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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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搖了搖頭,對這種算命的江湖伎倆不以為意,那看相的卻仍是叫道:“公子,公子!”見仍不理他,便脫口吟道:“蝶夢莊周一逍遙,浮世幻塵身兩漂。”

    聽了此話,身子一顫,停了下來,扭身見那相麵之人,見他個子卻是不高,麵容長得委瑣不堪,左頰之上有一顆黃豆般大的黑痣,虛了幾縷山羊胡子,怎麽看都象一個江湖騙子,不由皺了皺眉頭。

    那看相的見他這般表情也不以為意,說道:“公子要我給你算個命嗎?”

    盯著他,久久,說道:“好,你幫我算前生!算得準了,我便付你十倍的價錢,算得不準了,你小命難保!”

    那看相看著他,沉吟了一下,說道:“前世已去,何必執著,我寫一個字給你,當是算過了。”

    說罷執筆寫了一個“戲”字,麵色大驚,沉吟不說話,心中已是震撼。那看相的說道:“公子是看相還是測字?”

    說道:“測字。”

    便也寫了一個“戲”字,那人看了,搖了搖頭,淡淡的說了一句:“執著了,注定了你一生的劫難。”

    李大明心中一動,知道自己是真的遇到神仙樣的高人了,急忙開口詢問道:“我該如何去做?”

    那人笑了笑,袖子在紙麵上輕輕的一拂,那兩個“戲”字竟然消失不見,那張宣紙依然如故。目瞪口呆,他此時功力深厚,斷金碎石皆有可能,但象這般拂去紙上的字跡,卻是萬萬不能的,心中駭然。

    阿紫也瞧的希奇,拿了那張紙反複的看到,說道:“咦,你莫非是耍戲法的不成?”

    那人並不在意,隻是看著,說道:“明白了嗎?”

    搖了搖頭,不曉得他打的什麽啞謎,卻聽那看相的歎了口氣,說道:“癡人,看來我也不能點化於你,這看相的費用,便留你一文錢吧,付我53兩378文錢。”

    阿紫不屑的撇撇嘴,說道:“你這人真是獅子大開口的,人家算命才隻要10文錢,測字隻要8文錢的,你卻這般的多要,還有零有整的,當真貪得無厭!郎君不要理他,我們走好了!”

    知道這個人是個高人,便掏出了錦囊,把錢數了給他,不由又是氣苦好笑,自己付了他後,當真隻剩了一文錢的。手指捏著那一枚銅錢,看著那銅錢的方孔,想著方才那相師的話語舉動,不由有些發呆。

    阿紫說道:“那個騙子跑了,我去把他追回來!”

    看那相師果然卷了攤位快步離去,背影極度的猥瑣,怎麽看怎麽象個騙子,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算了,錢財乃身外之物,況且,我們會缺了錢花嗎?”

    阿紫嘟著小嘴道:“可是就這般被這個江湖騙子卷了去,如何不讓人生氣的,你真是個大笨蛋!”

    沒有理她,突然看到人群中一個身影閃過,卻是極熟悉的,暗道:怎麽是她,她也來了少林?

    李大明許久不曾見她,此刻便想追上去相見,於是對阿紫說道:“寶貝兒,我還有些事情要做,你先回客棧。”

    阿紫聽他如此說,眼睛轉了轉,她白日裏一直不曾喝酒,此時有事情離開,那自己可不得了時機了,心中很是高興,不過麵上卻很不情願的說道:“你說過要陪人家逛街的,這才走了多會兒,你就不樂意了?”

    李大明急忙陪著笑說道:“下次再補給你,今天確是有事情的。”

    阿紫見目的達到,說道:“那就補兩次。”

    急著去追那女子,便說道:“兩次兩次,小乖乖,你快回去吧,不要再一個人亂逛了,你可是懷了寶寶的。”

    阿紫嗔道:“知道啦,真象個婆婆般的,哼!”

    搖頭苦笑,便向著那女子離去的方向追去。在人群中搜尋了許久,也未見她,前麵便是城門了,再過一時半刻的就要關閉。想道,莫非她現在去了少林寺的,猶豫了一下,便出了城,向著少林寺的方向飛躍而去。

    如此走了許久,已經進了少林寺的範圍,才又重新發現了她,隻見她騰挪閃躍,向著少林寺西南的方向而去。心想,一段時日不見,她的輕功比之以前強了許多,卻不知往著那個方向去做什麽?那裏是缽盂峰,不是二祖的庵堂麽?

