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族男子皺了下眉，將匣子放到腳邊的地上，這才站起身將油紙包打開，翻看了幾眼後，神情鄭重地原樣包了起來。

    洞中幾人看著他沒有說話。

    “你們帶來的東西對雪族很重要，我代表雪族感謝你們。”雪族男子神情肅穆地握拳叩了下自己的額頭，放下手，他看向幾人，“至於你們的來意，我會向族中轉告，無論如何，我會回來給你們一個答複。”

    沈霓裳同羅才賽戈朗對望了一眼，三人朝雪族男子點了下頭。

    雪族男子轉身走了兩步停下回首：“你們在祭池洞外點火……這是仇人才會做的事，這樣很不好。”

    “對不住了，我們的同伴一開始並不知曉，我們已經把火滅了。”沈霓裳趕緊解釋道。

    “我知道，所以這次可以原諒，不能有下次。”雪族男子肅色沉聲道。

    說完，雪族男子彎腰拾起木匣，點了下頭，很快轉身離開了。

    小山一般的魁梧身形速度竟然驚人的快，待羅才和賽戈朗走到洞口，雪族男子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山道之下。

    “他們應該到了有一段時日了。”羅才摸著下巴點頭道。

    沈霓裳也頷首表示讚同。

    連點火滅火都知道，說明在賽戈朗吹奏鳴羌之前，雪族人就已經派了人手查探他們的動靜。

    而以淩飛心法六層的修為都一無所覺，可見雪族人神出鬼沒的功力之深厚，也足見其小心的程度。

    若非賽戈朗脫力暈倒，對方說不定還不會現身靠近。

    不過由此也看出，至少這雪族男子心腸也不是堅硬如鐵的。

    “他們不會隻派一人出來探查，暗中應該還有人手。”賽戈朗寫道，“雪族人有傳訊的法子，先等著，祭池那邊也不要再過去，應該不會太久。”

    “傳訊？怎麽傳？”羅才一時沒回過神，本能接話問道。

    “既然能百裏聽音，那百裏傳訊也不是難事。”沈霓裳開口。

    羅才也不是蠢人，瞬間便明白過來：“也對啊！好了，今晚總算能安穩睡一覺了，我出去看看淩飛那小子，你們先睡。特別是你，年紀也不小了，別仗著自個兒身子壯就不當回事，我同你說，你的身子可沒你想得那麽壯實，趕緊去歇息。”

    最後一句，羅才是對賽戈朗說的。

    賽戈朗淡淡瞥羅才一眼，也沒反駁，轉身自顧自地先進去了。

    沈霓裳抿嘴微笑，也同二丫一起進去休息了。

    過了不知多久，腳步聲傳入耳，睜眼一看，正是羅才同淩飛二人勾肩搭背的回來，雖然“勾搭”主動方都是羅才這一方，但淩飛雖是麵無表情卻也沒躲開，見得兩人歸來的這幅場景，洞中三人神情都鬆懈下來。

    沈霓裳唇角露出一絲微微笑意，又輕輕闔上了眼。

    ###

    沈霓裳已離開四日。

    花尋同鄭瑜也已經歸來一日。

    兩人確實去了南岸那兩處湖區，隻是雪下得太大，連湖麵都被凍住，更莫說地麵上。到處白茫茫一片，再加上後來風雪升級成了暴風雪，地麵積雪足足半人深，即便是有什麽痕跡也都被掩蓋住了，兩人縱有一身內力也不敢在暴風雪中久留，最後隻能返回營地。

    歐陽澤明被勒令半月內不能下床，之前還好，幾路人馬天黑前都會回來，這幾日隻一個小翠留守營地，又是個半大的小姑娘，就算玩笑也得有些分寸，差點沒把歐陽澤明給憋壞了。

    好不容易等到花尋和鄭瑜回來，誰知花尋被他拉著聽他閑扯了一通後就再不肯搭理他，寧願在外頭砍木頭建木屋冒著風雪幹體力活，任他在床上大呼小叫唉聲歎氣個沒完，也不願再踏進屋子一步。

    花尋冷漠無情，小翠又是個半大丫頭，歐陽澤明將目標轉向了唯一剩下的人選。

    “關姑娘，關姑娘……”

    歐陽澤明在屋中扯著嗓子喊了兩聲。

    另一間木屋中，正在火塘邊烤火的小翠看向對麵的鄭瑜。

    鄭瑜置若罔聞。

    “關姑娘過來下，我有話同你說——”

    歐陽澤明的叫聲又換了說辭。

    鄭瑜目無表情的朝火堆中丟了個柴火。

    小翠朝窗戶方向望了眼，抿嘴偷笑了下。

    “關姑娘你真不來麽？我真的有事，很重要的事，你不來會後悔的！我說真的，騙你是小狗……”

    歐陽澤明扯著喉嚨喊。

    小翠“撲哧”笑出聲。

    “他一直這麽煩人？”鄭瑜抬首蹙眉看向小翠，語氣不虞。

    小翠抿嘴偷笑，道：“歐陽少爺其實是好人，就是愛玩笑了些。”

    “關姑娘……關姑娘……關姑娘……”

    歐陽澤明開啟了無限重播模式，一聲比一聲叫得歡快。

    鄭瑜的臉越來越黑，驀地將才抽出了木材朝地上一丟，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走到木屋門口，門簾一掀，看著床上支起了半個身子直著脖子準備下一聲叫喚的歐陽澤明，一張俏臉麵沉如水：“你是不是有病？”

    見人來了，歐陽澤明露出大大笑臉，俊臉笑得像朵花兒：“你來了呀。”

    口氣很是溫柔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兩人往昔有多麽親密。

    “有病就吃藥！”鄭瑜冷聲。

    “我是有病啊，這每日不都在喝藥麽？”歐陽澤明笑嘻嘻朝鄭瑜招招手，“進來說話，外頭風雪大，可別受涼了。”

    “不是說有緊要事兒麽？就這麽說。”鄭瑜眼底閃過一絲煩躁不耐。

    “那你進來。”歐陽澤明道。

    “愛說不說。”鄭瑜轉身欲走。

    “欸——你別走啊，”歐陽澤明忙喊住人，“我是真有事，騙你是小狗！你看你站在門口風全進來了，我是病人，羅才那家夥說了，我眼下受不得寒。”

    鄭瑜頓住腳步，停了下，轉身走到屋中離床三步遠的位置站定，俏目冷冷戒備：“說吧。”

    “我好寂寞好無聊——”歐陽澤明做出捧心幽怨狀。

    鄭瑜冷笑一聲便轉身。

    “關姑娘長得這麽好看怎能同花尋那個沒義氣的一般沒同情心——不是說好看的人心底也會很善良麽？”歐陽澤明語聲幽幽哀怨，見鄭瑜已經走到門口，趕緊幹咳一聲，“快過年了，關姑娘不打算回家團聚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