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咖啡廳裏燈光幽暗，背對著窗口而坐的趙山河的臉，呈現出了深邃的陰影。

    在他的對麵，坐著一高一矮兩個男人。高的年輕，平靜。矮的年長，卻浮躁。

    小莊和馮剛坐在兩邊，監督其他人，根本沒有插話的意思，一言不發。

    該說的話都已經交待了，能不能相處，如何相處，就不是他們能插手的了。

    馮剛和小莊的性格設定，在劇情中非常明顯，非常值得信任。

    駱敬華這個角色在劇情中卻比較模糊，雖然照顧弟弟，可是讓弟弟當殺手，卻不是一個哥哥該做的。

    而嶽魯，趙山河對他的信任更低，因為他可以選擇的路更多。

    沉默了幾分鍾之後，趙山河開口問道：“為什麽想跟我？”

    駱敬華看了看嶽魯，等他先說。

    嶽魯原本平靜的表情擠出了一絲笑容，登時顯得逗趣了起來。“趙老板是大富豪，跟著大老板有錢賺……啊。”

    趙山河打斷了他的插科打諢。“說實話。你的態度決定了我對你的信任度。”

    嶽魯看了看馮剛，回過頭來，笑道：“你真不像一個年輕人……”

    趙山河搖了搖頭道：“你就想這樣消耗掉我對你的耐心嗎？”

    嶽魯幹咳了一聲，終於正經了起來。“說實話，我沒有厭倦自己現在的生活，可是我需要一種平靜的生活。我老婆死了，留下了一個女兒，她今年五歲，我想她能過一種正常人的生活。”

    “那你也不需要來找我吧？你賺的錢已經足以讓你過上普通人的生活了。”

    “不，那種生活太沒有意思。我不想像個行屍走肉，每天重複著前一天的生活。何況，每個月兩萬的基本薪水，凡是有案子就有獎金，香江現在平均薪水才五千，港督的薪水才兩萬多呢！”

    “很坦誠。那你能為我提供什麽服務？”

    “我有很廣的關係網，整個香江我有二十七個直接下線，超過三百人為我提供信息。在國際上，我認識超過五十個電子專家，真正的高手。”

    “那你為我做事，這些關係網如何處理？以後不出售信息獲利，你如何維護你的信息網？”

    他楞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馮剛問道：“他不是說，你願意為這些信息付款嗎？以前要把信息出售給三家才能回本，五家才盈利，現在隻出售一家就回本，當然更安全了。”

    “維護這些信息網，你每個月支出多少？”

    “這二十七個直接下線，每個月基本費用是兩千，提供的信息根據重要性另外付款，最低一百，最高上萬也有，當然，這樣的很少，大部分幾百塊就能打發。每個下線每個月最少免費提供三條信息，其他的才開始計費。”

    趙山河了解了一下，這個信息網的製度製定的非常細致，每一條信息的重要性，也不完全是嶽魯自己說了算，而是有詳細的評估標準。

    那些線人，自己就能知道什麽信息大概值多少錢。

    這可不是一天兩天能建立起來的，這個嶽魯的確是個人才。

    “也就是說，按照目前的消費水平，一個月差不多十萬塊，我就能掌握全港大部分重要信息？有些甚至能比警察還早知道？”

    嶽魯點了點頭。“有時候還會有一些信息能賣大價錢，我每個月都能淨收入幾萬塊，要是擔任采購的中間人，利潤更高。不是為了女兒，我也不會不幹啊。”

    趙山河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不如我們換一直合作方式，以後我們算你的固定買家，而且為你提供保護，這樣你也不用放棄高收入了。”

    他的臉色垮了下來。“大佬，當線人很危險的啊。特別是賣信息，有時候還會被滅口的……”

    趙山河看出來他就是個老油條，他恐怕也不主要是為了女兒，而是因為他現在名氣大了，危險也就多了。

    他又不能隱藏起來，信息賣不出去，他就賺不到錢，而賣信息就有風險。

    趙山河這邊直接包圓了，等於用錢幫他養了這個網絡。

    趙山河不在乎這些耗費，隻是怕他有時候忍不住賺外快，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這樣的人可以用，但是不可控，風險太大。

    他開誠布公說道：“嶽先生，你的工作性質，注定了我不能把你拉進我們的團隊，我們之間隻能合作。收購你的所有信息，並且為你提供一定程度的保護，你可以開個價。”

    他有些疑惑說道：“為什麽？從馮剛問我采購這些設備，我就知道你想要大幹一場。我自認自己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你現在卻說不行？”

