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鬥轉(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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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隻是南舟在思考這個問題。

    戴家兄弟也在此刻達成了高度一致,  死死盯住江舫的每一個細微舉動,想要從中挖掘出出千作弊的影子。

    此時此刻,江舫成了賭場內諸樣情緒的交匯點。

    好奇、緊張、懷疑、憤怒、不安。

    江舫早就習慣活在別人的注視下,  對此是絲毫也不在意。

    他在理骰的間隙,隻忙裏偷閑,  單獨回了南舟一個指尖飛吻。

    對他這樣的舉動,正常人往往隻是會心而笑罷了。

    但南舟卻認真地淩空接住了,  隨即雙手交握,  把這個隔空而來的吻好好地藏在了掌心。

    江舫低下頭,扶了扶胸口位置,微微笑了開來。

    謝謝,  心有被甜到。

    當江舫第二次抓起骰子,按慣例向所有人展示時,戴家兄弟的目光不禁追著骰子遊移。

    骰子,就是他們第一個懷疑的對象。

    這三枚骰子,還是原先他們給出的三枚嗎?

    江舫身上隻有一對骰子類道具,一隻四麵骰,  一隻12麵骰,不僅外觀不相符,  而且功能隻能用來測量副本性質和難度。

    這一點,開了上帝視角的戴家兄弟比任何人都清楚。

    難道江舫趁他們不注意,  從賭場某處順來了新的普通骰子?

    但江舫自從答應擔任本場荷官後,就從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賭桌。

    那麽,有沒有可能是別人給他帶來了新骰子?

    是湊近觀摩過江舫擲骰的南舟?

    還是借著取籌碼的機會離開過兩次賭桌的李銀航?

    ……不對。

    都不對。

    第一次休息的間隙,戴學林全程在賭桌旁沒有離開半步。

    第二次間隙更短短,隻容李銀航去取了一次籌碼。

    而且趁著休息的間隙,江舫一直在盤弄骰子。

    屏幕內外那麽多雙眼睛看著,  他是怎麽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做到這一點的?

    戴學斌看向曲金沙,希望他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曲金沙久經賭場,是個

    中老手,說不定他能看出些——

    讓他失望的是,下一秒,曲金沙就搖了搖頭。

    曲金沙向來把賭具收拾得很好。

    盡管在和江舫第一次賭牌時,自己被他用偷來的廢牌暗算了一著,但那時賭場內摩肩接踵,人多手雜,出些他照顧不到的紕漏,也是情理之中。

    如今賭場就隻有小貓三兩隻,且除了“立方舟”外,全部都是自己人。

    江舫本人全程被鎖死在了賭桌前。

    李銀航和南舟對賭場的了解,都隻是比“一無所知”稍好一點的程度。

    要在毫無實質信息交流的前提下,讓他們三人打出完美配合,完成“找到三枚骰子”、“送到江舫麵前”、“完成新老骰子交接”這一係列動作,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難道……並不是骰子的問題?

    在滿心的疑惑下,那催命一樣的骰子流水聲又開始響起。

    依然是倏然而始,戛然而終。

    落盅的速度快得人看不清楚。

    江舫問道“大,還是小?”

    有了成功的經驗,李銀航也添了些信心,聲調和神情一應都堅定了起來“小。”

    江舫的目光裏淬著誘惑的毒“……那麽,加碼嗎?”

    這回,李銀航沒有立時作答。

    她回頭看向了南舟。

    為了不被詬病出千,南舟什麽暗示動作也沒有對她做,隻是回望向她,目光沉靜無瀾。

    李銀航再次回過了頭來。

    在將近一分鍾的閉目沉思後,她的手轉向了一側擺放的籌碼盤。

    李銀航想,她一定是瘋了。

    按照她的性格,她就應該謹慎,再謹慎。

    畢竟上一輪有可能隻是僥幸,畢竟她還沒有接收到任何關於“這樣押的話,100可以贏”的明確回答。

    生活裏她連基金都沒買過。

    隻是,在長久的相處中,她好像也能從她的兩名隊友身上接收到一些信號了。

    江舫對她說,下注。

    南舟在說,相信你自己。

    “……加。”

    因為有熱血滔滔地流過,她耳中自己的聲音都顯得不真實起來。

    她抓起一把紅色籌碼,也許有二十枚,也許有三十。

    她也不知道。

    她隻知道,自己把籌碼一把拍進賭格時,她耳畔喧躁的血流聲一時靜止了。

    李銀航從未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清醒。

    她用恢複了聚焦能力的雙眼清點了自己新加的賭注,又準確抓起一把,補全了賭籌的上限“我加,加到50枚。”

    最先壓下的10枚黃籌已經押下,無法撤回,

    她添上了40枚紅色賭籌。

    4100點積分。

    曲金沙在旁感歎一聲“謔,頂格了啊。”

    李銀航盯著江舫的手。

    她甚至不敢看江舫的眼睛,怕從中看到失望、猶疑和勸阻。

    她就這麽盯著眼前的一團綠絲絨,輕聲說“開。”

    然後她聽到,江舫笑了。

    這一聲笑,在最終揭示勝負前,就讓李銀航狂跳的心序提前歸位。

    穩了。

    他拖長了聲音“開——”

    漆黑的膠盅揭開。

    三枚骰子頂著血紅的點數,齊齊向上。

    1、1、6。

    小。

    依然是小!