    心中奇怪,也不打擾於她,隻是在後麵遠遠的綴了,到了缽盂峰的一個偏峰之上,李大明看到那小峰頂上盤坐了一個僧人,背對著自己的方向,身材高大,很有些威嚴之氣。急忙隱伏在了暗處,運上了從阿紫處學來的龜息功,偷偷觀察,卻聽那僧人說道:“二娘,你來了?”

    那女正是葉二娘,此刻看著他的背影,很有些不安的模樣,說道:“我是不想來找你的,隻是、隻是這件事情還是要求你的。”

    那老僧歎了口氣,有沉默了半晌,方說道:“你要說的事情,我也猜到了。是我害了你的,讓你孤苦漂泊,便是其他事情我也允了你的,隻是這件事情,卻是不行的。”

    葉二娘苦澀的說道:“你要找他報你師弟的仇,可以去找他本人,為何要拘禁他的家眷,莫不怕江湖中恥笑,且玷汙了少林千年清譽麽?”

    聽到這裏,已經知道了怎麽回事了,這個老和尚定是玄慈那廝,葉二娘此來是來哀求玄慈放了李大明的家眷。玄慈定是不會同意了,一陣冷笑,他根本沒指望這些少林的高僧能放了自己的家眷,他要自己把清兒和碧兒救出來。人,還上要靠自己的。

    正想著,卻聽到玄慈一聲佛號響起,大喝一聲,“出來吧!”一式大悲掌拍出,大驚,卻發現那掌並不是拍向自己的。

    玄慈掌風所指之處,一個黑影應聲而起,哈哈大笑道:“少林寺哪裏還有什麽清譽可談,早就成了藏汙納垢的地方,你們兩個私自過來幽會,卻也不雲雨一番,再生一個孽種麽?”

    蕭遠山,是他!心頭怒火頓起,當初就是因為他,自己差點送命,這個人今日定要除了他的。又聽道葉二娘一聲淒厲的尖叫,怒道:“是你,是你偷走了我的孩兒,你還我孩兒來!”

    說罷,葉二娘一個起身,向著蕭遠山撲去。蕭遠山冷哼一聲,使出一道極其威猛的掌勢,和葉二娘對了一掌。隻聽得“叭叭”的骨骼碎裂之聲,葉二娘悶哼一聲,身子立時彈飛了出去,微弱的月色下,夜空中灑了一蓬的血雨,重重的摔落在地上,氣息奄奄。

    蕭遠山麵色也有些難看,冷聲道:“化功大法,沒想到你學了這門武功!”

    見葉二娘被他打飛了出去,心中痛苦萬分,大喝一聲,“你找死!”身子迅速從方才隱蔽處彈了出來,向著蕭遠山一式龍爪手的“玉龍出洞”飛快的打去,但他不會掌風發力的打法,隻能近身纏鬥,而那邊玄慈和蕭遠山已戰在了一處。

    玄慈佛袖揮動,一招招無與倫比的強大掌風向著蕭遠山襲去,蕭遠山卻絲毫不懼,和他對著掌力,隻聽得悶雷般的的掌風相互拚擊的聲音。李大明更是擔心葉二娘,見兩人打鬥,冷哼一聲,收回了爪勢,向著葉二娘躍去。

    方才蕭遠山威猛的掌勢,直接打在了葉二娘的手掌,不但將她的手臂震得寸寸斷裂,五髒六腑也俱已震碎,此刻她渾身浴血,顯然已經無法可救了。心中悲痛無比,他痛恨自己為什麽不一早現身,那樣葉二娘就不會死了。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可挽回了,太晚了,太晚了!仰天大叫,他恨不得生撕了蕭遠山,但他知道葉二娘此刻最想見的便是她的兒子,自己必須先帶她見了自己的兒子的,於是強行輸了一脈真氣給她,維持了她一絲的生氣,說道:“二娘,我帶你去見你的兒子,你的兒子還活著!”

    葉二娘被他的陰冷真氣一激,神思有些回緩,迷茫的看著張浩,口中喃喃著:“兒子,兒子,你是我的兒子!”

    李大明抱了她起來,飛身向著登峰城躍去,一邊飛躍,一邊帶著悲拗的聲音鼓勵著葉二娘,“我馬上帶你見兒子,你堅持住,快了,快了!”

    葉二娘看著他,勉力的說道:“你是誰,怎麽知道我的兒子?”

    “我是雲中鶴,我是你的鶴郎,二娘,你要堅持住,我帶你去見兒子!”

