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 結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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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那日段譽與李大明在琴韻小築一別,隨同阿朱阿碧兩女子,確實到了曼佗山莊。段譽見著山莊之內遍種茶花,頗是驚奇,流連徜徉其間,也有了一絲淡淡的思想之情。

    正在花叢中歎惋哀憐之時,隻聽得一個女子的聲音輕輕一聲歎息。霎時之間,段譽不由得全身一震,一顆心怦怦跳動,心想:“這一聲歎息如此好聽,世上怎能有這樣的聲音?”

    後來又聽得那女子與阿朱阿碧兩女說話,話語中對慕容公子甚是關心,不覺心中酸苦,黯然傷神,對著女子越發著迷。心想若不能見此女一麵,那實是畢生的憾事,當下便拚著受人責怪冒昧,從花叢中走了出來。

    那女子聽得有人走了出來,驚噫一聲,背轉了身子。

    段譽一轉過樹叢,隻見一個身穿藕色紗衫的女郎,臉朝著花樹,身形苗條,長發披向背心,用一根銀色絲帶輕輕挽住。段譽望著她的背影,隻覺這女郎身旁似有煙霞輕籠,當真非塵世中人,便深深一揖,說道:“在下段譽,拜見姑娘。”

    那女子左足在地下一頓,嗔道:“阿朱、阿碧,都是你們鬧的,我不見外間不相幹的男人。”說著便向前行,幾個轉折,身形便在山茶花叢中冉冉隱沒。

    段譽見那女子人雖遠去,似乎倩影猶在眼前,心下一陣惆悵,呆呆的瞧著她背影隱沒處的花叢。後來阿朱輕扯了他的衣袖,這段呆子才回過神來,隨著二女離開,卻是一步一回頭,戀戀不舍至極。

    三人重新上了小船,向著聽香水榭的行去,一路上段譽一直老神在在,想著那仙子般女子的背影與她那天籟綸音。

    在聽香水榭住了一日,段譽一直想念那不知名的女子,茶飯不思,神不思矚,加之包不同包三對他冷目以對,冷嘲熱諷,更覺得沒有了趣味,便告別了阿朱阿碧兩女,要了一條小船,獨自上路。

    正待要起船間,卻見阿碧過來,麵色羞紅,神態黯然,當下心中一動,想到,這個阿碧莫不是對我動了心意?如此不舍前來相送?

    卻聽阿碧幽幽的說道:“段公子此去,若是見了那人,麻煩你把這個香囊與他,切莫告訴他是我送的。”

    段譽聽她念的不是自己,不覺有些失望,但又不曉得他說的是哪一個。於是問道:“不知阿碧姑娘將這香囊送於誰人?”

    阿碧哀婉一笑,說道:“便是那個大惡人了。”當下也不再說話,把香囊塞了他,便袖手掩麵而去。

    段譽見她淒苦的模樣,心中歎道,她和我也是那同病相憐之人了。低頭看那香囊,碧色錦緞密密縫製,精繡一帶蕊荷花,式樣雅致,繡工精美,心道,那位仁兄怎生有如此福分,得這般手巧女子的愛慕傾戀?

    阿碧姑娘說把這荷包送與那大惡人,定當不是鳩摩智那番僧了。啊?難道是我那結義大哥,他、他不是有了相攜之人了麽?且相貌那般醜陋,卻怎得讓阿碧姑娘傾心於斯?當下心中更是哀苦,隻是劃了船,無所方向的前行。

    不日段譽到了無錫城,見無錫城店鋪酒肆林立,行人熙來攘往,甚是繁華,便上了一棟名曰“鬆鶴樓”的酒樓。要了一壺酒,叫跑堂配四色酒菜,倚著樓邊欄杆自斟自飲,驀地裏一股淒涼孤寂之意襲上心頭,忍不住一聲長歎。

    西首座上一條大漢回過頭來,兩道冷電似的目光霍地在他臉上轉了兩轉。段譽見這人身材甚是魁偉,三十來歲年紀,身穿灰色舊布袍,已微有破爛,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的國字臉,頗有風霜之色,顧盼之際,極有威勢。

    段譽心底暗暗喝了聲采:“好一條大漢!這定是燕趙北國的悲歌慷慨之士。不論江南或是大理,都不會有這等人物。想那包不同自吹自擂什麽英氣勃勃,似這條大漢,才稱得上‘英氣勃勃’四字!”

