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九章封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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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就連那大羅之上,煉虛合道的至高成就,聖人無名道果,亦未嚐不能一窺究竟。

    錚——

    這兩尊踏足長生之道,在各自修行體係內,達到同一生命層次的強者,目光碰撞,一觸即分。

    一絲若有若無的波瀾,在二人周身浮動著。在這短短的一刹那,二人的心念,就已交鋒數百、上千次。

    一方演繹煉氣之玄妙,正所謂一炁壓萬道,一口至精至純之炁,直指天地之本。

    一方演化神魔之真諦,一道無上至高血脈,曆經無窮歲月劫數,不朽不滅不壞。

    這兩條修行道路之上,承載著的道與法,以一種難以捉摸的方式,迸發出激烈的碰撞。

    其中的凶險,隻有姒伯陽、姬諸樊二人知道,其他人隻是見到各自主君,眼神異常的明亮,莫名一陣心悸而已。

    “……”

    片刻,姬諸樊悶哼一聲,按著車轅的手掌,其上青筋暴起。哢嚓一聲,金木雕琢的車欄,竟被他生生壓折,木屑紛飛。

    一旁侍立的鍾石,眼見情形不對,急切的叫了聲:“主君……”

    “哼……”

    姬諸樊抬了抬手,止住鍾石話頭,冷聲道:“無礙,寡人……無礙!”

    話雖如此,可鍾石見姬諸樊臉色,時青時白,真實情況如何,已然顯而易見。

    姬諸樊低聲道:“長江後浪推前浪,很好,很好。”

    “走……”

    最後,姬諸樊惡狠狠的,看了對岸一眼,徐徐道:“該看的,都看了,該走了。”

    “回吳都!”

    見姬諸樊神色不善,鍾石心頭一顫,低頭應道:“諾!”

    嘎吱!!

    應聲之後,鍾石忙將車轅掉頭,馬蹄踏踏作響,數百侍從在後跟隨,回返吳都。

    國不可一日無主,姬諸樊這一次出宮,有意輕裝簡行。

    以至吳國朝野內外,都蒙在鼓裏,還不知道姬諸樊秘密出宮。

    要是知道姬諸樊出宮,必然會引發一場軒然大波。

    一國之君固然尊貴,可國君與家國綁定一體,國就是家,家就是國,所以說國事無小事。

    若非錢唐君與屠奉,被姒伯陽所殺,真的觸及姬諸樊的逆鱗,姬諸樊絕不會貿然出宮,親身涉險。

    姬諸樊要是有閃失,可是會撼動吳國國本的。這對吳國的損害,遠比折損幾位地祇大將,還要大的多。

    坐在車輿上的姬諸樊,手中扶著吳刀,眸光閃爍不定:“姒伯陽……這小兒,是個角色。”

    “他的那一條道路,雖有別於神魔正道,可是其道與法,卻不遜於神魔之道,乃至能與神魔分庭抗禮。”

    “這小兒,身上的秘密不小啊!”

    作為證就天神業位的存在,姬諸樊自然能察覺到,姒伯陽的修行之法,與今世主流修行之法的微妙差別。

    若是連這些都察覺不出來,枉費姬諸樊在神魔道上,浸淫這麽多年歲。

    證就天神業位,在神魔道之中,便是步入上乘境界,雖無法與最上乘的古神之道相提並論,但也算得上是修行大家。

    在某些荒蠻之地,天神級數就能稱尊做祖,坐鎮一方神魔道脈,俯瞰芸芸眾生。

    如此人物,當然不可能把神魔道,與其他修行道路混淆。

    “也是啊……”

    姬諸樊沉吟:“但凡修行到這一層次的,哪個人身上沒有點秘密,沒得到過某種機緣。”

    “隻是,能讓那小兒,在會稽之地一躍而起,進而證道天神的機緣,可是有些了不得啊!”

    要知道,會稽之地自古越亡國之後,氣運四散,精粹流失,能有地祇出世,已是秉承古越殘餘氣運之故。

    再往上,淺水難養真龍,以會稽之地現存的氣運,最多能出一個頂尖地祇。

    要想出個天神,就是把會稽之地的氣運榨幹,都不一定能成。

    何況,似姒伯陽一般,這般年紀就有天神成就。由此觀之,姒伯陽的機緣,又該何等的驚人。

    隻此,就給人無盡遐想!

    “這事,沒完,”

    姬諸樊呢喃道:“姒伯陽,吳越之爭,算是在咱們這裏開始了!”

    ——————

    “呼——”

    汾湖之畔,姒伯陽氣血上湧,麵帶潮紅,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姒伯陽氣脈悠長,這一口濁氣,吐了近百息。百息過後,姒伯陽麵上紅潮,漸漸退去。

    甘籍一臉關切,問道:“主君,汾湖對岸的那一隊車駕,可是來者不善?”

    姒伯陽嗬嗬一笑,道:“剛吃了一場敗仗,吳國之人,怎麽可能善來?”

    “不過,就來幾百人而已,也翻不起什麽大浪。這一次大敗虧輸,吳國傷了元氣,要想再起吳越之戰,還要幾年時間準備。”

    “正好,他們需要時間準備,咱們也需要時間強大自身,借機縮小和他們的距離。”

    甘籍了然,點頭道:“如此,下一次吳越之戰,完全可以給吳國一個‘驚喜’。”

    姒伯陽道:“驚喜不驚喜的,還是要看硬實力,打鐵還需自身硬。”

    “自身不硬,就是有再多的小心思,一樣會被大勢碾碎。”

    甘籍肅然應聲:“是,上君說的是,打鐵還需自身硬,吳越之爭,誰都不能報以僥幸之心應對。”

    “戰場之上,沒有僥幸可言。我等會稽氏族,能爭取到幾年喘息之機,已是出乎意料。”

    對甘籍所言,姒伯陽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

    目光定定的看著對岸,直到對岸車駕遠去,姒伯陽低聲自語:“那人,神魔道臻入天神級數,實力果然不可小覷。”

    “要不是他以彼之短,攻我之長,誰勝誰負,還猶未可知。”

    事實上,先前煉氣道與神魔道的交鋒,雖以姬諸樊吃個悶虧為結束。

    可這不代表姒伯陽,就能壓過姬諸樊一籌。哪怕姒伯陽實力驚人,道法通天,又有絕世神兵在手,也是一樣。

    姒伯陽從不會小看任何一位對手,尤其是這位對手,遠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弱勢。

    煉氣道本就注重元神修行,元神分化神念,神念之堅韌,較比神魔道這種修行肉身血脈的存在,勝出不止一籌。

    因此,兩人以目擊之法,試探彼此深淺,本就是姒伯陽占了便宜。而姬諸樊不明就裏,吃了個啞巴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