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櫻桃紅和梨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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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葵被迫認識了一圈人,賀夫人家裏也是三代移民,一直在墨西哥城生活,讀完大學就嫁入了賀家,算起來也是典型的政商聯姻。
她為賀家生下了三個兒子,賀伊爵為長子。賀家長子的婚姻自然也不是她所掌控的,所以當賀家老人給賀伊爵定了婚事過後,她也隻能默認。
雖然心裏很不滿意,但是她也不敢多說什麽。畢竟賀家是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內,骨子裏還是遵從著這樣的傳統規則。
隨著蘭斯年的勢力越來越大,賀家人對於這份婚約也越來越滿意了,盡管誰都還沒見過宋青葵長什麽樣。以往每年尾牙,賀家人都給蘭斯年發了邀請函,邀他攜宋青葵一起來參加宴請會。
但是蘭斯年每次從來沒帶過宋青葵,對外給出的理由是宋青葵在國外休養,久而久之宋青葵竟然成了傳說中的人物,甚至有人在暗地裏質疑賀家和蘭家的婚約指不定就是個幌子。
賀夫人聽多了自己也有點懷疑了,但是又不敢去向賀家老人過問這件事,也不敢問蘭斯年,畢竟蘭斯年的名頭這些年如日中天。
庫力自從換了掌權人,連行事風格都變得血腥了起來,上一任老約翰本就是個行事暴力的,但至少他在對待其他勢力上,手段還稱得上溫和,不會動不動就讓及全家,趕盡殺絕。
但是蘭斯年不一樣,一上台就把庫力從上到下清洗了一遍,各大地下勢力也都血洗了一遍,那半個月時間,街頭到處都是逃命的人,當地警署出麵和蘭斯年商量都不管用。
若說顧家掌控的紅會是灰色係的,那蘭斯年掌控的庫力從內到外都是黑色的。蘭斯年仿佛沒有任何道德觀念,做事也毫無底線可言,一時間終人都避其鋒芒,生怕惹怒這個瘋子。
賀家因著和他有一層姻親關係,竟然也連帶著獲得了不少好處,以往賀家雖說在當地也有些名望,但畢竟是個外來移民,即使有三代之久,也依舊討不到什麽好。
現在不一樣了,他們背後有了庫力,有了蘭斯年,貿易航線都不費吹灰之力的拿了好些條,進出口生意越做越大。
賀夫人自然也從各大下午茶商務聚會酒宴裏,也察覺到賀家水漲船高帶來的額外效益,她成了社交場上眾星拱月的對象。畢竟蘭斯年沒有女眷,也從來不出席這些所謂上流社會的社交宴會,他更像是一個符號,一個象征著勢力和權貴的符號。
旁的人想要巴著一點庫力的關係,又見不到蘭斯年本尊,就隻能想盡辦法走偏門了。這個偏門就是賀家,女眷們每日都忙著和賀夫人拉關係,也明裏暗裏打聽著那個傳說中的蘭斯年的妹妹。
送禮的人更是連賀家的門檻都快要踏破了,賀家也是識時務的,凡是收了的禮物都原封不動的盡數送到了蘭斯年那兒,甚至逢年過節都給送了大禮。
久而久之,擔心的人變成了賀家。起初定下婚約,蘭斯年還處於弱勢狀態,老約翰才去世,他也才接手庫力,賀家長輩隻是抱著將信將疑甚至是一種賭博的心態,才定下這樣的婚約。
隨著蘭斯年勢力漸大,賀家的人反而怕蘭斯年反悔,一年又一年,宋青葵始終不見回來的消息。
賀家有人曾經悄悄查了一下關於這個送到國外的妹妹的消息,但是手還沒伸出去,就被蘭斯年派人來警告了,那可真真是警告,斷了一隻手和一條腿的警告。