    段譽有心結識,便指著那大漢吩咐店家道:“這位爺台的酒菜帳都算在我這兒。”

    那大漢聽到段譽吩咐,回頭微笑,點了點頭,說道:“這位兄台請過來同飲一杯如何?”

    段譽正有心要和他攀談幾句,以解心中寂寞,聽他如此說,當下說道:“甚好,甚好!”

    接著兩人邊喝邊聊,後來大漢覺得小碗喝酒不夠暢快,兩人便換了大碗拚酒。段譽本來心中落寞,此際借酒消愁,來者不拒,兩人你來我往,已喝了許多。段譽從來未曾如此喝酒過,心中煩惡異常,於是便偷偷的使用六脈神劍把酒水排出。

    兩人喝了許久,這才出的酒樓,大漢見他腿腳漂浮,有些疑惑,問道:“你不會武功?”

    段譽隻好苦笑,揖手道:“小弟確實不曾學過武功,不過卻巧因際會的學得了六脈神劍,方才與兄台拚酒,實是用六脈神劍把酒水逼出,投機取巧而已,比不得兄台豪飲之風範。”

    大漢哈哈笑道:“兄台到是個直人,六脈神劍?難道天下真有這般武功?”

    段譽笑道:“正是,隻不過小弟學會不久,還生疏得緊,隻能在喝酒時耍些無賴手段罷了。”

    大漢喬峰呆了半晌,歎道:“我曾聽家師說起,武林中故老相傳,大理段氏有一門‘六脈神劍’的功夫,能以無形劍氣殺人,也不知是真是假。今日見到,方知果真有此一門神功,兄台是大理段氏門中的麽?”

    段譽揖手道:“在下段譽,大理人氏,不知兄台高姓大名?”

    大漢說道:“在下喬峰。”

    段譽大喜,這幾日他不時聽人提起“北喬峰,南慕容”的名號,知道這喬峰是個大大的英雄豪傑,此刻真見其人,如何能不激動不已,當下說道:“莫不就是江湖上人稱北喬蜂的喬峰麽?”

    喬峰淡淡一笑,道:“正是,虛名而已,段兄不必太過在意。嗯,你是大理段氏的子弟,難怪,難怪。段兄,你到江南來有何貴幹?”

    段譽道:“說來慚愧,小弟是為人所擒而至。”當下將如何被鳩摩智所擒,如何遇到張浩及慕容複的兩名丫環等情,極簡略的說了。雖是長話短說,卻也並無隱瞞,對自己種種倒黴的醜事,也不文飾遮掩。

    喬峰聽後,又驚又喜,說道:“段兄,你這人十分直爽,我生平從所未遇,你我一見如故,咱倆結為金蘭兄弟如何?”

    段譽喜道:“小弟求之不得。”又想到自己之前已和雲中鶴結拜過了,此刻何不連帶著雲大哥一同結拜了,想來雲大哥對喬峰也定是傾慕不已的。

    於是又說道:“喬大哥,之前我曾與雲中鶴結拜過,不如我們結拜之時也把雲大哥一同結拜了如何?”

    喬峰沉吟了半晌,說道:“那個雲中鶴莫不就是四大惡人之中的窮凶極惡?”

    段譽心中一沉,心中苦笑,那雲大哥的名聲的確太過不好,隻是結拜了又能如何,象喬大哥這般的英雄豪傑如何會與那窮凶極惡的人結拜了?不過雲大哥的為人自己也是見識了的,與江湖中的傳言竟不相符的,雲大哥定當不是那窮凶極惡之徒。

    想到這裏,段譽說道:“江湖傳言,並不符實,我觀雲大哥乃是良善之人,並無做任何惡事。”

    喬峰冷笑一聲道:“若無詬病,豈能空穴來風?這雲中鶴**女子,確是名副其實的采花淫賊。當日在開封,我便要將他擒拿,隻是這廝輕功甚好,卻被他逃脫了。”

    “賢弟初出江湖,不知道這江湖的凶險,有些惡人,卻善於做那偽裝之事,背地裏卻做些傷天害理的肮髒勾當。賢弟定是被那雲中鶴給蒙騙了,他是惡人,我所親見,豈能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