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的戶籍倒是辦得極快。

    叢府衙出來，陸洋朝馬車這頭略掃了眼，便同穆清道別離去。

    穆清沒有同他多話，點了下頭就是。

    陸洋同穆清接觸不多，但對穆清的事兒了解不少，覺著穆清似乎對他有些冷淡，但轉念一想，以穆清同穆東恒的關係來說，對他冷淡也是常理，他雖有心同穆清稍稍交好，但穆清擺明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他也就不再自討沒趣。

    畢竟眼下就已經一波三折，穆清此人日後如何，還真是不好說。

    沈霓裳讓穆清跟她回去，這事還是要同司夫人說一聲。

    穆清有些遲疑。

    司夫人昨日才說了，新人婚前最好分開。

    昨日司夫人隱晦提及時，他還沒什麽感覺。

    但此時，他心裏有些不安，自然就有些忌諱了。

    沈霓裳卻全然沒有這方麵的感覺。

    “這事有些古怪，回去再說。”沈霓裳道。

    穆清一想，也就跟著馬車一道回了宅子。

    兩人一進門，門房便上前稟報，道張少寒回了。

    張少寒是兩刻鍾前到的。

    穆清和沈霓裳一聽自是喜悅，兩人快步而去。

    張少寒正在廳堂中陪司夫人坐著說話，一襲藍色長袍，簡簡單單，依然是那副俊朗溫和的模樣。

    “少寒！”穆清率先大步而入。

    張少寒朝沈霓裳望了眼，起身笑著同穆清對了一拳。

    “什麽時候到的？”穆清問。

    沈霓裳已經在司夫人下首坐下，聞言也笑看過來。

    張少寒溫潤一笑：“昨晚到的，有些晚，就沒有過來。前幾日收到歐陽帶的消息，正好那頭事情也差不多便回來了。坐的是歐陽準備的快船，他讓我給你們帶話，這頓喜酒一定會趕到，最遲明日，歐陽門主也會一起。”

    “幸苦了！”穆清攬住他的肩膀坐下。

    “哪裏？”張少寒頓了下，笑著從沈霓裳麵色掠過，然後視線落在穆清臉上，“還沒恭喜你們，恭喜了！”

    穆清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方才聽夫人說了，沒想到發生了這樣多事。”張少寒道，“還好如今這般結果還不錯。”

    張少寒幾分感歎道。

    穆清同沈霓裳對視一眼。

    司夫人同張少寒都見兩人神色不對，司夫人一直沒說話，隻這時才朝兩人看來：“出了事？”

    事情瞞不下去，也不能瞞。

    穆清沉著臉將事情說了。

    司夫人的臉色也不大好看，幾分沉思。

    張少寒蹙眉沉吟片刻：“此事同穆家應沒多少關係，穆家族長如此作為確有些怪異。”

    “霓裳，你怎麽想？”司夫人問。

    沈霓裳思忖片刻，道：“親事還是照辦，至於婚書恐怕還是得穆東恒出麵。”

    穆清之前的狀態尷尬，等同黑戶，更沒有辦理婚書的資格。

    如今入了穆東恒的戶頭，那自然還是得穆東恒和長公主出麵。

    穆家族長這一手實在讓人有些措手不及。

    但不可能是穆東恒搞鬼，按沈霓裳以為，應該是穆東恒恐怕都沒料到這一出。

    可說來，穆清同穆家本家雖是沒什麽情麵，但也沒什麽深仇大恨，如今穆東恒都不在乎了，穆家實在沒有扮這個黑臉的理由。

    沈霓裳有些不好的預感。

    不過眼下沒有證據，說出來也是讓人白白擔心。

    她也就不說了。

    司夫人問沈霓裳的意思其實還是擔心沈霓裳心裏過不去，既然沈霓裳不在意，司夫人也就不用勸阻了。

    到了這個時候，婚事是一定要辦的。

    司夫人拜托張少寒幫手穆清，張少寒自是頷首應下，司夫人又把妙紅派過去，別院那邊雖是什麽都齊全，但新房卻是要全部重新換過家具，嶄新布置一番的。

    “……時間太急，我之前雖是有些準備，但也沒想到這麽早，好些家具都是從別處弄來的，也就將就著用……好在他們日後要去王都，這邊也不用太過計較……他們年輕沒少寒你經事，這兩日就要你多費心了。”

    司夫人同張少寒敘話。

    張少寒連道“客氣應該”。

    又坐了一會兒，穆清便起身告退。

    沈霓裳原本還想留下，穆清朝沈霓裳示意有話要說，沈霓裳也就同張少寒一道跟他出來了。

    三人去了穆清的屋子。

    小扇子同孔祥還沒回，二丫跟著去伺候。

    三人在書房落座，二丫奉了茶上來。

    “夫人的身子似有些虛弱？”張少寒看著兩人道。

    沈霓裳回道：“前幾日受了些涼，正好眼下事多，也沒休息好。”

    張少寒倒覺著司夫人的身體好似不止虛弱，但沈霓裳這樣說了，穆清也沒吭聲，他也就沒再多提。

    “婚書非同一般，你們不可掉以輕心。”張少寒正色同兩人道。

    穆清擰緊眉頭：“這事不對勁。”

    在司夫人跟前他沒多說，但不表示他沒有想到。

    沈霓裳捧著茶盞點點頭：“穆東恒應該是不知，就不知穆家族長是自個兒想為難下你，還是有別的緣故。”

    “我下午去一趟穆家。”穆清垂了下眸，“看看能不能探探口風。”

    “穆東恒掌管雲州軍二十年已非當年，穆家如今也要看他幾分臉色，此事很有蹊蹺，如果你們確定不是穆東恒在其中做了手腳的話。”張少寒如是道。

    “不會是穆東恒。”沈霓裳搖頭，“如今最巴不得長生同我成親的人就是他。”

    穆清聞言笑看了沈霓裳一眼。

    沈霓裳察覺到了，幾分奇怪，目光問詢的看穆清。

    穆清卻笑笑不言。

    張少寒將兩人的神色交流看在眼裏，垂了下眼，很快抬起首神情幾分端凝：“若是這樣，那你們最好盡快聯絡穆東恒將婚書今早拿到手。”

    張少寒的神色太過慎重，沈霓裳不禁微微一怔。

    “你們是以衝喜的名義成親，但長生如今戶籍歸入穆家，按大瀝婚律，一等士籍無爵位者，男可娶妻一人，納側三人。衝喜成親自不能是納妾，但正室和側室皆有名分，也同樣有婚書，若是日後有人在這上麵搗鬼，你們那就麻煩了。”張少寒頓了下，“大戶人家一般正室沒進門不會納側，但也有特例。但為了日後給正室臉麵，所以一般先納側室不會辦婚書，會等到正室進門之後，辦了第一份婚書後，再辦側室婚書。至於那圓房後才辦理婚書的規矩，如今真這樣的極少，稍通些情理，真心做親的人家都沒有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