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易耳朵一動，聽得動靜，趙戰龍背後這一拳比張海洋威脅要大百倍，韓易不敢大意。

    靈機一動，他翻天蓋下的手掌似輕飄飄的落葉一樣，隻是速度快的出奇，瞬間如蛇扭曲小臂，由蓋轉托，一下子就擒拿住了張海洋的手臂，在張海燕臉色大變之中，五指如鐵鉤寸勁一按，張海洋瞬間就如同燒紅了的鐵條一樣，身子軟了。

    韓易腳下一扣一拗，拉著張海洋跟著他做了一個位移轉身。

    兩人一旋轉就變幻了位置，一下子就成了張海洋背對著趙戰龍的攻擊了，而韓易卻隔著張海洋麵對麵。

    趙戰龍赫然色變，隻覺得天地旋轉盡在一瞬，眼前敵人就換了模樣，他暗勁一拳根本就來不及收回多少力道，直接就打在張海洋後背上。

    嘭！

    張海洋直接身子大力一震，往前一衝，奔了兩步，噴出一口鮮血，身子還保持著羅漢拜佛的姿態跌坐在地上。

    韓易則是退了兩步躲過張海洋噴出來的鮮血，神色寥寥的看著他。

    趙戰龍剛才那一拳拚盡全力勃發暗勁，雖然臨機收回了暗勁，但剛勁還在，到了他們這個境界，臨敵對峙，一舉一動都裹挾著千斤巨力，就算是收回暗勁，收回一半的力氣，幾百斤砸在毫無抵抗能力的肉身上，也足以讓人失去抵抗能力，甚至是威脅生命，更何況是功夫高手發出的力道，凝而不散，以點破麵，破壞力巨大。

    “哈哈，韓易，你看，我還是沒有死在你手上！”

    張海洋嘴巴吐血張開，臉上痛苦神色扭曲，怎麽也想不到瞬間決出生死，他強撐著說話，扯著嘴角掛著笑，似乎在譏諷韓易。

    韓易一閃就來到他身前，手掌如刀橫切過去，最後停在他脖子前麵，沒有動手，反而觀察了一會張海洋，才說道：“你的五髒破了，離死不遠，你說遺言吧！”

    張海洋的雙眼已經血紅，臉上猙獰似魔鬼一樣，扭曲了好半天，似乎是認命了一樣，定定看著眼前的韓易。

    噗！

    又是一口鮮血噴出，張海洋一雙眼睛才流出淚來，混合著血液分不清楚是什麽。

    “出家人雖不以軀殼為重，然亦不容不澈解於性，使靈魂離散也。欲悟性，必先強身，則軀殼強而靈魂易悟也······”

    “師傅當年教拳的時候這樣告訴我，然後說我性子陰柔·······叫我多參悟禪學，多做金剛怒目，每每思······及我多置之一笑，當做是耳旁風煙·····現在想來，是我錯了······”

    “韓易······易，你動手吧，讓我死在······你手裏······名正言順······”

    張海洋眼中的光越來越暗，最後全都匯聚到韓易身上，眼瞳裏也倒映出韓易的樣子來。

    韓易沉默，然後點點頭，手一伸，按在張海洋的額頭上，心意勃發，噴勁如針，暗勁直接攪碎了張海洋的腦子。

    張海洋一笑，頭一低，血從嘴裏低下來，像是關不住的水龍頭。

    他死了。

    身子跌倒在地上，雙目圓睜著，失神的瞳孔中有一抹熒光，是天上皓月投下來的一縷影子。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

    韓易看著張海洋，久久不語，半響後蹲下身子手一伸幫他合上眼睛，起身找來他碎裂掉的衣服蓋在他身上。

    韓易這才呼出一口濁氣，隻覺得心意通達，一口氣去掉了他一身的疲憊，一身的汙垢。

    韓易這口氣呼出了很長時間，以至於讓圍觀眾人產生了幻覺，等到韓易一口氣吸回來的時候才驚覺到，韓易真的打死了張海洋。

    一時，圍觀人群的麵色複雜無比。

    韓易睜開了眼睛，就剩下他跟趙戰龍。

    最後一戰了。

    “看你的樣子，似乎有頗多感悟。心意怕是又有進展，不過張海洋雖然最後被你暗勁震碎腦漿而死，但卻是我打碎他五髒，讓他沒有了抵抗能力，說起來，你卻並不圓滿。”

    這個地下拳王很謹慎的試探著韓易，因為他知道到了這一刻，一切都跟他們兩人沒有關係了，隻有最後的決鬥，生死歸於自身，而這裏麵韓易是否心靈圓滿，則是起到至關重要的籌碼。

    “你不用這樣試探我，你動手打死的就是我打死的，你的緣分就是我的緣分，所以張海洋即便是被你打死了，也就是我打死了，因與果的存在，不是你我能夠分得清楚的，剛剛是你成全了我，你的心意我收到了，現在該我成全你了，你的女兒我會照顧好，現在請你也收下我的心意。讓我打死你吧！”

    韓易這樣說著，他殺死了張海洋，自己仿佛發生了蛻變一樣，不似年輕人，像是一個老學究，暮靄沉沉，他似乎在心境上勇猛精進了，直指本心，這樣說完就是一拳，翻天蓋下。

    “原來如此，你把張海洋選定目標，當成了你的鍛心之路，一切阻礙都如鍛鋼，都是在幫助你敲打自身心境，現在你越過一切阻礙，殺死了張海洋，心境圓滿了，精鋼百煉而成，而我就是淬鋼冷水，無論殺不殺我，你的路都成就了。”

    趙戰龍在韓易攻過來的瞬間想通了這點，臉色寂寥起來，他想通了這點，知道自己無關緊要起來，卻讓這位盛京的地下拳王有些傷心、失落還有遺憾。

    韓易的拳來了，趙戰龍本能的自然勃發，出拳對轟。

    砰砰！！

    他直接被打退了兩步，腳下石板被踩碎，身子震蕩不休，像是彈簧承受到了大力道，承受不住了，發出極限的車裂聲。

    趙戰龍一腳跺住自己後退的身子，臉色瞬間紅如血染，赤裸的上身也發紅發熱，一瞬間就推動全力，他身經百戰，瞬間爆發出極限戰力。

    追風趕月，韓易又是一拳打來，韓易殺了張海洋之後，仿佛沒有極限，又是暗勁勃發，裹挾明月與天地之力。

    “哈！”

    一聲怒喝雷震，趙戰龍身子自地上炸起來，接住此拳。

    砰！

    他又被打落在地。

    韓易眼神無動於衷，似天心人心，意念繼續鎖定趙戰龍，拳隨意動，一拳在下，如天道無情。

    砰砰蹦蹦！！！！

    十幾拳後，韓易停手了。

    趙戰龍也挺住不動了，他身下小腿全都陷入到地麵裏麵，被韓易硬生生的像是打木樁一樣砸了進去，最終趙戰龍還是沒有接住韓易的拳頭。

    趙戰龍緩緩七竅流血，雙目迷茫之後爆射出來如電精光，“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武道至聖能見天見地見眾生，希望你能到達······”

    趙戰龍七竅之血流的更大更多了，往下滴著，他的內髒周身都被韓易震碎，此時隻是回光返照。

    “武者要見天，見地，見眾生，我隻是見自己的心，隻是走出了一小步，前麵的路還很遠······”

    韓易見趙戰龍頭顱垂落，也死了，就停了話，又想起高月銀，不知道她們修道的見證的是什麽，想來也必定璀璨。

    這般又想起她祖太爺四百年的陽神之境，又見證了多少？

    他的心圓滿了，也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