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潘一刀的囂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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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牛柱匆匆趕回自己的家,李飛看到了圍在院門口的不少人。
李飛家院子的位置不錯,在永寧坊正街邊上,不過並沒有開什麽鋪子,畢竟門臉比較小,再加建屋子不容易,李家的條件也達不到。
不過恐怕也正是因為這臨街的優勢,讓潘一刀或者他背後的人看中了這小院子,設下了套。
“都讓讓!飛哥回來了!”牛柱一看人群把不大的院門擠住,根本進不去,立刻高聲喊了一句。
這讓李飛準備悄悄摸進去先聽聽情況的打算落空,他瞪了牛柱一眼,整了整衣服,從街坊讓開的路中走進了院子。
不大的院子裏,五短身材的潘一刀袒胸露乳,寸許長的胸毛布滿上身,脖子極短,三角眼,吊腳眉,鼻毛外露,絡腮胡滿臉,頭發胡亂的挽了個髻,臉上從左眼到右嘴角有一道長長的刀疤,如同一條爬在臉上的蜈蚣,使其更加顯得猙獰凶狠。
此刻潘一刀一手摳著鼻孔,一手揚著一張紙,洋洋得意的說道:
“看清楚了,別給我說那麽多!這上麵有李飛那小子的手印,這院子,我今天就要!”
和潘一刀對峙的是牛柱的父親牛根。牛根身高足有一米八幾,麵相憨厚,此刻卻滿臉通紅,氣憤的說道:
“潘一刀,好歹大家都是街坊,你非要把李家老出長安、逼死才罷休嗎?”
“關你什麽事?這是我和李家的事情!與你無關!你最好給我走開,不然的話……哼哼!”
潘一刀自然知道牛根老實本分的性子,事實上當時的底層民眾,大都是這樣的性子,不然潘一刀的“生意”也做不得那麽大!
房門開著,杜氏在房門裏麵站著,手裏緊緊攥著手帕,麵色蒼白,正怒視著院中的潘一刀,卻根本無力說什麽。
此時的女性雖然不如宋之後那麽保守,但卻也不像後世現代那麽開放,讓她放開聲音去和潘一刀講理,訓斥這個混混頭子,她還做不出來。
讓李飛意外的是牛柱的母親牛嬸,和馮家的閨女馮雪迎竟然在杜氏兩邊扶持著她,低聲勸慰著。
李飛心想,還好“母親”杜氏沒被氣出個好歹來,不然自己真就百死難贖了!
這時,牛柱低聲對李飛說道:
“飛哥,我看那潘一刀太可惡,拿著字據還在那裏炫耀,要不要我把字據搶過來,撕了它,那樣,你家的院子就保住了!”
李飛看到潘一刀幾次把那字據的字差點兒就揚到牛根的身上了,本能的覺得這其中有問題,定睛一看,果然!
這時候,院子裏的人已經看到李飛進來,潘一刀很幹脆的把牛根甩在一邊,對著李飛嚷嚷道:
“李飛小子,你來的正好!看看看,這可是你昨天摁了手印的字據,我沒說錯吧?你好好看看!來來來,大家聽李飛這小子說說這事是不是真的?”
潘一刀不僅把唾沫星子差點噴了李飛一臉,還把那字據差點兒揚到了李飛的臉上,看著囂張至極!
這讓原本憨厚老實的牛柱都忍不住了,他上前一步,一把就要搶過潘一刀手裏的字據,然後撕掉!
李飛看到潘一刀不僅沒躲,還上前半步“配合”著牛柱的動作,眼睛裏閃過一絲得意,知道有詐,立刻一把拉住牛根,退後一步,冷冷對著潘一刀說道:
“潘矮子,我昨天是簽了字據,但那字據上可不是這麽寫的!”
看到牛柱被李飛拉開,潘一刀眼睛裏閃過一絲遺憾,這小子要不拉多好!隻要不拉開,那牛柱破壞字據就成了既定事實,以他潘一刀的能耐,無理還要攪三分,何況還占理?
剛才他挑釁牛根,就是希望牛根把字據撕了,然後找借口占牛根家的便宜,到時雖說不一定能謀到牛家的院子,但訛個幾百大錢還是有可能的!