賀家人也隻能安靜的等著。
沒想到這一等還真的等到了,蘭斯年的妹妹竟然被接回來了。賀夫人也第一時間收到了照片,這一看,那可簡直太滿意了。
雖然依著蘭斯年的長相,她心裏知道宋青葵肯定不會差到哪裏去,但是防不住萬一基因突變呢,她自個兒的兒子好歹也是一表人才,要是真的娶一個樣貌上不了台麵的夫人,她少不得會替自己兒子委屈啊。
聯姻是一回事,可是總想著完滿又是另一回事。
賀夫人牽著宋青葵的手,走路間連腰板都硬了幾分,她不停的向著眾人不厭其煩的介紹著,“這是葵小姐,我們伊爵的未婚妻。啊,對的,就是蘭家的千金,從小定下的婚約,這不也該到時候了嗎?家裏人商量一下應該就會舉辦婚禮了……”
對於賀夫人所說的這些,宋青葵一直沒有反駁,隻是安靜的配合著,全程保持微笑。對於他人的喜悅,宋青葵總歸是不願意破壞的。
況且,蘭斯年又自己的考量,她雖然有些不喜蘭斯年的處事手段,但是對於蘭斯年的事業,她是不想蓄意破壞的。
她知道蘭斯年能夠掌權庫力有多麽不容易,這是他們親曆過的血與淚。
聯姻,有利益的時候自然是聯姻,沒利益的時候,自然就不是了。
她心裏清楚,這個姻肯定是聯不成的,先不說蘭斯年對於賀家事業漸漸的摻和掌控,她肚子裏還有一個幼嫩的生命。
這是她的小雛菊,她的寶寶,賀家是肯定不會容忍的,沒有哪一個家族能容忍。
她自己也不打算受委屈。
賀夫人見宋青葵乖巧的陪在一側,讓她叫誰就叫誰,性情極為溫順的樣子,心裏頓時更加滿意了。
一個穿著古典禮服的女子端著一杯香檳搖曳生姿的走了過來,“姨媽,這就是您給伊爵挑選的媳婦兒啊。”
賀夫人笑容微微收了收,“這是周安娜,你可以叫一聲表姐。”
周安娜噘了噘嘴,“什麽嘛,遠了八百裏的關係,可不能叫我表姐,你叫我安娜就好啦。”
宋青葵禮貌的揚了揚唇,“你好。”
周安娜頗為親昵的直接上來攬住宋青葵的肩膀,“哎呀,我帶你去玩,跟著姨媽有什麽好玩的,姨媽,伊爵的朋友們都在那邊呢,我帶她過去認個熟臉唄。”
賀夫人側頭看了一眼宋青葵,商商量量的口氣,“你願意去嗎?你願意去的話你就去吧,不願意去的話,姨也不勉強你。”
宋青葵還沒開口,周安娜就攬著宋青葵往自己身旁一帶,“姨媽,你這問的是什麽話,都是伊爵的好朋友,有什麽願意不願意的,以後她不是還要嫁給伊爵的嘛,總得認個熟臉吧,不然人都進賀家門了,連伊爵的朋友都不認識,那多不好啊。”
周安娜說完便不管不顧的把宋青葵攬走了,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
她見宋青葵沉默的樣子,不由暗自笑了笑,在她耳邊親親昵昵的說道“哎呀,我這個姨媽就是這點不好,記性不好,明明今天的茶話會是她早就在準備的,但是不跟你提前說,也不提醒你穿小禮服,我那還有多的,要不你跟我上去換一換吧。”
說話的時候周安娜一直搭在她的肩膀上,這個姿勢不可避免的壓迫到宋青葵脖頸上的傷口。
刺痛感讓宋青葵微微皺起了眉頭,她搖頭拒絕,“不用了。”
周安娜一路都在細數賀伊爵的優秀,將他從小到大的學校都一一介紹了個遍,連他陳年舊事都分享了一下。
“伊爵看著命好,其實過的一點都不好,從小就被放到外麵自己一個人讀書生活。好不容易書讀完了吧,賀家老二卻給他使絆子,那個老二也是個膽子大的,你猜怎麽著?直接讓人把賀伊爵給弄失蹤了。那半年簡直了,姨媽每天都以淚洗麵喲,我看著都心疼,不過好在伊爵是個有福氣的,半年後自己回來了,賀家老二就被趕到非洲去了。不過我看他也是個有野心的,你以後要是進了賀家,難免會遇到這樣那樣的事情……”
“安娜,你在跟葵小姐說什麽?”
