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雪原蒼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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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飛坐著回望過來。
“原先你顧慮多,眼下雖經了這一遭,但你放不下的東西還是太多。”牧清噙笑微微,眼神清冽透徹,“何況——就算沒有這些,你已經錯過,她不會再選別人。”
她說過的。
在他走火入魔的那個夜裏。
她說過,若是再沒了他,她隻會一人孤寂終老。
這樣的話若是別人說來,也許隻是一時之言。
但她不是。
這一點,牧清比誰都篤定確信。
所以,無論她會不會再選他,旁人都不會再有機會。
“你就篤定她會選你?”淩飛垂了垂眸,抬首卻是挑釁一笑,“再選你一回?”
“我不篤定。”牧清撩起眼簾看淩飛一眼,輕聲緩慢,“……她會不會再選我我確實不知曉,但我選的,從來隻有她。”
遠處腳步聲傳來。
花尋回來了。
淩飛起身,看著牧清,勾唇輕笑著說了最後一句:“臭小子,就算你這樣說,我也不會讓。戰場無父子——大家各憑手段,輸贏無怨。”
牧清聞言先是一愣,下一刻,一個鯉魚打挺起身,瞥了淩飛一眼。
輕聲一笑,點了下頭。
無論結果如何,都是兄弟。
而這一點上。
他信淩飛。
淩飛也信他。
淩飛說是各憑手段,但他知曉淩飛的人品。
淩飛絕不會用什麽不入流的手段,而他鍾愛的那個女子,也不是靠手段便能贏得的。
花尋的腳步聲靠近,兩人都不願讓人看出不同,皆默契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狀朝花尋望去,齊齊目光詢問。
知曉兩人問什麽,也知曉兩人不想讓人知道方才那場爭鬥,花尋心下暗暗笑了笑,麵上隻正色搖了搖首。
漫天遍野全是雪,他上了旁邊那座雪山的半山腰,下山風實在太大,雪吹得他幾乎睜不開眼,更不用說尋到什麽線索。
“風大,根本上不去山。”花尋蹙眉沉聲,“這樣天氣沒辦法找,若是雪族真在雪山上藏身,雪這樣下法,咱們沒人能上去。”
他們一行九人,加上暗中隨行的牧清還有孔祥小扇子,一共十二人。
修為最高的如今是孔祥,六層中階,其次便是他。
就他方才感受的到的,即便以孔祥的修為隻怕也抵擋不住多久。
淩飛牧清聞言也沉默下來。
牧清早來幾日,感受更深,知曉花尋所言並無虛言,於是便道:“前兩日雪不大,北邊那兩座山連著附近我都查探過一遍,雪山往上幾乎寸草不生,我覺著雪族不會在雪山上藏身。這幾日雪大,先查其他位置罷。這一片極寬,還有不少山穀,不過,還沒來得及查探。”
“雪族也是人,是人就離不了鹽。”淩飛擰起眉心,“山穀……霓裳說那鹽是海水沉積而成,那鹽所在是不是應在地勢更低處?”
“極有可能。”花尋點頭,回頭朝方才那座雪山望去,“天柱山下方就有一處山穀,不過遠遠瞧著好似有些深,明日咱們去瞧瞧?”
三人又商議一陣,分頭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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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過去。
雪終於慢慢停了下來。
這三日中,眾人可謂一無所獲。
大雪一直紛落不休,上午山風把人朝山下吹,下午穀風把人朝山上卷,越是靠近山高處,風便越是大,更不用說漫天大雪吹得視線一片模糊,稍不注意連腳下都看不清。
莫說沒有內力修為的人,就是花尋淩飛這等功力,也最多上到雪山的一兩千米處便受不住了。
三日過去,別說最高的天柱山,便是周圍普通的雪山,眾人也沒登過一個頂。
上山上不得,下山穀也下不了。
兩日前,淩飛同花尋發現了天柱山附近有一處大裂縫形成的山穀,兩人仗著藝高人膽大沒同眾人商議就貿然下去,結果淩飛一腳踏空,差點掉進一處深不見底的冰縫,冰縫滑不留手,黑黝黝不見底,人都滑下去一半,好在攀住了一條冰柱才懸在了半空。
最後,還是花尋回來尋了人手和工具,靠著賽戈朗才組裝好的精鐵耙爪,才得以脫險。
經此一遭後,沈霓裳嚴令眾人,雪停之前絕不能輕易涉險,無論上山還是下山穀,一切活動都停止。
於是接下來兩日,眾人即便出門都最少兩人結伴,且帶足了工具,隻在安全係數大的區域活動。
雪停的這一日,已經十二月二十五日。
三月之期,已過一月有餘。
沈霓裳每日都將眾人勘察所得繪製在地圖上,看上去沉穩從容,但私下裏,心中卻是極為焦灼。
眾人看在眼裏,麵上都不說,心裏卻是清楚。
好在天公終於作美,數日大雪後,天終於放晴。
這日早上雪完全停住,大家便聚攏商議,最後分為三撥,分東、南、西三個方向探尋。
“我去東邊,誰和我同去?”淩飛問。
羅才站出去,表示自己願同淩飛一道。
人手有限,不過這樣的地形也不需要比拚速度,組隊隻能是強弱搭檔。
“我和二丫同賽大叔走南邊,我們昨日就說好的。”小翠第二個出聲。
沈霓裳看了賽戈朗同二丫一眼,兩人都點頭,示意確實早有商議。
南邊地勢相對沒那麽險要,三人既然已經商議過,沈霓裳也就點點頭。
最後剩下花尋歐陽澤明和玉春三人,西邊便是天柱山範圍,也是地勢最為險要的一個方向。
“我們去?”花尋看向歐陽澤明。
三日休整下來,歐陽澤明傷寒好了大半,精神頭也回來了,聞言便一笑:“行啊,咱哥倆出去活動活動。”
既然議定,三方人馬便各自開始行動。
沈霓裳留守營地,也取出地圖開始勾畫。
玉春看了沈霓裳一眼,悄悄溜出了氈包,提氣朝西邊掠去。
不多時就看見前方勾肩搭背的兩人。
主動的一方自然是歐陽澤明,也是他先發現後麵跟來的玉春,扭頭一看便偷笑出聲,胳膊夾了下花尋,便一本正經地轉過身。
“玉春妹子,你怎麽來了?”歐陽澤明一臉正人君子模樣故作詫異問。
“你傷寒沒好,我替你去。”玉春餘光瞟了一眼花尋,語氣故作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