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坑深532米 以酒會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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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長過世,群龍無首的三連被提前收編。

    這就意味著,三連離開安豐鄉的日子,正式進入了倒數。

    走出安豐鄉,他們中有的人會繼續穿著這身軍裝,也有的人選擇了退伍。

    憨厚老實的段大勇,成了戰友們之中最為果決的一個人,他向上級打了退伍報告,打算繼續留在安豐鄉,跟隨父親老段在小黑山上當一名護林工,也算是留在這裏陪著連長,繼承連長的遺誌。

    任誰都能看出他的這份決心。

    讓苟小小意外的是,任良這個軍事迷居然沒有選擇跟三連一塊兒收編,而是選擇離開三連。

    不過話說回來,他本來就不在三連的正式編製內,就算脫下軍裝離開三連,也不算是退伍。

    任良從三連工兵營搬出來,回到了洪家。

    這天,苟小小打發任良去商店買了幾瓶白酒,自己在家炒了幾個下酒菜,把這些天來情緒一直很消沉的鄭國華請到家裏來。

    連長雖然走了,但三連還在,鄭國華就沒有離開。其實他老早就可以回團部,繼續當他的政委。

    身邊的摯友走了,人的情緒難免會跌入穀底。但鄭國華未免也太看不開,一直沒有從失去連長的悲痛中緩過神來,卻也沒有把傷心難過表現出來。與其說他是在壓抑自己,不如說他迷失了自己。

    苟小小不能放任這樣的鄭國華不管。

    鄭國華坐苟小小跟前,失神了半晌,雙眼目無焦距的盯著堂屋外麵的院子,桌上的酒菜絲毫沒能打動他。

    苟小小給他倒了一碗酒。

    聽到汩汩的水聲,鄭國華回過神來,聞到酒香,連忙擺手,“我待會兒還要執勤呢,不能喝酒!”

    “現在安豐鄉的老百姓都過上和和美美的日子了,你還需要執啥勤。”苟小小繼續給他倒酒,“來,給你滿上,走一個!”

    酒香,散發著一股讓人難以抗拒的惑力。

    鄭國華咬緊牙關,似在竭力抗拒著酒香誘人的力量。大概是他用力過猛,以致可以讓旁邊的人看到他額角浮現出的青筋。

    片刻後,他緊繃的麵龐驀地一鬆,端起碗來將滿滿的一碗酒豪飲而盡。

    一碗酒入喉後,他秒變關公,雙眼和臉色一樣通紅。

    他重重的將碗擱在桌上,“再來!”

    接著,苟小小又給他倒了一碗酒。

    鄭國華喝完了滿滿三碗酒,才肯罷休。

    苟小小閑話家常一般,“老哥,離開安豐鄉,你還繼續回去當你的政委?”

    鄭國華一臉平靜,平靜之下,是難掩的哀傷。

    苟小小正試圖找到他的宣泄口。

    “這樣也好,恐怕以後,咱們見麵的機會就少了。”苟小小長長的歎了一聲氣。

    鄭國華冷不丁的開口:“我想退伍。”他重複著連長臥病在床時說的一些話,“現在對內改革對外開放的政策開始實行了,時代不一樣了,我想去外麵的新世界看看”

    他想代替連長,彌補這個遺憾。

    連長沒能做到的,他幫連長完成這個心願。

    苟小:“出去走走也好。老哥兒,那你是要南下,還是要北上?”

    鄭國華臉上一臉茫然,“不知道”

    這段時間,他像是失去了生存的意義,完全沒有方向感。

    苟小小笨拙的安慰他,她本就不怎麽會安慰人,“老哥兒,連長已經走了,你也別太難過。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我要是能跟你一樣,就好了”鄭國華說著羨慕的話,卻讓人聽不出一點羨慕的感覺。

    苟小小嘴角輕咧,扯出一個自嘲的笑容,“很多人都問我,連長走了,我為啥不難過,我對那些人隻是笑笑”

    鄭國華看向她,聽她似笑似歎一般,舒了聲氣。

    “我並不是不難過,”苟“可能是每個人難過的方式不同吧,比起那些人死了一了百了的說法,我更願意相信,死了的人隻是去往一個更美好的國度。你可能不相信,我就是從另一個與這個世界平行的國度來的。”

    鄭國華目露詫異。

    “開玩笑的!”在這個話題上,苟小小一笑而過。

    鄭國華卻能感覺到,她剛才說那話並不是在開玩笑。

    苟小笑一般岔開話題,“人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老哥兒,你不想當兵,出去幹幹別的也好。現在改革開放了,國家發展正需要你我這樣的人才。我還等著你在外麵混好了抱你的大腿呢!”

    鄭國華笑笑,“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要出去做生意,但是你這個年紀吧,應該去學校上學。老連在的時候,就跟我說過,將來三連被收編以後,他想辦法把你弄到學校去”

    苟小小嘖嘖了一聲,她本來是想借這頓飯勸慰鄭國華,鄭國華怎麽反倒勸起她來了

    “正說你呢,咋說起我來了。”苟小小把話語的主動權拿回來,“你看看你,一天到晚無精打采的,讓人看了心裏怪難受的。”

    鄭國華笑不出來了。

    連長的去世,對他的打擊太大了。

    他雙手按在大腿和膝蓋上,垂首掩飾眼中的悲傷,“老連就我這麽一個交心的朋友,我明知道他有這個病,還眼睜睜看著他操勞病情加重,現在想想,挺對不住他的”

    “老哥兒,今兒你也跟我交一回心,心裏有啥就說出來,別總憋著。”

    苟小小那輕柔的聲音,起到了很好的安慰人的效果。

    鄭國華心裏一鬆,瞬間想把心裏那如山洪爆發的話一股腦兒都傾瀉出來,卻不知該從何宣泄。

    可能是酒精作用,鄭國華神經被麻醉。他像個孩子一樣哭起來,“老連啊,我對不住你啊”

    他一邊哭,一邊含含糊糊的說著胡話。

    苟小小靜靜聽他傾訴。

    說著說著,他找到了下一個人生方向

    “老連沒能做成的事,我替他做。我出去替他看看外麵的這個新世界,我替他看著他的孩子出生”

    “閆嫂子”連長去世沒多久,苟小小就再也沒見過閆氏了。不過她對閆氏的現狀還數比較放心的,那天她看著閆氏被帶上一輛軍車,跟著某個軍官走了。

    鄭國華說:“嫂子被連師長接走了。”

    這位連師長,便是連長生前的養父。

    鄭國華喝的大醉,被送回工兵營了。

    酒醒過後,他整個人的精神頭都不一樣了,清醒了很多。

    很顯然,大醉一場,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