒之外,其餘戰兵,一概緊守艦倉。”

    “除正常點卯,分班交替掌舵之外,無我軍令,任何人都不得外出。如有違抗軍令者,格殺勿論。”

    左右將士,立於風雨中,衣甲簌簌作響,拱手轟然應道:“諾!!”

    “這……”

    徐先生沉吟片刻,道:“君上,隻是一場暴雨而已,越人目前還威脅不到水師。這時戒嚴,怕是會讓軍心不穩呐!”

    “軍心不穩?”

    錢唐君苦笑了一聲,道:“徐先生,水師的軍心,已經不穩了!”

    徐先生麵色微變,欲言又止。這一場暴風雨,給予吳國水師的打擊,極為的沉重。

    雖然經過短暫的慌亂後,又有錢唐君及時鎮壓,大部分吳國水師,憑其精銳級數的兵員素質,都逐步的穩定自身情緒。

    可是,就那片刻的混亂,但給予吳國水師的傷害,卻是真真切切的。

    不知是水氣霜寒之故,還是驚懼於天象異變,錢唐君臉色極其蒼白,望著風浪重疊的河麵,幽幽道:“越人,雖無水師……”

    “可,他們竟有這般大能者坐鎮,再加上會稽氏族本來的底蘊,實力著實不可小覷。”

    錢唐君茫然若失,歎道:“以我觀之,這位大能者,至少是一尊頂尖地祇。”

    “而且,這還是一尊有著行雲布雨之權,血脈尊貴顯赫的頂尖地祇。不然,尋常地祇中人,絕不可能有如此可怕的神通。”

    “如此強橫的實力,對我大吳吞並越地的大計,必是一個不小的障礙。甚至可能讓我大吳,萬年籌謀,付諸東流。”

    一聽這話,徐先生心頭悚然,看向錢唐君的目光,竟有幾分不敢置信。

    此刻的錢唐君,麵色慘白,望著水氣彌漫的白沙河,被雨水浸濕的鬢角,滴答滴答的滴落下來。

    整個白沙河上,水霧繚繞,朦朦朧朧的水氣,遮擋住了錢唐君等人的視線。

    以錢唐君、徐先生神魂級數的目力,不動用神魂念頭的話,都未必能透過水霧,看到水霧之後,對岸的景象。

    錢唐君自嘲道:“嗬嗬,是不是很可笑?我自問不是個一遇挫折,就打退堂鼓的人,可是我現在,偏偏就打了退堂鼓。”

    “不知為何,我感覺對岸的越人,猶如一頭吞噬一切的凶獸。那一股無時無刻,不令人心驚膽顫的驚悸感。實在太可怕了。”

    “尤其是在剛才,電閃雷鳴,風雨驟起的那一刻。那股氣機通天徹地,讓我一度以為,天地都要在其麵前破碎。”

    越是說到最後,錢唐君聲音越是低沉。

    錢唐君乃姬姓血裔,其源自上古八大姓的神血,讓錢唐君一出生,就具備非凡的潛能。

    尤其是錢唐君,覺醒了一絲姒姓人王的王血,經過人王王血的升華。在錢唐君的生命本質中,帶著一點人王的法與道。

    就這一點法與道,賦予錢唐君絕強的力量之餘,更帶給錢唐君近乎於神通層次,超越感官之外的知覺。

    錢唐君將這種超感官知覺,稱之為‘心覺’!

    正是依靠‘心覺’之能,錢唐君能看到一些,許多神魂級數,乃至天神地祇級數,都看不到奇異氣象。

    徐先生若有所思,道:“那股氣機,莫非是那位越地的大能者?”

    對於徐先生的猜測,錢唐君極為肯定的否決,道:“這絕不可能!”

    “那股氣機,給我的感覺,如同蒼穹之上,恒古長存的星辰。古老之極,強大之極,與天地宇宙同存,與日月周天同在。”

    說到這裏,錢唐君眉頭一皺,似乎是思索著,某些更加具體的形容,道:“如神,如聖,如天,如道!”

    徐先生低聲自語:“如神,如聖,如天,如道……”

    就在徐先生揣摩錢唐君所言,神、聖、天、道之意的時候。

    忽忽忽——

    彌漫白沙河上的水氣,竟漸漸有著凝結之意,一片片冰霜,夾雜其中,寒意愈發強烈。

    雲雨徐徐,一道真符敕令,在雲中若隱若現。真符敕令上,一枚由天書雲篆,書寫而成的‘冰’字,溢散著凍結、霜寒之意。

    在這股凍結、霜寒的法意下,方圓百裏之內的水氣,都被凝結為一粒粒大小不一的冰粒。

    這些冰粒兒,小的有黃豆、綠豆一般大小,大的有栗子、雞蛋一樣大小,最大的冰粒,甚至有鵝卵石大小。

    砰砰砰,這些大小不一的冰粒,混在暴雨狂風中,一起傾瀉而下。

    這一刻,冷氣流溢,冰晶脆亮。鋪天蓋地的冰粒,打的吳國水師將士鼻青臉腫,冰屑迸濺。

    “啊啊啊……”

    “冰雹,冰雹來了,”

    驚呼、哭喊、哀嚎,成片的冰雹,打在士卒們的身上,打得他們皮開肉綻。其間更有士卒,被這一輪冰雹,生生的砸死。

    無數冰粒砸下,任是神血、神骨級數,被密集的冰雹淹沒,一樣是個死。

    當然,若冰雹之中,都是黃豆、綠豆大小的冰粒,這些體魄強健的士卒,或許還能不當一回事。

    可是,在漫天冰粒當中,參雜著極多的大冰粒。栗子、雞蛋大小的冰粒一點都不出奇,甚至還有鵝卵石一般大小的冰粒。

    冰雹之下,皮肉隻是輕傷,傷勢稍重一些,就是骨斷筋折。再重一些,直接就是被砸成一灘爛泥。

    “什麽?”

    落向徐先生的冰粒,尚未靠近徐先生,就被他身上的神力,給震的粉碎。

    “竟然,竟然下起了冰雹?”

    徐先生愣愣的,看著暴雨狂風呼嘯,夾雜漫天的冰雹,砸的船艦砰砰直響。

    這場冰雹,倒是傷不到徐先生。徐先生修為高深,神力護體之下,冰粒近身三尺,就會被他的強悍神力碾碎。

    然而,在吳國水師中,有徐先生這般修為的,終歸是少之又少,大多數都是硬挺著,冰粒打在衣甲上,發出劈啪聲。

    良久之後,徐先生抿了抿嘴唇,道:“不隻是行雲布雨,還有控製天象之權,不然不可能下冰雹,這手段……厲害啊!”

    “冰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