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強，那個王流什麽來頭？”包廂裏，徐飛黑著臉問道。

    左勝強瞥他一眼，有點詫異：“你沒聽過他嗎？”

    徐飛眉頭一皺：“怎麽，他很有名嗎？”

    左勝強仔細盯著他看了兩眼，不想說謊，搖頭笑道：“何止有名，簡直風頭正盛，禦景灣聽過嗎？”

    徐飛搖了搖頭。

    左勝強又道：“那高低配呢？”

    徐飛繼續搖頭。

    左勝強都無語了：“虧你還是幹地產的，連自己行業裏出了什麽大新聞都不知道？”

    徐飛幹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現在這情況不適合拋頭露麵，公司現在也沒什麽大事，平常基本都是底下人在管，我一般不去。”

    是一般不去，還是壓根就懶得去……左勝強暗暗吐槽，嘴上道：“那紡織廠那塊地你總該知道了吧？”

    “這個我知道。”徐飛眼睛一亮，似乎挺為自己沒有一問三不知而感到欣喜，又遲疑道：“可是那塊地不是沒什麽開發價值，沒人願意接手嗎？”

    左勝強撇嘴道：“你那都是老黃曆了，地去年就被王流接了，做成了高低配，具體情況你自己去查，反正現在賣的很不錯，聽說能不少賺。”

    “這麽說……姓王的也算有點能耐？我要想報複他，有點棘手了？”徐飛皺著眉，一臉的不爽。

    他長這麽大還沒吃過什麽虧，現在在王流這吃了癟，還是兩次，想想他就惱火。

    滿心想報複，可偏偏是個硬茬，有點無可奈何，想想就更氣了。

    “也不一定，是人就有弱點，隻要找準七寸，保管一擊斃命。”左勝強眯眼一笑，一副老陰逼形象。

    徐飛眼睛一亮，追問道：“聽你這口氣，你知道他弱點？”

    左勝強答非所問道：“我問你，做地產什麽最重要？”

    徐飛遲疑道：“地？”

    “還有呢？”

    “錢？”

    左勝強打個響指：“就是錢，地已經批給他，這塊無從下手，但是錢就不一樣了，有個消息你肯定也不知道，他開發的錢都是融來的，發了三千萬公司債項目才順利啟動。

    如果從這塊做點文章，發動債主逼迫他提前贖回，斷了他的資金鏈，夠不夠他喝一壺？”

    “何止是喝一壺，說不得還能一舉弄死他呢。”徐飛喜上眉梢，又忽然一皺眉：“可問題是……紡織廠那塊地市裏一直很上心，好不容易才有人願意接手，我們要是給攪和黃了，市裏會不會惱火？“

    左勝強沉聲道：“怕什麽？以前沒人願意接，是覺的不賺錢，現在賺錢的路子他都趟好了，還怕沒人願意接？

    別的不說，這麽好的項目，你就不動心？

    隻有把他搞死了，你才有機會。”

    “說的對啊，把他搞死，既報了仇，還有錢賺，簡直一舉兩得。”徐飛越想越興奮。

    “不過，他發的債利率挺高，聽說一年最低都是15%起，想發動債主逼他提前贖債有點不太容易。

    而且，就算逼他贖了債，他也可以再去貸款，禦景灣的潛力已經看出來了，有錢賺，想找家銀行貸款不難，想靠斷了他資金鏈來玩死他，恐怕有點夠嗆啊。”

    左勝強潑了盆冷水，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意味深長道。

    徐飛臉色一僵，擺在眼前的肥肉吃不到，屬實有點痛苦啊。

    瞥了眼左勝強，沉聲道：“左市長是分管金融的，他要是能說句話，應該就沒哪家銀行敢貸款給他了吧？

    你是他侄子，這點麵子能討到吧？幫我傳句話？你放心，事情要是成了，我不會忘了你的，這個項目咱們合夥做，有錢一起賺。”

    就等你這句話了……左勝強嘴角一翹，財帛動人心，這塊肥肉他也眼饞很久了，要是有機會啃上一口，他也樂見其成。

    不是他不想單幹，隻是地產裏的水很深，他以前試過，玩不轉，不然他也不能守著一個主管國土規劃的叔叔，自己卻隻幹拆遷。

    現在有徐飛搭夥，好歹他也是幹房地產的，裏麵門道都懂，有他合夥，這次應該十拿九穩了。

    “那就說定了，話我幫你傳，麵子我幫你討，等項目到手了，咱們一起做。”

    ……

    第二天上午。

    辦公室裏。

    王流看著新聞，額頭上的冷汗差點沒冒出來。

    就在剛才，《證券法》正式出台，股市充分發揮“一放就漲，一管就死”的特性，瘋漲了一個多月的牛市，應聲開始下跌，科技股還好，跌幅還不大，金融股就慘了，直接跌停，無數人損失慘重。

    得虧我撤的早，不然也得被套進去……王流暗自慶幸。

    正感慨著，電話突然響了，吳帆打來的，王流有點詫異，隨手接通道：“吳經理？昨晚抱歉了，說了要請你的，結果臨時出了事，攪了性，等下次有機會，咱們重新來過。”

    “沒關係，已經喝的很好了，王總別在意。”吳帆客套一句，岔開話題道：“我打電話來，是有件事想通知一下王總。”

    “你說。”

    “剛剛接到通知，您在我們公司發行的那筆債券，債權人集體要求您提前贖回。”

    “嗯？”王流眉頭一皺：“怎麽個情況？”

    “我也不知道。”電話那頭，吳帆一臉苦笑：“上麵交代下來的，我隻是照辦，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

    王流倒是有點恍然，三到五年期的債券，現在才半年就要求贖回，事出反常必有妖，聯想到昨晚跟徐飛的衝突，以及他說要報複的話，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準是他在中間使了壞。

    動作還挺快……王流咂咂嘴，剛想開口，辦公室的門猛然被推開，王誌新匆匆走了進來，楊凱、吳輝、梁月等一眾高管跟在身後，各個沉著臉，憂心忡忡。

    王流眉頭一皺，衝手機道：“我考慮考慮，待會給你回話。”

    “好，王總你先考慮著，我就不打擾了。”

    掛斷電話，王流掃了眼眾人，沉聲道：“怎麽了這是？一個個都繃著張臉？出什麽大事了？”

    王誌新鬱悶道：“別提了，樓下來了幫人，說是買了我們公司的債券，現在不想要了，吵著嚷著要讓我們贖回。”

    “還說如果不贖回他們就不走了，這是擺明了要耍無賴啊。”楊凱氣憤道。

    “王總，我們現在怎麽辦？”吳輝麵露擔憂。

    王流瞥了眼幾人：“都說完了？”

    幾人同時點點頭。

    王流淡淡道：“既然都說完了，那就聽我說，不就是想讓我們贖回債券嗎？贖了就是了，至於把你們擔心成這樣？”

    “啊？”

    幾人麵麵相覷，王誌新遲疑道：“真贖啊？”

    王流反問道：“為什麽不贖？我問你，我們現在缺錢嗎？”

    “不缺啊。”

    “那15%的年利率貴嗎？”

    “三年疊加起來的話，是有點貴了。”

    “那不就得了，我們不缺錢了，現在提前贖回，還能省筆利息錢，等於資金白拿過來用了大半年，這麽便宜的事，為什麽不幹？”

    三千萬，就算都按15%的年利率來計算，三年下來要支付的利息也得1350萬，數額不小了，能省為什麽不省？

    知道的是徐飛在報複，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助攻呢，這種能幫他省錢的報複，王流簡直求之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