反正這字據是假的,撕了就撕了!
都怪這個李飛!
而且這可惡的家夥,竟然敢叫他“潘矮子”!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潘一刀個矮,不過一米五幾,雖然壯,但難免會被人笑話。
不過自潘一刀混出名堂來後,沒人敢直接當他的麵叫這渾號,敢叫的都被他打怕了。
今天卻被一弱冠少年揭破了臉皮,潘一刀的紅臉都氣紫了,他用顫抖的手指著李飛,話都說不全乎了:
“你個小兔崽子!竟然敢這麽叫你潘大爺!今天不讓你嚐嚐厲害,你是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說罷,潘一刀便要上前揪李飛的脖子,但沒想到,牛根直接一步擋在了兩人中間,喝道:
“潘一刀,你想幹嘛?”
牛根雖然不會武,但高大身材在那兒擺著,潘一刀也沒練過,不過是混的久了打架經驗豐富些,被牛根這麽一攔,氣勢便弱了下來。
而李飛在牛根後麵探出頭來,冷笑著說道:
“潘矮子,你拿著假字據想要騙人撕了它,然後訛上別人,這招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就你這德性,盡使下三濫的招術,叫你一聲潘矮子,那是便宜了你!如果不是昨天我被你激將,怎麽可能上你的當?再說了,那字據上寫的三天後清賬,三天內如果我付不起你五兩銀子,那麽房子歸你,但如果我付清了呢?”
原來潘一刀手裏拿的是假字據啊!
街坊們,特別是牛根牛柱父子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潘一刀那麽囂張的揚著字據,仿佛生怕他們拿不走一樣,沒想到竟然起的是這樣的心思!他們紛紛指責起潘一刀來。
不過潘一刀的那幾個爪牙紛紛瞪著這些鄉親們,讓鄉親們剛吵起來的聲音又低了下去。
潘一刀被李飛這麽一說,氣勢一滯,他壓根沒想到,昨天看起來還唯唯諾諾的李飛,此刻竟然如此的鎮定,說出來的話還是一套一套的,一眼就看出了他手裏的字據是假的,而且氣勢如此之足,就像他曾經見過的那些當官的,這一番話,竟然讓他無言以對!
但潘一刀是什麽人?那可是整個永寧坊最大的混子,碰到的場麵多了去了,雖然一時被李飛的氣勢壓住,但他輕咬舌尖,讓自己明確眼前就是一個年不及弱冠的少年罷了!
回過神來,潘一刀冷笑著說道:
“五兩銀子?說的輕巧!在場的所有人,有一說一,哪一個能拿出五兩銀子?哪怕加上你們家裏的存銀,有幾個能拿出來的?隻要能拿出來,這字據就當我沒見過!”
場上一靜,所有人都不說話了。
有一說一,唐初時,戰亂略平,邊關戰事未歇,民生才略有複蘇,此刻銀子還是非常值錢的。
這時候的長安城,可不像十幾年甚至幾十年後,有數百萬人口。
此時長安雖然坊市不少,但撐死不過幾十萬人口,雖然仍然是世界第一大城,但無論是房價、物價都沒起來。
一兩足銀,可換一千銅錢。而在永寧坊,三個大子兒,就能買一個馮家的肉包子!而普通的素包子,兩個大子兒一個!
也就是說,馮家得賣兩千多包子,才能換回五兩銀子。
這還不計成本!
在場的都是最下層的窮苦百姓,大都是家裏沒隔夜糧的。別說五兩銀子,恐怕連一兩銀子,甚至五百大錢都拿不出來!
就如同剛改革開放後的華夏普通百姓家裏,有幾家能一下子拿出幾千塊錢來?
李飛家裏雖然有一座院子三間破房,但家裏的存錢,加起來都沒有一百文!
難道,李家真的要家破人亡了嗎?
看到自己的話把大家都壓住了,潘一刀囂張的大笑起來:
“李飛,兩天後太陽落山前,要麽交錢,要麽拿出房契來!不然,別怪不我客氣!”
說完帶著他的爪牙揚長而去,隻餘下麵麵相覷的街坊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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