    “你是生意人，知道如何利潤最大化，而且你也很難麵對誘惑。也許今天你是真心實意跟我，可是當我為你提供一個安全的環境後，就不一定會安心了。

    別急著反駁，你掌控著隨時能變現的信息，打一個電話就可能得到幾千，幾萬，甚至幾十萬的錢。

    而我為你提供的運作資金是差不多固定的，我拿的是自己的錢，也不靠這個賺錢。

    一方麵是固定收入，一方麵是暴利。在你安全有保證的時候，你能控製住自己不賣信息嗎？

    一旦賣了，就有可能為我，為我們的團隊帶來風險，我不得不防。

    我想要的是能共事一輩子的同伴，我不想最後因為這樣的事鬧出矛盾，甚至是……”

    嶽魯也沉思了起來，他自己也不敢保證不會另外出售信息，畢竟來錢太容易了。

    趙山河的提議其實很不錯，幫他承擔一定的成本，為他提供保護，已經給他減輕了很大壓力。

    大不了以後少賣幾家，隻賣安全的客戶。

    他點了點頭說道：“這樣的合作也可以，不過你每個月能提供多少資金？”

    “這些你跟馮剛談，交易你們也直接交易，我不會插手，隻看結果。”

    嶽魯知道他的談話告一段落，看了看身邊的駱敬華，他站起身，躬身跟趙山河握手。“那就先這樣，趙生，很高興認識你。”

    趙山河也起身跟他握了握手說道：“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一定要注意保密……”

    “我明白。”說這話的時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小莊，才轉身離開。

    他跟馮剛有交情，跟小莊可沒有。他既然也是殺手集團的人，肯定知道小莊的厲害，這也是一種威懾。

    當然，趙山河也不怕他暴露出來，因為不會留下他跟自己合作的任何證據。

    即便他反水，問題也不大。

    嶽魯離開之後，趙山河這才望向了駱敬華。“你是四哥擔保的人，我對你的信任也更高一點，那麽，你又是為什麽願意跟我？”

    駱敬華平靜說道：“我沒有複雜的人事關係，也沒有別的能耐，就隻有我自己，我為的也隻是錢，從我出來，一直都是四叔養著我，花了他不少錢。而在老家，我還有父母，兄弟姐妹，日子也過的不寬裕。”

    “錢我可以給你，但是你能給我忠誠嗎？”

    “當然。君以國士待我，我必國士報之。”

    趙山河笑了笑，說道：“那就留下吧。小莊，你安排一輛備用的車給他，再給他一張油卡。”

    小莊應了一聲，趙山河又說：“你是內地過來的，當過兵，當過運動員，基本條件我是滿意的。但是你對香江不是太熟，我給你一周的時間，你要開著車走過香江的每一條大街小巷，要做到不管在哪裏都能熟悉路況，能做到嗎？”

    “隻要三天就能做到，不過……”他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剛從歐洲特訓回來，還沒有香江的駕駛證。”

    “沒關係，去考就是了，我這邊不急。”

    趙山河招呼馮剛。“四哥，坐過來吃點東西，順便談談嶽魯的事。”

    馮剛坐了過來，有些慚愧說道：“我有些忽略了嶽魯的複雜性，他的確會給我們帶來風險。”

    “沒關係，反正以後我們直接現金交易，每天的信息用保密線路，一些資料可以建立共用保險箱。總之，不能留任何證據在他手上。”

    “那跟他的合作還繼續？”

    “為什麽不繼續？除了他，還有比他信息更靈通的嗎？”

    馮剛不說話了。趙山河笑了笑又說：“不過，電子專家這一塊，我不建議讓他介紹了，我們的工作室的情況，不能讓外人知道。”

    駱敬華這個時候忍不住說道：“趙總，這方麵的人，我有可靠的介紹。”

    趙山河望向了他，他點了點頭說：“我在歐洲特訓，跟一個蘇聯人關係很好，他就是一流的電子專家，而且可靠。

    另外，我當兵的時候，也有幾個導彈部隊的戰友，他們對電子這一塊也算熟悉，不過恐怕操控不了太精密的設備。但他們要價更低，跟香江人工資差不多，甚至低一些，他們也願意來。”

    趙山河一下子心中大動，負責監控也不需要太精通電子設備，有一個專家就夠了，其他人更重要的是可靠。

    如今內地的工資收入才幾十塊一個月，幾千塊一個月，有大批的人願意幹。

    在香江他們沒有複雜的社會關係，隻要上了船，就不怕他們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