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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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紫嘟著小嘴有些委屈的笑了,又拿了許多沒有多大用的東西問,見她這般,便苦笑著說道:“你喜歡的東西,你自己都包起來,一會兒我來提好了。”
阿紫“哦”了一聲,便收拾起了自己的東西。
兩個人都收拾的好了,拉了阿紫便要出門,卻看到門外歪躺著一個人,用阿紫的那張漁網捆著,正憨然大睡,正是給其測字的那個看相先生。知道是阿紫做的好事,不由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你怎麽把他給抓來了?”
阿紫吸著小鼻子,說道:“這個大騙子,誰讓他騙了郎君的錢,我當然不能饒過他了。哼,還把騙我郎君的錢都用光了,花錢比我還要厲害些,50多兩銀子全換了那個什麽杏花村了,都快成酒桶了,我見到他時,都快醉死了。他沒了錢,我自然就把他的人帶回來給郎君出氣了!”
搖了搖頭,說道:“把他放了吧,算了,我也沒當回事。”
阿紫不依的說道:“就這麽輕饒了他,忒也便宜了他,我定要好好懲戒他一番的,免得他又騙其他人的。”
阿紫這番話全是說給張浩聽的,至於這個看相先生騙不偏其他人,她才不理會那麽多,不過騙了自己的相公,自己定是不饒他的,當下狠狠踢了那騙子一腳。
那騙子身子動了動,咕噥咕噥嘴唇,看樣子想要睡得更舒服一些,卻被漁網困住了,動了幾動,不能動,便睜開了眼睛。眯著醉眼,看了看眼前的兩人,又閉上眼睛,又猛的睜開,叫道:“我怎麽到了這裏?”
阿紫冷哼一聲說道:“你終於醒了,快把我相公的錢還回來!不然我就割了你的耳朵下酒!”
那騙子呃了一聲,想去捂自己的耳朵,無奈手不能動,隻好苦笑著說:“嗬嗬……我這耳朵不好吃,城西的老楊家豬耳朵做的好吃,又脆又嫩,鮮滑爽口,再擱那麽點香菜、老醋,那滋味,嘖嘖……妙啊!”
阿紫又哼了一聲,說道:“把你的耳朵送到老楊家去調理一番,定也是不錯的,嘿嘿……”
說著真的從靴子中抽了匕首出來,對著那騙子比劃著,那人有些驚恐的側著身子,口中說著:“小姑娘,你這刀是真的還是假的,別這麽嚇唬老人家,會把老人家我嚇出病的,到時候我就賴上你了!”
不想耽擱時間,皺著眉頭說道:“紫兒,不許胡鬧,快放了先生,我們還要趕路呢!”
阿紫嘟起了小嘴,很是有些不情願的,見眉頭皺得緊了,隻好去解那漁網,還狠狠的踢了那騙子一腳,卻如同踢到了一塊鋼板上一般,“哎喲”的一聲,抱著腳坐在了地上,疼得齜牙咧嘴的。
而那個騙子也同樣“哎喲”了一聲,躺在了地上打起滾來,口中哀號不已:“哎喲,你這個小姑娘怎麽這麽狠,把我這把老骨頭給散了,不行,我定是賴上你了,不行,我動不了了,哎喲,好疼!”
一邊滾著一邊用眼睛促狹的偷瞧著坐在地上捂著腳吸嘴的阿紫,心中暗道:小丫頭,想跟我鬥,你還嫩點!
接近年關,城門開放的很早,且盤查並不是很嚴,張浩駕了馬車,出的城去,徑往著少室山的方向而去。李大明、虛竹兩人坐在車轅之上,阿紫、那個怪人和葉二娘的屍身便放置在了車內。
李大明、虛竹俱是心頭悲苦,不發一言,一個麵無表情的趕車,一個呆愣愣的茫然。車內的阿紫知曉郎君此刻心事重重,到也很是乖巧,不過卻左右看那同車廂內的騙子不順眼,一直挑釁的瞪視著。那怪人卻不以為意,裝作沒有看到,進了車廂倒頭便睡,不消一刻,便傳出了如雷的鼾聲。
阿紫本就厭煩他,見他打鼾,便用腳蹬他,那怪人似乎沒有感覺般的,轉了個身繼續沉睡,依舊鼾聲如雷。阿紫知曉他的古怪,不敢再過份用力踢他,眼睛一轉,有了主意,從靴筒中抽了那柄匕首,又怕張浩生氣,是以也不敢太用力,對著怪人屁股肉厚的部位輕輕刺了一下。
那怪人吃痛,“哎喲”大叫一聲,彈了起來,奇怪的看了看阿紫,又看了看車廂內,然後扒拉著衣服找了起來,口中嘟囔著:“這大冬天的,怎麽會有了臭蟲?”