說曹操曹操到,賀伊爵在跟長輩打過一輪招呼後直接就到了宋青葵的麵前。
安娜看到賀伊爵,頓時笑得明豔動人,“哎呀,就是跟她講一些有趣的事情罷了。”
“葵小姐,跟我上去吧,你需要休息一下。”賀伊爵直接對著宋青葵說道。
周安娜急了,“喬治他們都等著呢,總得讓人過去打個招呼吧,都是你的老同學好朋友啊。”
“不用了。”賀伊爵禮貌的拒絕,“安娜你好好玩,葵小姐身體還沒恢複好,需要休息一下。”
周安娜頓時笑意收了,“賀伊爵,你用得著這樣嘛,我們才多久沒見啊,你就跟我這麽生分。我是覺得她跟我很投緣啊,我一看到她就像是看到我閨蜜一樣,我閨蜜和她名字也有些像。”
賀伊爵沒有接她的話,湛藍的眼瞳倒有些冰冷的意味,示意她把放在宋青葵肩膀上的手放開。
周安娜這才不情不願的放開宋青葵,“好吧,那下次我們再玩啊。”
宋青葵跟著賀伊爵離開了人群和嘈雜的音樂,心裏稍微好受了一點。
“葵小姐,你是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我請醫生過來?”賀伊爵聲音溫和。
宋青葵搖搖頭,“不用,沒關係的。”
賀伊爵低著頭,眼神誠懇,“實在對不起,我沒想到我媽媽這麽心急,沒有提前讓你做好準備是我的不對,要不是lot提醒我你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我還一直都沒有發現。”
宋青葵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站在賀伊爵身後的lot。
賀伊爵將她帶到了三樓,打開一間房,“這是給你準備的房間,希望你能喜歡。”
房間裏布置的很甜美風,紗幔曳地,粉紅係和藍色係的色彩交織,地上鋪著柔軟的羊毛毯,連落地燈罩都是可愛的粉紅色。
“嗯……謝謝。”宋青葵一時間被滿眼的粉給驚了一下。
賀伊爵撫額輕笑,“讓你見笑了,我媽媽沒有女兒,一直都想要個女兒。一聽你要過來,她可能就是太激動了吧,所以才……”
宋青葵抿唇輕笑,“替我謝謝你媽媽,很可愛。”
賀伊爵見她臉色卻是不好看,沒有血色的臉頰白到近乎透明,脆弱的幾乎搖搖欲墜,連忙退了一步,“那你先休息,休息好了再慢慢玩兒也沒關係。”
宋青葵點頭,等到門一貫上,隔絕了屋外的視線,她才長長的鬆了口氣。
她卻是不太喜歡這種社交場合,尤其是這樣目的性極為濃厚的社交場所,你來我往,各懷鬼胎,她會止不住的心裏厭煩。
她走進了一旁的浴室,浴室裏衣帽間是連在一起的,設計風格也頗為討喜,衣帽間裏擺滿了當季的新款衣服鞋子還有包包,落地鏡占了角落一隅。
她走到落地鏡麵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脫掉外套又脫掉自己的高領衫,脖子上本來包紮好的白紗布已經滲出了血。
那時剛才周安娜壓迫到的,血已經將紗布滲的不能看了。
宋青葵朝著鏡子中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沒想到想躲著麻煩點,但是麻煩總是不找自來。
她將紗布緩緩拆了下來,低頭從自己的包裏翻出了新的紗布和藥,站起身子的時候,忽然瞳孔驟然一縮——
鏡子裏,她的身後出現了另一個人。
宋青葵連忙轉頭,下意識的捂住自己的脖子,“你進來幹什麽?”
lot站在離她幾步開外的地方,不遠不近的距離,壓迫感卻極強。他單手插兜的站在那兒,氣定神閑的開口,“我敲門了,你沒聽見。”
“那現在請你出去。”宋青葵很不高興。
一旁的牆上有兩扇拱形窗戶,窗台上擺放著幾盞雛菊,偶爾飄過幾朵白雲,稍稍停留,就像是再親吻雛菊花一樣。陽光穿透進來,再鏡子上折射出寄到斑駁陸離的光芒,這些光芒又盡數灑落在宋青葵的身上。
她隻穿了一件貼身的蕾絲內衣,肌膚欺霜賽雪,腰身纖細,波浪般的長發自肩上傾灑,發尾在腰間輕晃。
純黑的衣緊緊貼在肌膚上,陽光在她身上跳躍,自肩頭到腰間,像白雲親吻雛菊花。
lot的瞳色很深,他的視線不避不讓,仿佛不知道避嫌為何物。明明聽到了宋青葵趕人的話語,但是腳步卻一動也沒動。
明明不冷的天氣,但是宋青葵覺得自己的汗毛都快要豎起來了,她眼眸瞪著他,又重複了一遍,“請你出去,你聽不到嗎?”
說話聲音大了一點,扯到了自己的傷口,宋青葵頓時眼睛都紅了。
手掌漸漸有了濕漉漉的感覺,有一點點的鮮血溢出了指縫間,櫻桃紅暈染了梨花白,在陽光裏搖晃著,刺目又妖冶。
lot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他長腿一抬,朝著宋青葵走了過來。
“你幹什麽?”宋青葵往後退,背上卻觸上一抹冰涼,是鏡子。
她後背抵著鏡子,已經退無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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