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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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許是簡惠心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太後身上,作為旁觀者清的方嬤嬤,目睹了整樁事情的發生和經過,方嬤嬤總覺著怪怪地。

    方嬤嬤覺著太後似乎被簡惠心牽著在走。

    人心就是這般,有了一定認知後,看待事物的角度有些不同。

    簡惠心的悲泣請罪,簡惠心的種種自愧乖巧,在方嬤嬤眼裏都帶上了別的意味。

    但感覺畢竟隻是一種感覺,心裏想的再多,但看出太後心情不虞的情況下,方嬤嬤還是不願讓太後再動情緒,再費神。

    故而方嬤嬤把話題岔開了。

    “渭國如今亂得緊,太子妃薨了,又同蒼國生了嫌隙,這一場仗傷了不少元氣,也嚇破了膽子。”太後緩緩闔上雙目養神,“此時他們也隻能討好咱們……也難怪陛下勞神,如今這局勢是人心已亂。蒼國隻花了幾個月就打得渭國差點亡國,這樣的本事誰又不忌憚三分呢?咱們大瀝還好,那東都潯陽隻怕都嚇得不輕。”

    “太後明鑒。”方嬤嬤笑道。

    “玉華,哀家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太後忽地淡淡道。

    方嬤嬤驀然一驚朝太後望去,太後卻並未睜眼。

    “若是半年前,惠心出了這樣的事兒,哀家不會許她進門。”太後語聲漠然,“可今時非同往日,哀家如今隻能知曉茹香是哀家的血脈,哀家唯一的血脈。惠心有私心,哀家也不是個傻的,可哀家不在意。這女人隻要嫁了男人有些事就不由地她做主,她不得長生喜歡,何況還有那樁事兒在哀家手裏——她能依靠的隻有哀家,哀家但凡能活個十年,她便是為了孩子也得將茹香這個婆婆供起來。她是個聰明人,所以寧可將把柄交到哀家手裏,因為她明白,隻有這把柄在哀家手裏,她才有可能如願。”

    “可是陛下……”方嬤嬤欲言又止。

    “陛下顧忌的是簡王府,更是米家。”太後輕輕一笑,不以為意,“陛下太過小心了。刀握在旁人手裏能傷自個兒,為這個就毀了刀,還不如想法子將刀握在自個兒手裏。惠心生的孩子即便過繼到米家,可養小孩子可不就同養貓狗一般,端看你怎麽養怎麽教罷了。為何一定要因噎廢食呢?世家都這麽多年了,陛下啊……心太大,也太急了……”

    太後唇角牽了牽。

    這樣的話題方嬤嬤如何敢接。

    方嬤嬤垂手恭順,半個字都不能搭。

    “不說了,都是後話。”太後閉著眼無聲笑了笑,“要成親就成吧,這事也不是哀家一人能成的,少不得還要米家那個老家夥露頭。米君行可是隻老狐狸,不見兔子不撒鷹——要他出麵,長生如今這樣隻怕是還不夠,罷了……等演武會後吧,陛下這般看重長生,這孩子想必是不會讓那個老狐狸失望的。”

    “長生少爺自然是好的。”方嬤嬤附和了一句。

    太後牽動唇角淡然笑笑,擺了下手,不再說話。

    ###

    太後闔目休憩。

    沈霓裳在接受司夫人的“諄諄教導”。

    而這頭,歐陽雄父子也進了長公主的別院。

    大門口紮著紅綢,兩盞大紅燈籠高高挑起,即便未曾點亮燭火,上麵的“雙喜”也透出紅豔豔的喜慶。

    主家有喜。

    歐陽雄抬首望了一眼,眼中現出幾分複雜歎息。

    歐陽澤明好奇地偏首看了眼,還沒說話,下人就迎了出來。

    “走吧。”歐陽雄邁步行了進去。

    行了數步,穆清同張少寒就齊齊快步而出。

    穆清恭敬朝歐陽雄行了個禮,一笑:“義父。”

    這是穆清頭回這般稱謂歐陽雄。

    以前都是喚的“歐陽門主”。

    歐陽雄微微一愣,繼而頷首應了一聲。

    歐陽澤明跳到穆清麵前,斜著眼睛挑眉:“咳咳咳。”

    穆清也斜著眼睛看他,假裝不明白他的意思:“來了啊。”

    “什麽來了啊?哥哥可是你大舅子!”歐陽澤明挺著胸脯傲嬌,“來來來,好好叫聲哥哥來聽。”

    穆清懶得理他。

    這頭張少寒也同歐陽雄見了禮。

    歐陽雄禮貌頷首,轉頭問起了穆清婚事的準備工作。

    “差不多了,夫人遣了幾個人過來,正好請義父幫忙看看。”穆清道。

    歐陽雄也不推脫,笑著頷首。

    穆清同張少寒將歐陽父子送到院子安置,兩人長途跋涉而來,自是要漱洗一番,交待了幾句後,穆清二人先行離開。

    下人準備好熱水便退下。

    歐陽雄邁步進去準備沐浴,歐陽澤明舔著臉進去:“爹,我伺候你洗。”

    歐陽雄一頓,目光上上下下將歐陽澤明刷了來回好幾遍,歐陽澤明隻嬉皮笑臉幹笑討好。

    “臭小子,藏什麽壞水呢?”歐陽雄打量半晌,最後抬了抬眉毛,脫掉衣裳,一步邁進澡桶。

    歐陽澤明麻溜兒地拿起澡布殷勤上前替歐陽雄擦背:“爹你怎麽能這樣說你兒子我呢?嘿嘿……兒子就不能盡點孝心麽?”

    歐陽雄闔目靠在澡桶壁上,歐陽澤明的力道輕重適宜,確實很是舒服。

    “你小子屁股一撅老子就知道你是拉屎還是拉尿……說吧,打什麽主意呢?”歐陽雄哼了一聲,半笑不笑瞥一眼。

    “沒,真沒。”歐陽澤明恨不得指天指地發誓,左右瞄了一眼,湊近眨巴著眼低聲問,“我不過就覺著有些奇怪罷了。爹啊,先前在妹子那兒,你是故意讓我把妹子支開的吧?”

    歐陽雄閉上眼,沒說話。

    這就是了。

    “爹,你和夫人……是不是同上個月二十三那晚的事兒有關啊?”歐陽澤明音量又壓低了些問。

    “怎麽說話的!”歐陽雄睜開眼斜斜瞪他一眼,“人家還要名聲呢,會說話麽?”

    “哎呀,我不是那意思,這不話趕話麽,再說我又不是在外頭說,爹你明白不就成了!”歐陽澤明嘿嘿一笑,一臉神秘兮兮,“上回你說這事不能讓妹子知道,我不一個字兒都沒漏麽?你還老攔著我不讓我來尋妹子,不就怕我說漏嘴麽,其實啊,你兒子我還是挺靠得住的,你得對我多你信任——爹,你就跟我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兒,我咋覺著這回妹子成親有些怪得緊呢——”

    歐陽澤明還沒說完,歐陽雄就打斷他開口了。

    “夫人活不久了,明日送霓裳出了門,她就要走了。”歐陽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