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暖是個敏感的孩子，眼淚不覺間滑落下來，滴在正要舉起擦淚的大拇指，那裏連著第六指的根骨。小說她仿佛看到老朋友般，喃喃道：我們又要回去了嗎怪物

    一連幾天，小暖暖不敢出門，生怕遇見村子裏任何一個孩子。她麵色是病態的蒼白，整個人像是掉進了深淵，在黑暗的水底，窒息般的溺水感受。

    終於，綁在鼻子的白色包紮布可以摘卸了，露出一個坍塌的鼻梁，帶著明顯的八字疤，那一撇一捺的兩隻腿特長。小臉各處是零零星星的小疤，確實花鳥了。小暖暖做夢都在喊著六指怪，花鳥怪，我，我不要噩夢好像一個無底黑洞，無情吞噬著著她，怎樣都不鬆口。

    太陽當空照，晴空萬裏，難得的好天氣。小暖暖卻發覺屋外的陽光格外刺眼，前腳出了門檻，身邊躥出幾個熟悉的身影，傳來嘻嘻，花鳥怪的嘲笑聲。

    終究是躲不過的，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小暖暖捂住臉頰，眼淚吧唧吧唧落下，被步步緊逼到遠處的籬笆牆角，蜷縮起來。他們扯開她纖細的手，想一頓怪物的尊容。他們之所以敢在她家附近放肆，是因為她受欺負時不喊不鬧，隻是默默地流淚，像個吃了黃連的啞巴和傻瓜。她不會和他們一樣大喊爸爸，媽媽誰，誰，那個誰又欺負我了。

    僵持不下，小暖暖索性把手放開，看，給你們看個夠然後，她猛地憑借幾兩的力氣拔出一條路，拔腿跑，卻不小心被勾起的一隻腳絆倒。突如其來，她與大地來個親密接吻，即使疼的要命，也不管不顧爬起來，衝回家裏，鎖房門。

    向暖最傻，向暖最醜驚世駭俗大傻瓜，醜不拉幾臭疤瘌

    後麵肆虐著孩子們耳熟能詳的童謠，特別是ba的發音，傷疤的意思。這無疑是一個噩咒禁錮著小暖暖，給她一種被命運扼住咽喉的窒息感

    在家裏，小暖暖拖著踉踉蹌蹌的腳步，隻能在院子裏來來回回踱步。門口，偶爾還是會經過一兩個看熱鬧的孩子，在他們戲謔的目光下，她直接把鴕鳥頭一頭插進地裏，永遠不再見那刺眼的陽光。

    小暖暖，今天天氣不錯，出去和朋友玩了吧

    爸爸，以後我再也不出去了

    小暖暖一頭紮進父親的懷裏，不述說委屈，隻有流淚劃過眼角。

    父親剛在外出診回來，放下藥箱，說：嗬嗬，我告訴你，現在你還小，以後長大了，女大十八變，臉的疤都會消失不見，時間可我的醫術強千百萬倍呢

    不懂為啥，小暖暖得到父親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她給父親露出一個猙獰的麵目，本來是想露出一個國色天香的笑容，可惜弄巧成拙，花鳥的笑臉不忍直視。

    傷後幾個月而已，小暖暖覺得在家像是閉關了幾十年，度日如年。她害怕別人異樣的眼光，寧願單獨悶著，不敢輕易出門。所以，除了家人，她沒有一個玩伴

    有一天，父親給她買了一個小花書包，逗弄她：瞧，這是啥，書包我閨女要學咯

    小暖暖投去怯怯的目光，卻也掩蓋不住小小的欣喜，一把抱住小書包。

    很快地，小小眼眸裏落下的，盡是一片黯然。

    40404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