阿紫如何聽不出他話中罵自己,冷哼一聲說道:“這裏這麽多人,為何偏偏那臭蟲會找上你的?隻能說明你更臭!”
那怪人嘿嘿幹笑著說道:“小丫頭牙尖嘴利的,說不過你,不和你說了,我要繼續睡覺。”
阿紫說道:“不許睡,你睡覺那麽大的鼾聲,吵的別人都睡不好了。”
那怪人“呃”了一聲,看了看阿紫,指著葉二娘說道:“別人哪有睡不好了,你看她不是睡的很香嗎?”
阿紫說道:“她已經死了,如何能聽到你的鼾聲?”
那怪人打量著葉二娘,說道:“她死了嗎?哪裏死了,明明……呃……”又急忙把自己的嘴捂了起來,側頭又躺下了,不一會兒便再度響起了鼾聲。
阿紫聽他說葉二娘沒死,有些吃驚,明明已經死透了的人,如何會是沒死的,莫非他又是在騙人的?想到之前他的古怪,覺得更加蹊蹺,眼珠子轉動,卻不知道打的什麽主意。
馬車進了少室山,在一小山坡之旁,有一農家,菜園卻已荒蕪,菜園旁有一棗樹,葉子盡已凋零,一片敗落的景象。下了車,進了這戶農家,房屋之內,盡是蛛網灰塵,顯然已是許久沒有人住過了,想道,不如就暫時在這裏安身,把二娘安葬了再說。
於是便和虛竹一起動手打掃了起了房屋庭院,阿紫也很是乖巧的燒火做飯。待得房屋收拾的停當了,阿紫的飯菜也燒好了,幾個圍坐在院中吃飯。但李大明、虛竹如何能吃得下,半天卻沒動筷子。
對虛竹說道:“一會兒你先回山於你師父說下,想你師父也不會為難你的。我再回登封買幅棺木等一應物事,你娘一生尋你,慘淡飄零,卻不能這麽冷冷清清的去了,我們需要給她的葬禮做的風光一些。”
虛竹木然的點點頭。
那怪人卻是什麽也不理會的,隻是風卷殘雲般的把小桌上的飯菜吃了個幹淨,阿紫衝著他直瞪眼,他裝做沒有看到般的。吃飽之後,搖頭晃腦的說道:“這飯菜實在難以下咽,難怪他們不吃。”
阿紫氣道:“難吃你還吃那麽多?不怕噎死你!”
那怪人不理會阿紫,故自說道:“昨天芙蓉樓的花酒味道的確不錯,那小姑娘也長的水靈靈的。李公子,你一會兒去了登封,一定要去芙蓉樓逛一次,人不風流枉少年嗎,嘿嘿……”
阿紫氣呼呼的用手指指著他,怒道:“你這人真是個無恥的老不羞,死皮賴臉的跟著我們做甚!”心中放不下,怕他真的去了那芙蓉樓,又說道:“郎君,我也想去登封,我陪你去嗎!”
李大明心中有事,說道:“紫兒,聽話,安心在家養著,你懷了寶寶禁不起來回顛簸的,而且這次我去去買靈柩的,也不方便女子出麵的。你需要什麽物事的,我一應兒的給你帶回來就好了,乖乖的。”
那怪人又說道:“李公子,那個、那個……杏花村的極品花雕幫我帶一壇,哦,兩壇回來……”
阿紫惡狠狠的瞪著他,伸出手說道:“錢,拿錢來,連同昨日騙我們的那53兩378文錢!”
那怪人張大了嘴巴,眨了眨眼睛,說道:“我哪裏有錢,這些都是算卦的費用罷了。李公子別忘了買酒,我再去睡一會兒,昨天這車子顛的我腰酸背疼的,還有臭蟲……哎喲!小丫頭,你踢我做什麽?踢壞我這老骨頭,你賠得起嗎?”
