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其他部門，生物與機械實驗室的人數雖然最少，但依然占據了一整棟獨立的大樓。

    莫林首席的實驗室，位於整棟大樓的最底層，唯一的進入方式，就是通過首席專屬的直達電梯，除非得到莫林的允許，否則就算是就算是其餘的董事會成員，也無法進入莫林的實驗室。

    莫林的實驗室的上麵，從二樓到二十樓，整整十九層，全部都是給四級研究員預留的樓層，如今實驗室內隻有七名四級研究員，占據了其中的七層，另外十二層，則全部空置。

    每個四級研究員的背後，都有著一個龐大的研究團隊，包括許多助理研究員，一級研究員，二級研究員，甚至三級研究員，生活區還有著數量眾多的服務人員。

    比如談秋，就占據了十樓，而封乾則在六樓，每一個新晉的四級研究員，都可以在空缺的樓層之中，挑選自己想要的樓層，作為自己的實驗室。

    二十層再往上，則是三級研究員的實驗室，相比於四級研究員獨占一層的特權，三級研究員待遇相對而言就遜色了一些，一般都是三到四位三級研究員共住一層。

    雖然三級研究員也有著自己的獨立實驗室，但某些特殊的儀器，卻不會給三級研究員單獨配置，隻能是所有三級研究員公用。

    再往上就是二級研究員的實驗室，除了那些加入其它高級研實驗室的研究員，基本都聚集在四十一層到四十二層，實驗室的條件，相對三級研究員的實驗室會差一些，某些特殊儀器也沒有配備，想要使用，隻能去去三級研究員的實驗室申請。

    再往上，就是一級研究員和助理研究員的所在了，他們基本沒有自己的獨立實驗室，隻是住所安排了在了大樓裏麵而已。

    研究大樓七樓的休息室內，封乾正通過投影屏仔細的觀看著一篇項目申請的文檔，一個披著白袍的男子，坐在他的身後，仿佛在打瞌睡一般。

    白袍男子裸露在外的雙臂和脖子，呈現金屬的青黑色，那是金屬零件的光澤。

    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的研究員，大部分都是血肉之軀的能力者，雖然也有少數機械師，但他們至少保留了頭顱的血肉之軀。

    雖然機械之軀有著許多血肉之軀無法比擬的優勢，可在實驗研究之中，卻仿佛有著一套無形的大門，將那些舍棄了全部人類之軀的機械師，擋在了門外。

    不僅僅是黑鋼庇護所的生物與機械研究實驗室，其它庇護所的實驗室也是一樣，二階以上的研究員，沒有一個是舍棄了全部血肉之軀的機械師。

    看了一陣，封乾將目光從全息投影離開，轉過椅子，看著眼前的白袍男子。

    “齊淵那邊現在反應如何？”封乾問道。

    “沒有任何反應。”白袍男子緩緩睜開眼睛。

    “談秋將項目申請被駁回的消息告訴他後，兩人有過一場短暫的交談，隨後齊淵不吵不鬧，回到了自己的實驗室，一直沒有出來。”

    封乾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

    “從齊淵之前的行事風格來看，他不會是這麽容易認輸的人，注意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不要被他鑽了空子。”

    白袍男子點了點頭。

    “項目審核組那邊，我已經安插了人手，隻要齊淵提出項目申請，我會第一時間得到消息，無論他申請什麽項目，我都會跟進一個同類型的項目，他不會有任何機會！”

    “齊淵不會這麽容易認輸。”封乾提醒到。

    “當初他在鋼鐵戰車之時，為了阻止他進入庇護所，柯守霖多次出手都被他化解，不但沒有擋住他進入實驗室，還搭進去了幾個四階的黑手套，最近更是被危管部盯上，惹下了不少麻煩。”

    封乾從來不會輕視任何一個敵人，特別是剛剛在這個敵人身上吃了大虧。

    齊淵雖然隻是一個二級研究員，但他背後還有一個談秋，那是一個和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

    “我會留心齊淵那邊的消息。”男子點了點頭，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我相信，再過一段時間，等到艾歆親自點評的影響消失後，齊淵就會明白他自己的處境，向現實屈服。”

    “這裏是實驗室，不是沒有規矩的荒野，規矩雖然能夠保護他的生命安全，但也意味著他無法用那些非常規的手段破局，至少兩年之內，他的獨立實驗室別想有研究成果產出。”

