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問道陰陽 第三章錦衣夜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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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金鱗城

    玄武門下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這座千古帝都曾幾經戰亂,見證王朝興起,目睹梟雄隕落。風吹雨打,浮沉飄渺,千年的光陰裏她已經換了數個主人,為這片土地孕育出繁榮,也在城牆之下將無數生靈埋葬,陰陽輪轉,天道有常。

    九十年前一將城頭斬晉之旗立武朝新幟,古城易主,新皇名之為華,定國號為武。自此她便在這暖風溫雨中安定了許久。

    如今她早已經恢複了千古名城該有的熱鬧景象,大街小巷人來人往,來自大武各地,各種各樣人們在此雲集,才子佳人,商賈武夫,貨船往來,日夜不絕,文爭武鬥,擂台鬥法,繁華之景更盛前朝。隻是,這人流量最大的玄武門口一個黑衣小個子卻是與這熱鬧的街市格格不入。

    見她時而登上城樓向遠處張望,時而又飛奔下樓,死死盯著路過的每一個行人一一查看,生怕有所遺漏。比之在此守護城門的士兵們還要盡職盡責,輪值門防的兵士看她來回奔走,宛若是在茫茫人流和街道匯成的河道中自由穿梭的一條黑色小魚兒,時而逆流勇進,時而來回穿插,幾欲躍出河麵。

    “小魚兒啊,別跑啦,你兩個哥哥隻是去武定出個差,你都已經在這玄武門下望了三天了,這需要錦衣衛辦的事,必然繁雜,沒個幾天是回不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慌個啥勁啊!大熱的天,快過來坐下喝口茶。你哥哥他們呀,丟不了的!”老張坐在城門口的簡易茶棚下招呼著眼前可愛的小人兒。

    金鱗已是一甲子都無任何戰事了,太平時候的兵,那可是真的閑的慌,尤其是大門守衛這活。但畢竟是大武舊都,樣子上該做還是得做的,頭盔可摘,鐵甲卻不敢褪。但這毒辣的太陽可不會偏袒任何人,該熱還得熱,可若是盔甲齊全在這灼灼烈日下站上一天,那神仙也受不了。因此諸兵士們便在城門口下搭了個簡易的茶棚,太陽一來眾人也就躲進茶棚裏喝茶去了,至於大門?就直接早上一開晚上一關即可。

    上峰也是知道情況,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人嘛,不就圖個安逸麽?

    “哼!老張頭,我哥哥他們可是去做大大大大,大事的!我可得在這玄武門待他們凱旋,給他們接風洗塵。倒是你,一早上了,就知道喝茶,下棋,一點意思也沒有!” 那小人兒聽得喊話也轉過了頭回了一句。

    回話那人臉蛋粉嫩帶著些許嬰兒肥,粉嘟嘟讓人見著就想上去捏一捏。眉毛細細彎彎,瓊鼻上已是冒了點點汗水,豔陽之下雪白的肌膚下透出微微粉色,其上點綴著一抹櫻唇,一雙透著狡黠的眼睛烏溜溜,睫毛長長彎彎,眨眼之間又恰似一隻調皮的小狐狸,靈動有神。再加嬌小的個子,讓人生出懷疑這莫不是官窯中燒出的瓷人兒得了靈智走入人間,若女媧娘娘摶土造人是真,那麽,這小人兒一定是她親手捏出,獨得母親青睞,匠心傾注的一個。甚至於看久了讓人有一種衝動讓人想要上去狠狠捏住那溫雪般的臉頰,將她狠狠欺負一番,看她委屈哭泣。

    照說,這麽個可人兒如穿花蝴蝶般在這玄武門下來來去去,來往行人們必是一步三回頭。事實卻是隻敢一步一回眸,還得是悄咪咪的偷望一眼的那種。

    因為那可人身上著的黑色衣服用於補色紋於其上的圖案,龍首、魚身、有翼———飛魚服。細腰上左邊斜挎一把繡春刀,右邊以腰帶墜著的一皮袋中裝是一把精致小弩。

    正可謂是

    姑娘生來俊又俏,腰橫秋水雁翎刀。

    十指不染陽春水,黑夜禦服捉宵小。

    那烏黑的眼睛一一在行人中掃過,許多第一次來到金鱗城的人皆是驚慌。心中疑問是否是城中出了何事才驚的錦衣衛親自來此接過把守城門之責,行人雖見得是靈動如此,但怯於其身份,被她一看,也就低頭就走,生怕真的惹上什麽事端,唯有走遠後才敢回望一眼這美麗的瓷人,感慨一句千古名城,確實養人。

    “誒!小魚兒啊,你可不知這七月的太陽曬多了,皮膚會變黑了可就永遠白不了嘍!老張我啊,可就是當年在這曬了太多的太陽,才變黑的,搞得後麵啊一直娶不到媳婦,到了三十多歲了才找到了你嬸子,你個小女娃才十五六七,莫非是想一輩子嫁不出去嗎?”老張見得她還不死心,便又換了一套說辭。很明顯,這一句就對小姑娘來說殺傷力很大了。