    “鶴郎?你是鶴郎?”葉二娘的神色有些黯淡,眼神也有些渙散,說道:“你不是……”

    李大明神情很是悲拗,心中更是焦急萬分,隻恨這路太遠,時間過的太快,見葉二娘哀傷愁苦的表情,趕緊說道:“我是,小寶貝兒,小乖乖,好老婆,我是你老公啊!”

    葉二娘眼神又泛出了些許的光彩,說道:“你是老公,你是鶴郎?”

    李大明又哭又笑的說道:“你都認不出老公了,罰你每天默念、默念……”李大明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再也說不下去了。

    葉二娘艱難的抬起另一隻手,摸了摸張浩的臉頰,說道:“我的老公是最帥的,是最英俊的……”

    李大明吸了下鼻子,說道:“對,我們就到了,你馬上就能見到你兒子了,他都二十五歲了,高高大大的,很健康……”

    葉二娘很是開心的笑著,突然一陣咳嗽,咳出了許多的血出來,滿是氣泡的鮮血,人也再度陷入了昏迷。李大明大驚失色,知道葉二娘可能真的支撐不了多久了,急忙用手抵住她的後心,輸灌著真氣。

    久久,葉二娘又緩了一口氣上來,喃喃道:“我好開心,開心著,就睡著了……放心吧,我不會死的,我見了老公,我還要見兒子的……”

    李大明急忙摟緊了她,說道:“我知道,乖老婆,親親老婆,不要說話,我們馬上就要到了。”

    心中焦急萬分,不斷的飛奔趕路,終於看到了登封城的城牆,心中喜悅,說道:“到登封了。”葉二娘沒有聲息,李大明驚駭失色,又用真氣灌輸了進去,葉二娘方睜開眼睛,說道:“兒子呢?”

    李大明說道:“馬上要見到了,高興嗎?”

    葉二娘麵色慘然,看不出表情,隻是喃喃道:“兒子、兒子……”

    登封城此時已經關閉了城門,李大明心急,一個縱躍,居然越上高達六七米的城牆,然後直奔向了虛竹下榻的那家酒家,一腳踢飛了酒樓的大門,蹬蹬蹬的抱著葉二娘上了樓去。

    虛竹白日裏喝了許多的酒,此刻正醉臥在床塌之上,把葉二娘也放在床邊,忙掌了燈拿了過來。說道:“他就是你的兒子,是少林寺的弟子,叫做虛竹。”

    葉二娘斜靠在床塌之上,看著李大明,麵色慘淡,搖了搖頭,說道:“不象,不過我很開心……”

    張浩知道虛竹長的醜陋,和玄慈、葉二娘均是不象的,估計是蕭遠山這廝弄的,難怪葉二娘不相信的。當下拎了虛竹起來,從桌子上順手拿了一壺涼茶噴在他的臉上。

    虛竹受冷,猛的驚醒,看到張浩神情淒厲的樣子,旁邊還有一個同樣淒厲慘淡的女子,心中很是緊張,哆哆嗦嗦的說道:“李、李大師,你要做什麽?”

    李大明說道:“把衣服脫了!”

    虛竹坐在地上,蹬腿後退著,驚恐的說道:“這、這如何使得……”

    “啪”的一聲脆響,李大明一巴掌摑在他的臉上,現在哪有說話的餘地,還是拳頭最好,把虛竹按倒在地,“撕啦”把他後背的僧袍扯了下來,卻見後背、兩邊雙股之上俱有九點香疤。葉二娘見此,癡癡呆呆的,突然軟倒了下來。李大明急忙扶住她,再用真氣輸灌,卻已是無用了,葉二娘氣息已絕,放聲痛哭。沒想到擁有調製倉也不會十萬能的,也救不了葉二娘!

    許久,虛竹勸道:“人死不能複生,請李大師節哀順便!”

    李大明看著他,很是悲苦的說道:“節哀順便,你知道嗎?她是你的娘,她是你的親娘!”

    “啊!”虛竹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這、這從何說來?”

    李大明有些無奈的看著他說道:“你以為我帶了她過來做什麽,還不是讓她臨死前看一眼自己的親生兒子,你背上、雙股上的香疤,便是她在你小的時候的燙的,她如何會死,還不是見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太過激動而死,你這個不孝之人,還讓我節哀順便!當真該殺!”

    聽著李大明的話,虛竹癡癡呆呆的,看著李大明懷中的葉二娘,見她臉上殘留的驚喜,突然跪倒在地,哀號一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