    “隻要我能擋住齊淵兩年，他差不多也就廢了！”

    “你擋不了兩年。”封乾搖了搖頭。

    “當齊淵意識到申請項目這條路走不通後，他肯定會轉投談秋的實驗室，等到他放棄了獨自作戰，雖然前進的速度會慢許多，但也能擺脫你的壓製。”

    “談秋的實驗室，可以幫他擋住許多壓力，可永遠給不了他三級研究員的身份！除非談秋願意為了他壞了規矩！”男子緩緩說道。

    想要晉級三級研究員，除了學術積分必須達到1000分外，還要求必須在頂級期刊上發表一篇獨立署名的高質量論文。

    而所有獨立實驗室都有一條潛規則，那就是從實驗室出去的論文，實驗室的掌控者，必須是第一作者。

    這意味著齊淵如果想要晉級三級研究員，就必須走出談秋的實驗室，獨立承擔一個研究項目。

    就在兩人交談之時，白袍男子忽然臉色微動，他打開私人助手，一封沒有署名的郵件跳了出來。

    男子看了一眼郵件的內容，表情顯得有些詫異。

    “齊淵又向項目審核組，遞交了新的項目申請！”男子說道。

    封乾眼神一凝，從齊淵得到第一個項目被駁回的消息開始，到現在才兩天的時間，齊淵竟然就進行了第二個項目的申報。

    對於絕大部分二級研究員來說，挑選一個合適的研究項目，往往需要花費數月的時間，齊淵從進入實驗室到現在，不過才五天時間，竟然連續進行了兩個項目申報，這種效率，簡直令人驚訝。

    封乾利用自己的權限，將齊淵的項目申請調出來，然後投影在休息室內，兩人一起進行審閱。

    房間內再次安靜下來，雖然同樣隻是個二階的研究項目，可直到半個小時候，兩人才仔細的閱讀完齊淵的項目申請報告。

    “從列出的部分數據，齊淵的這個項目申請，有著很高的可行性，項目審核組通過審核的概率很高。”白袍男子緩緩說道。

    封乾點了點頭，他原本以為齊淵是隨意撰寫一個項目申請，來試探自己的態度，卻沒想到，這個項目申報，邏輯清晰，而且還有許多的數據佐證，這證明，齊淵在這個項目上，已經下了不少功夫。

    齊淵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他的腦子裏，到底儲備了多少研究項目。

    從狂戰士，到《希望》期刊上的被艾歆親自點評的論文，再到五天兩個項目申請，齊淵的每一步都在他的預料之外。

    “會不會是談秋在暗中幫忙？”白袍男子有些懷疑的問道。

    “有這個可能。”封乾說道。

    除了這個原因外，他也想不到第二個合適的理由。

    “無論是不是談秋暗中相助，都不能讓齊淵通過項目申請！”封乾說道。

    學術打壓存在於每個實驗室，許多人也默認了這種現象的存在，但如果一個三級研究員在短短幾天內，連續用同樣的手段，去搶奪一個二級研究員的項目，必然會被打上一個吃相難看的標簽。

    白袍男子沉默了幾秒鍾，緩緩說道“我馬上去準備項目申請。”

    封乾點了點頭。

    “你放心，之前許諾的報酬，我會雙倍給你！”

    等到白袍男子離開後，封乾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齊淵的項目申請之上，敏銳的直覺讓他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如果說第一次搶走項目，是打了齊淵一個措手不及，那這一次項目申請，就有些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哪怕有著談秋的幫助，對於一個二級研究員來說，找到一個合適項目的背後，也代表著無數智慧和汗水的付出，齊淵為什麽這麽做？

    是故意挑釁？

    還是別有所圖？

    封乾心中念頭閃爍，卻始終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十樓的實驗室內，談秋同樣在查看齊淵新提交的項目申請，和封乾一樣，她對齊淵提交項目申請的頻率，有著相同的震撼。

    蘇笠百無聊賴的坐在不遠處，眼神空洞，注意力不知落在了何處，過了不知道多久，才在談秋目光的逼視之下回過神來。

    “交給你一個任務，去把齊淵申請的研究項目，再次被肖昱搶走的消息傳播出去。”談秋說道。

    蘇笠聞言，有些不悅的說道

    “我一個四階機械師，成天就幹這種造謠的破事？”

