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商議一番，決定次日休整一日，第三日一早出發。

    商議完畢，沈霓裳回到了自個兒屋中，將決定告知三個丫鬟。

    頭一回被允許同行，眼看出發在即，三個丫頭絲毫未有擔憂，反倒是興致勃勃，一臉期待之色。

    見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熱切討論，沈霓裳隻能無奈笑笑。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淩聞當年已是心法七層中階，若是因別的緣故未能歸還還罷，若是身亡於找尋途中，那這一路的艱險隻怕會遠遠超於他們的預估。

    瞥見沈霓裳臉上的一抹笑意，玉春湊了過來：“小姐今日心情好些了麽？”

    “怎了？”沈霓裳沒反應過來。

    “之前小姐都不笑。”玉春笑嘻嘻道，“方才回來小姐加上這回已經笑了三回了。”

    沈霓裳怔了下，不自覺地伸手摸了摸自個兒臉頰，微不可見地不自在：“許是得了消息，心裏鬆快吧。不好麽？”

    “當然好了！”玉春斟茶給沈霓裳喝，“小姐之前不笑，睡得也少，還不愛說話，看著怪嚇人的。”

    “嚇人？”沈霓裳半笑不笑挑眉。

    一時口快，玉春縮縮身子，討好笑了笑。

    見沈霓裳心情似不錯，三人便纏著好奇這一日的經過。

    既然已經拿定主意讓三人緊隨身側，沈霓裳也不打算再隱瞞。

    風險是注定的，讓三人多了解一些，遇上事情也能多些斟酌。

    沈霓裳將這一日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三人一時吸氣一時鬆氣，神情數變。

    說完，不顧三人麵上疑問，沈霓裳揮手攆人去歇息：“不早了，有話明日再說。”

    三個丫鬟退下，沈霓裳躺在床上卻了無睡意。

    良久之後，才沉沉入睡。

    ###

    宅子的另一頭，歐陽澤明卻輕輕敲響了淩飛的房門。

    淩飛打開房門。

    一打照麵，兩人皆是一愣。

    下一刻，歐陽澤明便衝著淩飛壞笑：“小淩子……你我這是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門外，歐陽澤明一身緊身夜行衣。

    門內，淩飛也是同樣的一身黑。

    淩飛目無表情瞥歐陽澤明。

    “那便不用多說了，走，今晚咱哥倆就比翼雙飛一把！”歐陽澤明大喇喇伸臂撈住淩飛肩頭，嘿嘿一笑，“若不通知那小子一聲，等咱們走了，那小子隻怕會哭鼻子。”

    淩飛鄙夷翻了個白眼，終究還是沒將那條礙眼的手臂給推下去。

    兩人聯袂向東而去。

    別院的地形淩飛熟悉，徑直帶著歐陽澤明翻牆而入。

    歐陽澤明還擔心冒失，淩飛掃他一眼，淡淡道：“長公主的護衛都在宮裏，穆東恒也在宮裏。穆東恒不在，那些黑甲軍不會出來巡視。”

    難怪防守這般鬆懈！

    歐陽澤明放下心來，見淩飛已經當先前行，忙綴了上去。

    輕車熟路抵達，院門自然是關上的，淩飛擇了一處靠樹的院牆，足見輕點躍入，黑色的身姿翩然如落葉墜下，兩隻足尖在空中還有一個少見的踏步動作，顯得十分飄逸瀟灑。

    歐陽澤明看在眼裏也起了幾分爭勝之心，反正淩飛說別院守衛鬆懈，這一路進來也不見人聲，嘿嘿無聲一笑，隻見他雙足不見動作，雙膝微微下蹲一瞬，緊接著整個人便如同旱地拔蔥一般斜斜飄起，好似一朵無聲無息的雲朵一般飄進了院牆，在半空中還做了一個負手背後的瀟灑姿勢，姿勢擺好，自覺不錯，便拈花帶笑般朝下方得意望去——

    大爺我打不過你，可論輕功，大爺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目光才一垂落，就見下方三個黑衣蒙麵人正齊溜溜的望著他，六道目無表情的目光……下一刻，內勁兒一滯，腳下倏地一滑，整個人就墜石一般掉了下去！

    “啪”地一聲後，正正落在三人身前，還差點砸到那個個頭最高的，那人反應也快，“嗖”地一聲平移兩步——歐陽澤明的腦袋正好對著人家的腳尖！

    歐陽澤明“嘶”地吸了口冷氣，幾分呆滯地抬首，下一刻，痛心疾首：“……你們怎麽能這樣？還笑！怎麽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見到老人家摔倒了不應該扶起來麽？”

    淩飛抱著胳膊，眼中半笑不笑。

    穆清拉下麵罩，嘴角幾分抽搐，似笑非笑：“老人家？”

    孔祥依然目無表情：“我二十五，你二十四，比你大一歲！”

    …………

    一幫沒人性的家夥！

    歐陽澤明恨恨爬起，視線在穆清和孔祥身上溜了溜，自個兒給自個兒打圓場：“咳咳，你們這是打算出門？”

    穆清好笑地看他一眼，搖首轉身朝屋中走：“進來說話。”

    孔祥在院中尋了個位置守衛，淩飛跟著朝內走，走出一步驀地回首，眉梢戲謔挑了挑：“還背手？不錯嘛。”

    歐陽澤明一臉受傷，哀怨的眼神滿滿透出“是不是兄弟”的質問。

    淩飛“哈哈”輕聲一下，轉身腳步歡快。

    三人進到屋中。

    淩飛也拉下麵罩，問穆清：“該不是打算去尋我們吧？”

    他一躍入就正巧碰上穆清同孔祥從屋中出來，孔祥差點動手，被穆清攔住。

    穆清是認出了他的雲蹤步。

    穆清遲疑了下，再度搖了下手：“我想去救個人。”

    “誰啊？”歐陽澤明好奇，“從哪兒救？”

    “那邊，黑甲軍的地頭。”穆清指了下別院西邊的位置。

    淩飛一抹了然，隨即蹙眉：“人在穆東恒手裏？是何人？”

    “安平寨的副寨主，名字不知道，別號玉麵蜘蛛，十幾年前落到穆東恒手裏。”穆清歎口氣，“安平寨還有人，一直想為我爹報仇，穆東恒用此人來要挾其他人，故而這些年才安然無事。我不知曉便算了，知曉了卻定是要救的。今夜穆東恒不在府中，正好動手。”

    安平寨的人？

    淩飛同歐陽澤明對望了一眼，都透出意外之色。

    牧平海當年本可隻身逃走，先是為了妻兒及其他收留在寨中的邊族直麵迎敵，最後又是為掩護手下脫逃從而才束手成擒。

    這般舉動不可謂不大丈夫。

    沒想到，他的手下也同樣有情有義，也對得起牧平海這番仁義了。

    “那你想同他們相認？”歐陽澤明想了想，試探著問，“長生，你是想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