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想他同咱們隱瞞了什麽？”沈霓裳問兩人。

    妙真同小翠對視一眼，想了想道：“姑——長生少爺爹娘的事兒？”

    妙真很快改了口，沈霓裳也隻當沒聽見妙真的口誤，神情平常的點點頭：“在他手裏其實有三個把柄，寧氏殺幼蘭、寧氏曾謀算送淩安素入宮，還有一個便是淩安素同牧平海的私情。他隻同咱們說了前兩個，第三個卻隱瞞未提卻又隱隱暗示試探，你們如何看待這三個把柄？”

    “第一樁把柄，寧氏殺幼蘭對寧氏是最大的威脅，這樁把柄若暴露，會影響寧氏同淩少爺之間的關係——”

    妙真說著目光詢問地看沈霓裳。

    沈霓裳讚許頷首。

    “第二樁若暴露，會讓淩皇後對寧氏生出芥蒂。”妙真繼續道。

    沈霓裳再點頭。

    “那第三樁……”妙真遲疑了下，麵色忽一變，“——會影響到整個恩侯府？”

    “不錯。”沈霓裳諷刺淡淡，“此人心術不正，目光閃爍，同咱們說話遮遮掩掩，第一眼看到長生他便生了疑心，如今卻隻字不提，他若真沒其他心思隻想尋寧氏報仇，他大可將所有的選擇都說出來，讓我們權衡挑選，但他偏偏隱瞞了一樁其實威力最大的把柄，你們覺得他真的隻想報複寧氏？”

    小翠皺眉，大眼睛忽閃：“那他想做什麽？”

    “他想報複的不止寧氏，是整個恩侯府。寧氏是恩侯夫人，整個恩侯府才是寧氏最大後盾，隻有整個恩侯府都受了連累，才是對寧氏最大的打擊。”沈霓裳淡淡一笑，“方才他激我帶他王都，按常理，我確實需要帶上這個人證。但我覺著他隻怕還有別的打算，所以，這個人得看好了。”

    妙真同小翠麵麵相覷，幾分後怕。

    “沒什麽可怕的。”沈霓裳勾勾唇，“世上千種人，就有這樣的人。自個兒絕望之後便恨不得拖著全天下陪葬。我也不能說他指定就是這樣的人，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防患於未然總是好的。”

    妙真正色頷首，小翠也使勁點頭。

    “那如今——小姐打算怎麽辦？”妙真擔心道。

    沈霓裳沉吟了下，桃花塢的人還在後門等著，已經耽誤不少時間了。

    “你先隨他們過去照顧夫人。”沈霓裳同妙真道，“方才這事你同義父交待，讓再派人來一趟，此人不好留在家裏，晚些時候送到別處安置好些。”

    妙真應聲去了。

    沈霓裳帶著小翠朝後院行，去尋羅才。

    “小姐，奴婢是不是很笨？”主仆二人走著，小翠小聲問沈霓裳。

    “怎這麽說？”沈霓裳看她。

    “小姐想的東西我們都想不到……”小翠幾分扭捏，弱弱低聲，“是不是因為我們很笨幫不上小姐的忙，所以小姐才不喜歡帶我們？”

    沈霓裳怔了下，失笑搖首：“你們是這樣想的？”

    小翠羞澀點頭：“玉春老這麽說，奴婢有時也這麽覺著。別人家的丫鬟都能幫好多事，小姐的事兒好像我們都使不上勁兒，還弄得小姐老是操心我們。小姐待奴婢們好，奴婢們心裏也喜歡小姐，可奴婢們也想變聰明點兒，可是好難啊。有時候小姐說話不解釋，奴婢都不明白……”

    看著小翠天真而誠懇的模樣，沈霓裳忽地覺出些慚愧來。

    事情一樁接一樁，身邊接觸的人和發生的事兒都在與日俱增。

    她確實疏漏了身邊這三個丫頭。

    人與人之間無論什麽關係其實都一樣。

    當你在埋頭行路，行色匆匆時，你很可能理所應當的沒去注意身邊人的步伐，沒去注意他們跟不跟得上。

    小翠一向是外向而活潑的，但此刻小翠忽閃忽閃的大眼睛中卻有一種類似怯生生的期待。

    沈霓裳停下了步子，轉向小翠。

    小翠露出幾分緊張。

    沈霓裳溫和一笑，撫摸小翠發頂：“跟在小姐身邊會很危險，小翠真的不怕麽？”

    “不怕。”小翠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幾分可愛的坦蕩搖首，“二丫同我們說了，小姐的事兒我們誰都不能說，就算有人打我們，要我們的命，也不能說。”

    沈霓裳心房驟然一緊，說不出的感動，眸光水亮，按捺住那一抹激蕩，揉了下小翠的頭頂：“這話不能聽，什麽時候都該保命為上，小姐是大人，總會想出法子保護自個兒，在小姐這裏，誰的命都是命。你們的命對小姐也很緊要。明白麽？”

    小翠愣愣點頭，抿唇而笑。

    “還有，你們也不笨。”沈霓裳嫣然一笑，眸色清淺帶笑，“小姐想的多些，那是因為小姐同你們的經曆不同，等你們也有那麽經曆和見識了，也會想得周全些。其實小姐也未必全對，你看今日的事兒，你同二丫便處置得極好。我都沒發現包大誌，所以小姐也需要你們。”

    “那小姐能帶我們一道走嗎？”小翠神情期待，“帶玉春也帶二丫和奴婢一起，我們三個練得是合擊之術，小姐能把奴婢們都帶上嗎？”

    這小丫頭，還順杆子往上爬了！

    沈霓裳失笑。

    “好。”沈霓裳應允。

    小翠一張俏小臉瞬間放光，滿滿都是興奮開心。

    沈霓裳抿唇一笑，轉身繼續走。

    小翠歡喜跟上。

    走到羅才院子門口，正巧碰上羅才出來。

    沈霓裳抬首打量：“你是去找我？”

    羅才嘿嘿笑，點頭，他確實是打算去尋沈霓裳，沒想到沈霓裳先自個兒來了。

    兩人進屋說話。

    羅才讓沈霓裳先說話。

    沈霓裳看著他，定定片刻，一笑：“你先說。”

    羅才有些支支吾吾，沈霓裳越發挑眉：“你不是去尋我，難道沒事兒？”

    小翠見羅才窘迫的模樣，偷笑了下，給兩人斟茶。

    “你該不是有事還瞞著我吧？”羅才半晌不開口，沈霓裳看著他，忽地發問。

    羅才確實有些難開口。

    按沈霓裳的計劃，明日就該出發了。

    但他這會兒還沒收到淩飛和穆清那邊的消息，羅才也沒想到沈霓裳將時間定得這樣急，一直拖到這一刻，實在拖不下去了，他隻能去尋沈霓裳，看看能不能尋個藉口將出發時間延上一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