    談秋瞥了他一眼，默默的拿出了遊戲手柄，準備進行操作。

    蘇笠見狀，立刻臉色一變，拍著胸脯說道“我做事，你放心！傳播八卦這種事情，我最在行！我可以保證，不到天黑，整個實驗室都會知道這個消息！”

    談秋點了點頭，這才放下手中的遊戲手柄。

    蘇笠擦了擦冷汗，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房間。

    兩個小時候，蘇笠再次回來時，身上除了多了幾分酒氣外，手中還多了一個黑色的盒子。

    談秋見狀眉頭一挑，正準備拿出手柄，卻隻聽蘇笠大聲喊道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拿這個破手柄威脅我，事情我已經辦好了！”

    談秋眉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見識過蘇笠不靠譜的一麵後，談秋並太不相信蘇笠酒後所說的話。

    “人與人之間，能不能多一點信任！”

    蘇笠一邊吐槽，一邊在沙發上找了個位置，在上麵擺出了一個舒適的葛優躺。

    “事情辦妥字後，我還去了一趟齊淵的實驗室，他讓我給你帶了點東西。”

    蘇笠揮了揮手中的盒子。

    “想不想知道，這裏麵裝的是什麽？”

    眼見談秋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蘇笠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後將手中的盒子扔了過去。

    談秋接過盒子打開打開一看，隻見裏麵放著幾根黑色的頭發，還有一點指甲，和一百毫升鮮血。

    “沒想到，他還挺懂事！”

    談秋滿意的蓋上盒子。

    “他還說了什麽？”

    看到談秋放下手柄，蘇笠再次變回了有氣無力的狀態。

    “也沒說什麽，隻是讓我讓我想辦法打聽一下，肖昱幾個項目的進度，這小子心裏肯定憋著壞，應該是準備對肖昱下手了。”

    談秋沉默了一陣，肖昱名下的幾個實驗項目，都是通過項目申請，拿的是實驗室撥付的項目資金，項目審核組的人，半個月前，剛剛核查過他的實驗進度，這些資料雖然其他人看不到，但對於自己來說，卻不是秘密。

    談秋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原來在這裏等著我。

    就算沒有這些東西，自己也會給齊淵一定的幫助，但這種近乎施舍的免費的幫助，一定不會長久，所以齊淵主動拿出了那些東西，試圖把兩人之間的關係變成一種交易。

    談秋沉吟片刻，最終還是點開了項目審核組對肖昱研究項目的核查資料。

    五天之後，當齊淵第三次親自將項目申請遞交到項目審核組時，不隻是項目審核組的成員，就連旁邊路過的研究員，都忍不住投來了詫異的目光。

    一般的二級研究員，被人用學術欺壓的手段，在不到一周的時間內，連續搶走兩個項目申請，恐怕早就崩潰了。

    齊淵卻不但沒有崩潰，反而迅速的拿出了第三個項目申請，這種心態，這種效率，簡直匪夷所思。

    當齊淵放下項目申請，轉身離開時，一個有著一頭銀灰色短發的三級研究員靠了過來，主動伸出右手。

    “齊淵，認識一下，我叫樂懷舟！”

    齊淵略下詫異的停下腳步，自己現在麻煩纏身，在這種時候，敢靠近自己的人可不多。

    不過，齊淵還是伸出右手，握住了樂懷舟的右手。

    “很高興認識你！”

    樂懷舟微微一笑。

    “我拜讀了你的論文，它確實是一個堪稱完美的三階能量矩陣，完全配得上艾歆的那一番評價！”

    “謝謝肯定！”齊淵微笑著說道

    樂懷舟忽然收斂笑容，表情嚴肅的說道“我們都已經看到了你在能量矩陣之上的造詣，但很多事情，根本不是僅憑我們的力量就可以改變的，肖昱的所作所為，已經放棄了一個三級研究員該有的尊嚴，你不需要用這種方式和他對抗。”

    齊淵眼神一暗，將內心的失落和不甘全部寫在了臉上。

    “我沒想過和誰對抗，我隻是想安安靜靜的做研究。”

    樂懷舟歎息一聲，說道

    “去其它人的實驗室吧，雖然不能拿到第一作者，但也好過被肖昱給拖在這裏。”

    齊淵咬著嘴唇，倔強的搖了搖頭。

    “我還想再嚐試一次！我不相信，肖昱真能夠在實驗室一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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