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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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暮晨氣喘籲籲的在一個胡同站定。
夜色已深,景物都漸漸隱沒在黑暗中,尋人變成了一件越發困難的事。
許暮晨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甩掉了。
他警惕的探出一個頭來,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確定那人沒有跟來,他方攥著從宋不知身上劃拉來的項鏈,進了一間屋子。
這屋子算不上特別破敗,用普通來形容它反而會更加恰當。但也隻不過是個勉強能擋風雨的程度。
他推開房門,屋裏光線昏暗,隻有一盞油燈孤零零的亮著另一盞側翻在桌上,油潑了出來。
櫃翻椅倒,室內一片狼藉。更重要的是,那個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人不見了。
從床上一路到門口,借著月色和昏黃的燈光,可以看見一條蜿蜒的血痕。
“師兄——”
許暮晨失魂落魄的倚著牆緩緩滑落,手中攥著的價值千金的玉質項鏈也鬆脫,像一塊無人問津的石頭一樣,散落到一旁。
師兄出事了,那他費盡心思偷來這條項鏈的意義何在?
想要拚盡全力,違背道德也要去救的人不見了。
可他甚至不知道該去哪裏找。
男孩無聲的抽泣,他用雙手捂住臉,身影伶仃又單薄。月光傾瀉在他亂蓬蓬如鳥窩般的亂發上,照亮他沾滿灰塵,又被淚水衝的黑一道白一道的臉。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雙長靴停在了許暮晨的麵前。
那是一雙相當華麗的靴子,紫金緞為鞋麵,鞋尖微翹,飾有兩顆大而圓潤的純黑珍珠。
有些熟悉。
好像就是那位他偷了項鏈的那個主人。
小偷被主人抓到了,下場該很慘吧。
可許暮晨此刻連逃跑的都沒了。他連頭都不抬,隻是維持著雙手抱膝,蜷縮在牆角的模樣。他的眸光始終隻停留在自己身前的三寸之地。
很快,他的視野範圍內又多了一隻手。
白皙的膚色,細嫩的肌膚,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位養尊處優的貴族的手。
“不跑了?”
那人的聲音響起,華麗的聲線,又多少帶著尚未褪去的稚氣。
許暮晨依舊沉默著。
“嗬,”
頭頂傳來那人的輕笑聲“不打算理我?不如抬起頭來看一眼我懷中抱著的這個人,再來重新斟酌你的決定如何?”
許暮晨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就像一些落幕的亡命之徒,因為已經不再在意性命,因此不再在意任何東西。
直到他聽見一道有些嘶啞卻熟悉入骨的聲音“阿晨。”
許暮晨猛然抬頭。
他近乎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著麵前這奇異的一幕。
那個渾身籠罩在鬥篷下的人沐浴著月光,而他的懷中抱著另一個身量略長於他的少年。
那個少年黑發沾著肮髒的油漬,被浸成一縷一縷,麵上還沾著混著塵埃的血跡。
可是許暮晨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他的師兄,賀知秋。
怎麽能認不出來呢?
自從賀知秋在他麵前被人活生生的戳瞎雙眼還死死的將他護在身下那一刻,許暮晨便再也忘不了了。
他顫巍巍的直起瘦小的身板,扶著牆角站起,“噗通”一聲跪在宋不知的麵前。
“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