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心知肚明(Z盟白銀+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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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惠心的一番話讓世子妃的臉色變了又變,看著簡惠心胸有成竹的含笑神情,世子妃歎氣:“你是個有主意的,娘說不過你,可娘還是覺著這太冒風險了些。公主如今是被瞞在鼓裏,可這事遲早有知曉的一日,萬一那穆清真不是公主血脈,哪個女人受的住?你早前說看中他,你外祖父也同意先觀量看看,可後來你不是已經放下了麽?對了,你莫要忘了,他不是同那個商戶女定了親麽?”

    世子妃猛然想起這樁,遂鎖眉朝簡惠心看去。

    “說了這麽半日,娘不也是才想起麽?”簡惠心淡淡一笑,“連娘都不記得了,又有多少人記得?何況,今昔非彼——那時他是‘賤奴之子’,如今人家一家三口可好生生地團聚一堂。大瀝長公主之子豈能娶一個商戶……還是外室之女為妻,便是旁人許,太後娘娘也不會許的。”

    簡惠心的唇邊譏誚隱隱,不屑一顧。

    “娘都被你繞糊塗了。這事兒裏裏外外都透著古怪,穆東恒也神叨叨的,一會兒不認,一會兒認的,陛下和太後娘娘也不給個準話。”世子妃皺眉,“依你看,這穆清究竟是不是長公主的子嗣?要說……他那雙眼睛長得還真像陛下。”

    “娘,你還不懂。他是與不是並不重要——”簡惠心幾許意味深長,“長公主純善重情,以我前日所見,者十八年的母子情是斷不了的。而太後娘娘看重是長公主,這天底下,最希望長公主有子嗣傍身養老送終便是太後娘娘。至於陛下,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是哪家的血脈又有什麽打緊?陛下看中的本事,可不是血脈。連外祖父都另眼相看,女兒的眼光娘信不過,難道外祖父的眼力,娘也不信?”

    “你說的也不是沒道理。”世子妃若有思量地頷了頷首,下了決心,“如今情勢未明反倒是機會,娘就陪你賭上一賭,娘幫你,你打算如何做?”

    “娘,你真好。”簡惠心抱著世子妃的胳膊,嫣然巧笑撒了個嬌,“不過此事暫不需要娘幫手,女兒心裏有數,等需要娘幫忙的時候,再同娘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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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著數日,慈安宮都帶話,讓隆武帝不必前去請安。

    “……太後說,一來天涼犯困,二來陛下以國事為重,就莫要折騰了。”

    宮人每回的話都差不離兒,大致就這麽兩個意思。

    這一日慈安宮未曾傳話,下朝之後,隆武帝便去了。

    太後語氣尋常,隻話不多,問候了幾句隆武帝的身子可好之類的話,便淡淡地不再開口。

    隻在隆武帝告退之際,太後忽地出聲:“陛下,哀家隻問一句。”

    隆武帝一愣,遂恭敬道:“母後請說。”

    “長生——”太後目露精光,眸光灼灼,“是不是茹香的血脈?”

    “兒子不敢隱瞞母後,此事兒子並不能確信。”眼見太後蹙眉,隆武帝歎氣道,“不過那滴血驗親之法確實做不得準,雲州送來的卷宗兒子也曾翻看數次,真正知情的恐怕隻扈嬤嬤和那婢女兩人。不過若說長生是那賤奴之子,兒子倒覺著不像。”

    太後靜默了須臾,揮了揮手:“陛下去忙吧。”

    隆武帝離開後,太後半晌都不說話。

    偌大的宮殿頓時氣氛凝滯。

    忽然間,太後驀地揮手將麵前的茶盞大力拂到地上,一連串的瓷器碎裂聲回蕩在幾分空蕩的殿內。

    方嬤嬤驚然一瞬,急色快步上前:“太後——”

    太後一臉沉色。

    “太後若想問仔細,奴婢這就去同陛下傳話就是,陛下早前雖瞞了太後,可說來……也是為了太後身子著想,太後何必同陛下置氣……”方嬤嬤苦心低低勸解。

    “你以為哀家是在怪陛下麽?”太後閉了閉眼,輕輕搖首,語聲悲涼道,“哀家不是怪他,哀家怪的是自個兒!那姓穆的無父無母見人連個笑臉也沒,哀家就不該應!玉華……這十幾年,這十幾年……一想到茹香這十幾年過的日子,哀家心裏痛啊!我好好的一個女兒被害得不人不鬼躺了十幾年,你當哀家是氣茹香才不去見的麽?不,哀家是不敢……不敢啊!哀家怕見了就忍不住將那穆東恒千刀萬剮!哀家疑心了十幾年……可哀家什麽都沒做,哀家就眼睜睜地看著哀家的女兒受了十幾年罪!”

    太後咬牙切齒,痛徹心扉。

    方嬤嬤一手扶著太後,一手偏過頭悄悄拭淚。

    同隆武帝一般,簡王妃期期艾艾地將事情一說,無論是太後還是她,心裏都有了幾分數。

    尤其是簡王妃細述了扈嬤嬤在雲州府衙的所言所行後,這幾分數幾乎就成了十分。

    當年太後原是不同意這樁婚事的。

    可最終還是讓步於先帝的堅持和長公主的癡心。

    陪嫁的人選千挑萬選,而扈嬤嬤更是在太後跟前發下血誓。

    當年太後給了扈嬤嬤選擇,選擇隨公主出嫁是扈嬤嬤自個兒的決定。

    穆東恒說扈嬤嬤因此而怨恨公主,簡直可笑之極!

    太後不相信扈嬤嬤會背叛公主。

    同扈嬤嬤相交十幾年的方嬤嬤更不相信。

    穆清是身世也許未可知。

    可白遠之絕無可能是公主長子。

    穆東恒狼子野心,毋庸置疑!

    可即便氣得碎牙,如今偏不能動。

    “太後還請保重身子。”方嬤嬤拭幹淨淚,出聲勸慰,“此事怪不得太後,那白遠之出生在長生少爺之前,之後這十幾年又半點不對都無,說明不幹淨都在前頭……太後莫要自責才是。如今公主回來了,萬事還需太後做主,公主性子柔善,便是為公主,太後也要多保重自個兒的身子。”

    太後慢慢地平複下來,深深地吸了口氣:“你說得對,這一回,哀家定要思量周全。穆東恒,哀家絕不會放過——陛下不是說他後悔了麽?好,哀家就讓他給茹香當一輩子狗!但凡哀家的女兒有半分不痛快,哀家必將百倍還之!”

    “可是……”方嬤嬤欲言又止。

    “你放心,哀家不會亂來。”太後瞥了方嬤嬤一眼垂眸冷笑,“如今他還有用,便是為著茹香,哀家也能忍。可若是有朝一日,茹香用不著他了……哀家必出這口氣!”

    太後眸光陰鷙,一字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