    “呀啊!?真的麽?老,老張頭,你不會騙我吧?”小魚兒嚇了一跳,雙手護住自己的臉蛋,再對比了老張那稍顯黝黑的臉,心裏一下子虛了。

    “我都幾十歲的人了,犯得著騙你一個小姑娘嗎?”老張喝了一口茶,緩緩搖頭答道。

    “嗯!好,那就,那就。那就先坐一會兒,喝口茶,再繼續等哥哥他們!”說罷小瓷人便回頭走進了小茶棚。

    “誒呀!!!錯了錯了,楊哥,你這步旗下錯了。怎麽能上馬呢???直接起炮,來一手沿河十八打,將軍拉下馬!”

    “你這丫頭,觀棋不語真君子!”

    “嘛?!我沈小魚可是金鱗棋壇第一十九手的人物!楊哥你居然還不信我?”

    話雖這樣說,但老楊的手不對心,已經偷偷動手撤了馬,將炮挪了上去。

    “落棋無悔大丈夫!??老楊,你他n的還講不講棋德了!?”

    聽的身後眾人的說笑聲,老張搖了搖頭,心下隻有一句安逸,真好!

    手中提壺,茶水又加了一杯。

    兩個時辰後,已值正午,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

    城外的渡口,兩黑衣錦衣衛下了船,手中無傘,隻是捧著一個大木盒子,大步向著玄武門走來,速度很快,周圍的行人一見得如此,紛紛退開了兩步。

    但這二人仿佛如同白晝之間行走於塵世的死神,所到之處毒辣的陽光也沒有了脾氣,微風一過,路邊的賣貨的小販們猛然間覺得臉上襲來絲絲涼意。

    且說這邊小魚兒在茶棚裏玩的正開心,早已把要等哥哥回來一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沉醉在她口中那些一點意思都沒有的事中無法自拔。

    正趴在桌上,聽得老楊講述他以前的浪蕩風流,獨闖江湖的往事。突然感覺覺得臉頰吃痛,像是被一隻大手給揪住了。吃痛之下身子為了減緩疼痛,下意識的跟隨著跟捏住臉蛋的手站了起來,粉嫩的左手,不停的拍打行凶的手,右手順勢就摸向了自己的小弩。

    “呀啊!?呔!!!是那個不長眼的東西?膽敢暗算我金鱗鎮府司錦衣衛小旗沈小魚!”這情況下沈小魚順口就喊出上了自己的道上切口。

    “小魚!不好好去尋城在這裏躲著喝茶?”不過很明顯對方不吃她這一套,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了沈小魚的動作。

    接著,一個清脆的聲音若石入深譚,落入玄武門喧嘩的人群中,點出的絲絲漣漪,那聲音極富穿透力,讓附近波及聽到的人們聽到都是為之一頓。

    “呀!!!!!哥哥!”說罷,順著那作惡的手就衝入來人懷中。

    一會後,三人走在街上,沈小魚走在中間。一高,一矮,一高。

    “哥哥,這是何物啊?!”沈小魚抱著盒子隻覺得冰涼冰涼的,開口問道。

    “這是帶給你禮物,打開看看?”左邊高個的錦衣衛答道。

    沈小魚打開盒子,盒中分兩層,外層是諸多大小不一的冰塊,中間則靜躺著三個皮子金黃圓圓的物體,墊在其下的葉子青綠,顯然是才從樹上摘下來不久的。

    “甜瓜,很解暑,嚐嚐!?”

    “路上順手給你帶過來的。”

    沈小魚左右的二人一言一語,輕描淡寫,仿佛稀鬆平常。

    但沈小魚知道這哪裏是順手帶的呀,從武定到金鱗。就算坐船順風順水,也要一天一夜,江邊的夏,這冰塊極其難尋,更別提剛打開,盒子底下才是積了一點水,說明冰塊才開始融化。這一路上定是兩個哥哥耗盡內力,維持著其中冰塊不化。而究其緣由隻為出差之餘給她帶來幾個消暑的冰鎮甜瓜。

    “謝謝哥哥,這,太費心了,好珍貴的。我,我,我舍不得吃。我想帶回去,咱們晚上一起吃。好嗎?”看到了盒中之物後沈小魚立刻把盒子合上,不讓它再過多的接觸灼熱的空氣,左右看看兩個哥哥聲音低了幾分。

    “嗯,也好。那小魚你就先帶回家,放地窖裏,我們先去鎮撫司複命,回來路上再買上幾個小菜,咱們晚上好好吃一頓。”左手邊俊美的錦衣衛一臉寵溺的看著沈小魚回答道。

    “嗯呢,哥哥你們一定要快點回來!我在家裏等你們。“說罷,極其寶貝的抱著箱子一路蹦蹦跳跳的消失在了人群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