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它不會,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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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兵低低應了一聲,便轉身退了回去。

    過了不多時候,數道酒菜被陸陸續續端了上來,那小廝更是取了一壺香氣四溢的陳釀老酒放在桌上,笑道:“凡是聚靈凝真之境以上的客官,小店皆會奉送一壺辟邪酒液,公子慢用。”

    白玉樓並未去看那些菜肴,而是拿起酒壺細細端詳,瞳孔之中隱約有著天象之力浮現。

    “好酒,如此神異的酒液,不知是哪位大能親自煉養,為了些許功德氣運,倒是費了好大的心思。”

    數息之後,白玉樓目露讚歎之意,從那酒壺之中倒出了一盅,將其端在手中,一飲而盡。

    無論是兩個老者還是那四個府兵,看向酒壺的目光皆是欣羨無比。

    辟邪酒液,才是這座酒肆真正出名之處。

    “走罷。”

    白玉樓將酒壺收入袖中,徑直站起了身,至於那些琳琅滿目的酒菜,則是絲毫未動。

    他之所以前來這座酒肆,最重要的原因便是為了蹭一壺辟邪酒液。

    不遠處的四個府兵對視一眼,皆是點了點頭,其中一人手持長刀押著那沉默不語的蒙麵少女,另外三人則是行至了白玉樓身前。

    這些歸真之境的府兵修為並不算高,手中的長刀也僅僅隻是尋常的通靈法寶,可其卻是屬於江陀府境的在籍生靈,故而行走在外之時,對於那些妖魔鬼物並沒有多少畏懼。

    除了流州。

    一行六人走出酒肆,月色盈天,凜冽刺骨的寒風刮過,讓這幾個府兵的臉色皆是有些蒼白。

    白玉樓看了一眼波紋蕩漾的水池,笑道:“風勢漸起,若是兩個時辰之內不能進入江陀府境,隻怕‘風之天象’極有可能降臨江陀府的境域邊緣之處。”

    天象之中的“風”,比之“雨”更加可怕,極北邊陲因為地脈不完整之故,隻能勉強催生出“雨”,而諸般天象之中的風霜雷雪,在極北邊陲之中卻是根本無法誕生出來。

    此時的流州境內,卻是燈火通明,繁華熙攘如同白晝一般。

    數不清的瑰美花燈在夜空之間綻放開來,即便是寬敞的官道兩側,都有著不少頑童在嬉笑玩耍,眉眼之間盡是純真的歡笑。

    約麽行了半柱香工夫,一個府兵停下腳步,仰頭望著巍峨樓闕之上篆刻的“流州”二字,稍稍放低了聲音,道:“上真……”

    白玉樓輕揮袖袍,道:“入了州境之後,不看、不聞、不言,隻需一直前行,便不會有事。”

    那府兵咽了口唾沫,遙望著門樓之下一個舉著風車玩耍的孩童,隻覺得神魂深處寒氣直冒,再也不敢開口說話。

    那孩童的臉上帶著假笑,雙眼直勾勾地望著這個府兵,直到白玉樓等人行入州境之後,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江陀府境的地脈與遊離於陸境邊緣的極北邊陲不同,其對於天地靈氣的束縛太過強橫,即便是歸真之境的生靈都不能輕易禦空而行。

    這流州之境的兩側乃是神秘至極的邙山山脈,即便是聚靈凝真之境的生靈,若是不知死活地禦空前行,也極有可能被邙山之中的可怕怪物一口吞吃了去。

    行出了約麽數百丈,一個府兵忽地停了下來,顫聲道:“上真救我!”

    白玉樓側過頭去,卻見一個四五歲的稚童勾在了府兵的脖頸之上,撇著嘴角嚎啕大哭。

    另外三個府兵皆是退後數步,目光之中滿是驚恐。

    這些流州之中的農夫、村婦與孩童,並不是人。

    一絲元景仙符之力在瞳孔之中彌漫,白玉樓細細望去,那稚童的形貌在其目中逐漸扭曲,最終化作了一條猙獰扭曲的人麵黑蟲!

    它的漆黑蟲身纏繞在府兵的脖頸之上,密密麻麻的猙獰倒刺豎立起來,蟲身兩側有著數不清的勾足緩緩蠕動,其稚童臉龐之上雖是在哭泣,雙目之中卻流出了汙濁惡心的腥臭膿液,順著府兵的脖頸淌了進去。

    隻是那府兵的身周始終有著一層緊貼皮膚的透明光幕,任那人麵蟲身的怪物如何環繞糾纏,也始終都無法突破這一層光幕的阻隔。

    那是酒肆的茶飯酒菜之中所蘊藏的神異力量。

    在地脈力量這般可怕的江陀府境之中,有著許多深藏不露的可怕生靈,甚至有著三災大境的太乙散仙存在,可流州的恐怖變故卻已經存在了許多時日,至今也僅僅隻是多出一座邊境酒肆而已。

    “無礙,不必管它。”

    白玉樓收回目光,繼續朝前行去。

    另外三個府兵趕忙壓著那蒙麵少女緊隨其後,深怕自己落在後麵。

    最後的那個府兵低下頭去,望著緊緊抱著自己脖頸的稚童,強自定了定心神,哭喪著臉跟了上去。

    他若是能夠看到這稚童的真實麵目,隻怕會嚇的神魂震顫,甚至極有可能當場暈倒過去。

    隨著深入流州地境,官道兩側的房屋亦是多了起來,甚至有了一些華貴閣樓的存在,更有許多汗濕衣襟的健壯農夫在靈田之中揮舞著鋤頭,勞作不停。

    押著那蒙麵少女的府兵打了個寒顫,低聲道:“這些農夫不算詭異,可若結合此時的時辰,卻是反常至了極點。”

    已是月上中天,子時將盡。

    白玉樓驀地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那落在最後的府兵,笑道:“掐它的脖頸。”

    那府兵怔了一怔,結結巴巴道:“上……上真此……此言何……何意?”

    白玉樓目光之中泛起一絲冷意,笑容卻是不變,輕聲道:“掐它的脖頸。”

    府兵愈加慌張,竟是不曾領會到白玉樓的話中之意,顫聲道:“可我已經吃過了酒肆的菜飯,根本不會被……”

    轟!

    一道熾光劃過,府兵直接被梟去了首級。

    白玉樓散去指間的玄光,道:“它不會殺你,我會。”

    那四五歲的稚童在府兵的無頭身體之上掉了下來,怨毒地看著白玉樓。

    白玉樓根本不曾理會於它,而是看向另外一個麵如土色的府兵,道:“把它舉起來,掐它的脖頸。”

    前車之鑒猶在眼前,那府兵再也顧不得流州的忌諱,上前便抱起那稚童,顫抖的雙手狠狠掐上了它細小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