    在劇烈的情緒波動中,戴學林一陣暈眩。

    這怎麽可能?

    那個操盤的到底是幹什麽吃的?!

    戴學林強逼著自己絕不能用目光暴露那個疊碼仔的位置。

    他隻得絞盡心智,將全副精力都放在了賭局之上。

    已經是第二次了。

    在骰子不變,骰盅不變的前提下,江舫到底是在哪個環節出了千?

    難道是什麽特殊的手法?

    但骰子明明是在江舫落盅、李銀航押寶之後才進行翻轉的。

    要是江舫在事後做出挪動骰盅這樣的大動作,那豈不是一眼就會被識破?

    事實上,江舫不負他荷官的身份,動作異常漂亮利索,骰盅扣穩,就再也不加移動,開盅時也是直上直下,沒

    有一點碰觸到骰子的可能。

    江舫要怎麽在不惹人懷疑的前提下,修改一盅之隔的骰麵?

    戴學林想來想去,認為果然應該還是骰子的問題。

    說到底,賭場裏就那麽幾樣賭具,撲克牌九骰子。

    說不定,江舫昨天晚上就藏好了幾枚骰子,且沒有放入儲物格,就藏在他自己身上,所以係統才讀取不到。

    這樣一來,他主動提出要當搖骰人的行為也顯得可疑萬分了起來。

    他是不是早就構思好了?

    戴學斌也是這樣想的。

    事不宜遲,來不及查看昨天晚上的全程錄像了。

    他如果真有藏私,那他根本沒有餘裕銷贓,物證必然還藏在他自己身上!

    在江舫重新將三枚骰子放入骰盅時,戴學斌出聲叫停了賭局“……等等。”

    江舫微微歪頭“啊?”

    戴學斌硬邦邦道“我們要檢查一下你。”

    “唔?……檢查?”

    江舫攤出單手,表情頗為無辜“這是懷疑我嗎?”

    戴學林和戴學斌默不作聲,算是默認。

    江舫捂住心口,往下壓了壓,做出被大大傷了心的委屈模樣“懷疑客人出千,是很惡劣的行為啊。”

    他看向了曲金沙“是嗎,曲老板?”

    曲金沙並不出聲主持公道,隻是袖著手,盡職盡責地做著旁觀者和笑麵佛。

    “倒也不是不行,但我有兩個要求。”

    看從曲金沙那裏得不到回複,江舫扣下了骰盅,張開雙手“第一,我要我的朋友搜這兩位的身,免得他們身上夾帶了什麽,不小心落到我的口袋裏。”

    這是在防著他們栽贓,算是合理的訴求。

    戴家兄弟等著他的第二個條件。

    “第二,如果從我身上什麽都沒有搜到……”江舫張開了雙手,“下一局比賽,我要求提高下注的上限。”

    他含笑的目光落在了戴家兄弟臉上,仿佛天然地帶著一點電流,輕易就能勾得人心酥麻。

    但他的要求就如鉤子一樣,潛藏在這毫無心機的目光之下“就從50枚,換成200枚吧。”

    戴家兄弟心中一悸。

    ……他們怎麽感覺,江舫是有備而來的?

    如果他說“不設上限”,那戴家兄弟可能就不敢冒著一把定勝負的風險,接受這樣的條件了。

    但把上限提升到200枚,就還勉強在他們的接受範圍之內。

    即使有所猶豫,二人也還是必須要驗證。

    不然呢?

    要放任江舫出千,趁著勢頭一直贏下去嗎?

    “好。”戴學斌最終拍下了板來,“但是,隻能一局。”

    聞言,江舫立起食指,豎在唇邊,輕輕敲打著上翹的唇角“是嗎?這麽沒有信心的嗎?”

    充滿挑釁的言語,讓二人的臉成功又變青了幾分。

    被江舫點名的“朋友”南舟走上前來,把戴家兄弟裏裏外外摸了個透。

    而江舫也公然地脫下了衣物,隻剩下貼身的褲子和裏衣,甚至除下了鞋襪,光腳踩在柔軟的地毯上,把自己的身體大大方方地供人審視。

    事關賭局,戴家兄弟是精心再精心,甚至把江舫衣袖和衣扣的夾層都摸索了一番。

    然而,搜索的結果,大大出乎了二人的意料。

    ……沒有?

    怎麽會沒有?

    在他們驚疑難言時,曲金沙最後一個走上前來,揭開了桌麵的骰盅,將那三粒骰子拾起,用胖短的手指在掌心滾來滾去,仔細觀視。

    “哎呀。”他說,“是沒換的。”

    “你們看。”他挑出了其中一枚,展示給眾人看,“我記得這一枚骰子。上麵的1點,是有一點掉漆的。”

    此言一出,戴家兄弟臉色頓時難看了百倍。

    ……死胖子,怎麽不早說?

    而此刻,江舫帶著魅惑的聲音,在旁幽幽地提醒著他們的失敗“……那,下一局,我們的賭注上限,就提高到200了哦。”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點點忙,少寫一點q

    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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