見阿紫怒氣衝衝的模樣,那怪人滋溜一聲象隻泥鰍般的走的遠了,口中還在說著:“公子莫要忘了我的酒,哦,還有那芙蓉樓的小姑娘真是水嫩啊,比這個瘋丫頭強多了!你不去看一看,就太可惜了。”
阿紫氣得直跺腳,伏到懷中哭道:“郎君,我不許你去找那些壞女人,你答應我!”
此刻心中哪裏還有這些事,開口安慰道:“放心吧,我是不會去的。”
阿紫知道其一向信守承諾,就吸著小鼻子說道:“郎君,這個騙子不是好人,你不要理他。”
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不過心中知道,這個怪人乃是身藏不露的高人,昨日那番話並不是一般江湖騙子所能說出來的,隻不過心中煩亂,卻沒有認真的想過,想來那番話,對自己定是有所啟發的。
再度進了登封城,張浩駕著馬車尋找賣靈柩棺材的地方,路過一很是華麗的樓宇,三重飛簷,雕梁畫棟,上懸一大匾,上麵寫著三個大字“芙蓉樓”。
李大明打量了一下,暗道:原來這裏便是芙蓉樓,那怪人指點自己一定要到芙蓉樓,莫非有什麽暗示於我?躊躇了一會兒,又想道:此際二娘剛剛逝去,紫兒又一再囑咐,自己怎能去這種地方,算了,還是不去吧!想到這裏,便搖了搖頭,駕了馬車離開了。
卻在這時,芙蓉樓一扇窗子打開,一個有些發胖的中年人探出頭來,卻正是慕容府的包三哥包不同,看了看窗外的街上,巡視了一會兒,轉身說道:“公子,我們在這登封城等了將近一個月了,也沒有那那廝的消息,莫不是段譽那呆子騙我們的?”
慕容複坐在房內的太師椅上,麵無表情的說道:“可能他並沒有來登封,既然這樣,我們明日便回江南吧!嫣妹,你看如何?”
王語嫣神色略有些黯淡,不過她卻不想表哥與愛郎相見的,便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道:“表哥你做主就行,我先回房了。”
慕容複神色有些複雜的看著她的背影,這一個多月以來,她對自己的態度大不如之前了。雖然仍叫自己表哥,但卻沒有先前那般的親密和癡迷,定是因為當日自己的那句話,傷了她的。愛過方知情重,失去才道珍惜,雖然不知王語嫣已移情別戀,但慕容複仍將王語嫣疏遠自己的原由歸咎到了李大明的身上,心中更恨。
把棺木拉回舊屋,虛竹也已經從少林寺趕回,兩人一起把棺材架到房屋中堂,然後布置起了靈堂,阿紫也在一邊打著下手。讓她去休息,她卻不肯,欣然點頭,自己的小紫兒確實長大了,知道了體諒他人。
幾人正在忙著的時候,那怪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見了,忙拉了李大明進了房間,喘著粗氣說道:“我的酒呢,我的酒呢?”
見他如此匆忙的,居然隻是為了討酒喝,不由苦笑著說道:“買過了,還在車中放著,我去給你取來!”
那怪人急忙推他,說道:“你快去,你快去!不行了,不行了,我酒蟲犯了,就要死了!”
見他如此,隻好到了車中把那兩壇極品花雕拎了進去,那老頭一把搶過一壇,咽了唾液,一根手指如穿軟泥般的插入壇壁。把酒壇舉高,手指抽出,一道清冽芬芳的酒液如虹吸水般的射入怪人的嘴中。
那怪人咕咚咕咚的一口氣把那整壇喝的幹淨,還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角,這才說道:“哼,我讓你去那芙蓉樓,你為何不去?”
苦笑搖頭,說道:“愛人新喪,如何能去那種地方?”
那怪人圍著他轉了轉圈,盯著他惡狠狠的說道:“你不去芙蓉樓,是不是不相信我的卦術?那我還能收你的卦錢麽?還好我有東西交換這花雕,不然豈不壞了我的規矩?”
剛要開口說什麽規矩,嘴剛張開,就感覺全身一定,竟一動也不能動了。
那怪人站到了他的麵前,怒衝衝的說道:“你知道我為了不壞我的規矩,費了多大的力氣,我這把老骨頭哪裏跑過那麽遠的路,當真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