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人被這句話鎮住了，張口結舌地看著自家夫人。

    自斟自飲了一杯，盧夫人才慢慢地道：“大人可能沒有留意，林大將軍早前曾經寵妾滅妻，這件事情鬧得很大，皇上勒令林大將軍在家裏閉門思過，後來林府的姬妾全部都被遣散，不願意離開的就留在林家做了醫女，跟著王妃學習醫術。”

    “淮陽王也曾經許諾，今生隻有淮陽王妃一人。”

    “林家的兩位郎君也發過這樣的誓言。”

    “我曾經一度擔心過林家想娶世家女，又或者會選家中沒有姬妾的新貴做親家。現在林家選中了盧家，難道大人還想因為芳姬的一己之私，惹得女兒和女婿不喜，讓淮陽王厭棄你嗎？”

    盧大人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聽到盧夫人說這樣話。

    外麵。

    盧娘子已經命人將芳姬綁在了長凳上，開始行刑。

    芳姬大聲喊道：“娘子，你和林家的婚事還沒有定下來呢，就這麽在娘家飛揚跋扈的，芳姬好歹比你多吃了幾年的米，有句話奉勸娘子，得意莫猖狂，小心林家覺得你不夠賢淑悔了婚事。”

    盧娘子冷笑道：“那我就要讓你看看我是怎麽嫁到林家去的，你好歹還是爭氣點，別被二十板子就要了命。”

    芳姬又氣又怕。

    婆子將她的裙子扒了下來，冷風之中，渾身上下頓時起了一層小疙瘩。

    “你……你這樣做，大人不會饒過你……”

    盧娘子冷哼了一聲。

    “在你眼裏，你倒是重要的很，可惜在我父親眼裏，你和盧家的富貴又算的了什麽？”

    芳姬愣住了。

    一板子已經下來了，隨著一聲悶響，芳姬的臀上就多了一道厚厚的紅痕，高高地腫了起來。

    芳姬“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開始求饒。

    接著第二板子，第三板子……

    芳姬昏死了過去。

    盧娘子一直沒有走，看著那二十板子打完了，才命人將芳姬抬回去。

    “去請郎中來給芳姬診治。”

    婆子們忙應了，一點不敢作怪。

    盧娘子又道：“以後你們都警醒點，別以為我母親好欺負，若是那一天突然發作，沒了小命到時候後悔也晚了。”

    芳姬還有大人護著，好歹也是半個主子。

    這些命都攥在別人手裏的奴仆又有什麽資格看菜下碟？

    婆子們心裏有鬼，立即齊刷刷地跪了一地，磕頭哀求盧娘子饒命。

    盧娘子命身邊的侍女將今日在上房當值的婆子們全部記下來。

    “明日再罰，我累了，先去歇息。”

    盧娘子連上房都懶得回了。

    回去看什麽？

    “娘子好生厲害。”

    侍女們也覺得解恨極了。

    盧大人自覺十分重視禮法，實際上卻是一陣一陣地寵妾滅妻，時間長了，芳姬等人內心壓根不懼怕盧夫人。

    即便是這一陣子盧大人對盧夫人非常敬重，她們也覺得等到盧大人厭煩了，又會回歸原樣。

    所有的恭謹都是做給盧大人看的。

    芳姬讓盧夫人母女吃了不少苦頭，如今竟然打算到了盧娘子的婚事上，這和結仇又有什麽分別？

    盧娘子輕輕地笑了笑。

    “我做了早就想做的事情。”

    頂撞父親，責罰寵妾……盧娘子對自己非常滿意。

    “隻是，大人會不會……”

    侍女有些擔心。

    盧娘子道：“不必擔心，大不了父親將我罵一頓而已，若是為此減了我的嫁妝，也算不上什麽大事。”

    她就不停地找芳姬麻煩就是了。

    這一頓打，讓她心情舒暢。

    若是父親讓她心情不舒暢了，她就去芳姬身上找補，反正芳姬身上的錯漏，一抓一大把。

    “林家知道了會不會影響婚約？娘子小心遮掩些。”

    盧娘子搖搖頭，“不用，我隻恨自己平日裏對芳姬過於忍讓了，以後我母親在府裏日子不知道怎麽難熬，大哥一點都不貼心。”

    若是再找個不貼心的嫂子回來，也不知道母親又該如何自處。

    她突然明白了林山選妻的出發點。

    想必也是擔心妻子和mèi mèi母親相處不來，所以才會選中了她吧。

    盧娘子道：“父親自然會小心替我隱瞞，他才舍不得林家這樁婚事呢，既然都舍得讓琳琅做我的滕妾了，那麽讓芳姬母女忍忍委屈也算不得什麽吧。”

    以前隻覺得能嫁給自個喜歡的人該多好。

    現在，盧娘子深刻地體會到了這門婚事的好處。

    衝著林家，父親就不敢太過。

    果然，第二天，盧大人見到女兒也沒有再提昨天夜裏的事，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盧娘子自然也不會再提及。

    隻有芳姬天天哭鬧，惹的盧大人心生厭煩，再也不去看她。

    琳琅也再不往盧娘子跟前湊。

    ……

    林山和林先上朝時，再遇見盧大郎，氣氛就變得有些奇怪起來。

    盧大郎喜歡和林先說話，卻又覺得應當培養一下和妹夫之間的關係，盡力地找著話和林山聊。

    林山話很少，而且文縐縐的，讓盧大郎努力尋找的話題說上幾句就結束了。

    盧大郎恨不得自己還能有個同胞的mèi mèi嫁給林先為妻。

    卻不知道自個的婚事已經被mèi mèi盯上了。

    “母親，大哥不貼心，若是要娶妻的話，母親還是要找個能和您投緣的，不然以後的日子太難過了。”

    盧夫人歎息道：“他被你父親教的……”

    都不知道該給自個的兒子娶個什麽樣的媳婦回來了。

    “母親，大哥壓根沒有男女之思，我看若是林四郎是個女子，大哥一定會求娶。”

    盧夫人忍不住擰了擰女兒的嘴。

    “這樣的話怎麽能亂說，林四郎長相俊美，武藝高強，你哥哥長得不如人家，打也打不過人家，自然就喜歡和人家jiāo yǒu。”

    “大郎心思簡單，壓根體會不到後宅裏麵的那些彎彎繞。”

    “若是不給他娶個精明的媳婦，我都擔心，將來盧家會不會被那些庶子們占了便宜去。”

    盧娘子道：“母親，您覺得曹娘子如何？”

    盧夫人搖了搖頭。

    曹娘子和盧娘子差不多的性情，看看盧大郎和盧娘子兄妹二人相處的情境便知道這樣一對夫妻該有多麽不合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