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調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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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屋內,照在床上正在沉睡的人身上。

    那人有著吹彈可破的肌膚,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和微微翹起的薄唇,一看就知道是人間尤物。

    女子蹙了蹙眉,睫毛顫了顫,然後睜開了眼睛。適應了屋裏的亮光之後,大叫了一聲“遭了,晚了!”

    她飛快的爬起來,突然想起了什麽,嘴角溢出一絲苦笑。她已經不用去中和宮當值了,還這麽急急忙忙的幹什麽?慢慢的移到架子邊洗了臉,再貼上了人皮麵具。稍稍理了理頭發,她出了門。

    房間四角立著漢白玉築成的柱子,四麵的牆壁都是由白色石磚雕砌而成。地麵是由青石磚鋪成,幹淨得可以照見人影。房間的四周擺滿了各種珍貴的花瓶。香爐裏的香煙嫋嫋而上,屋子裏散發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經過通傳,清歌步入中和宮。

    俞露坐在桌子邊,慢悠悠的喝著一碗粥。感覺到有人遮擋住了陽光,她微微抬眼,卻也沒說話。

    “我的出宮令。”清歌也不想廢話,直接說出自己的來意。

    俞露看著她,臉上是無可奈何的笑容。清歌一襲白衣,墨玉般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她,渾身散發著冷然的氣勢,原本平凡的臉此刻竟也變得生動了起來。

    “就這麽想出宮麽?”俞露低歎了一聲,站起身來。她身著金銀絲百鳥朝鳳繡紋斜襟宮裝,華貴之極。左鬢戴了一支水晶琉璃釵,玲瓏剔透,下麵墜著三股水晶珠和紅玉珠間隔的珠串,相映成輝。煙眉秋目,凝脂猩唇,卻是一臉的憔悴。

    “幫了你那麽多,不就是為了今天麽?”清歌唇角一勾,露出一絲冷笑。

    俞露輕輕搖了搖頭。“抱歉,這件事我幫不了你了……”她的聲音露出一絲淒涼,清歌心下一驚,愣愣地看著她。

    幫不了……這是什麽意思?

    俞露深呼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般,一口氣說了出來“皇上昨天已經下旨將你調離,讓你去他身邊侍候。”

    她臉上現出絲絲淒涼,沒想到自己擔心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清歌一直注視著她的神情,心下一想,便知道了她的心思。

    俞露最終會對她下死手,就是因為皇帝對她的態度吧?她知道俞露那麽多秘密,她肯定不會貿貿然的要害了自己。要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的。

    清歌垂下眼睫,神色難辨。她聲音平靜,說了一個‘好’字。

    俞露心中淒楚,凝望著清歌決然冷淡的臉龐,想要說些什麽,卻也什麽都說不出來。

    她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又何必再去給清歌添煩擾呢?

    沒有聽到她開口,清歌心中有些失望,卻也沒有再說些別的什麽,隻道“如若沒事,那奴婢就先告退了。”

    走到門邊,她停住了腳步,並沒回頭。隻是緩緩說道“我說過,其實我並不複雜。在我心裏,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守護那個曾經在禦花園向我伸出手一臉笑容的俞露。”說完,毫無留戀的離去。

    一字一句,在這寂靜的宮殿裏顯得尤為冰冷清晰。

    俞露心中湧上一陣酸楚,終是忍不住伏在桌上大哭起來。

    歌兒……歌兒……對不起……

    顏洛此時剛下了早朝回來,正在禦書房內批閱奏折。

    經過稟報,清歌推門進去。房裏陡然進入一陣涼風,吹動窗邊的鮫紗。

    顏洛抬頭,就看到一身淺藍色宮女服的清歌站在門口,身上沐浴著早晨的陽光,宛如神祗。

    明明他才是天子,卻突然有了這種感覺。

    清歌行至屋子中央,蹲身行禮“奴婢參見皇上。”

    顏洛看著她,她的聲音平和冷淡,她的神情不卑不亢。他明明該生氣的,卻一點也氣不起來。“來磨墨吧!”

    清歌沒有一絲猶豫,走到桌案邊開始細細研墨。

    顏洛道“朕聽皇後說了,她已經允了你提前出宮。”

    清歌默,既然如此,那你還把我調到你這裏來?

    顏洛輕笑,“能否與朕說說,你為何想要提前出宮?”

    清歌並未直接回答,而是道“皇上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如若是真話,還請皇上饒恕奴婢犯上之罪;如若是假話,請饒恕奴婢的欺君之罪。”

    顏洛笑道“自然要聽真話,不然我何必問你。”

    他不說朕而說我,是暗示著此時聽這話的,不是皇帝,而是朋友。

    清歌自然聽出了這話裏的區別,於是道“這宮裏不自由,見多了爾虞我詐,我會不相信人性。”她眨了眨眼,略帶幾分俏皮,“更何況,二十五歲出宮,又怎麽能找到好姻緣呢?”

    顏洛哈哈大笑“原來鬧了半天,你可是想著嫁人了啊!”

    頭頂一根黑線飄過,清歌很是無語“我哪有?這隻是以後的打算而已。”

    顏洛笑道“那朕就許你一樁好婚事如何?”

    清歌慌忙拒絕“不用了不用了。”皇帝介紹的人又怎麽會差,隻是她才不想盲婚啞嫁,到時候成一對怨偶了怎麽辦?

    “既然這樣,朕許你婚姻自主,任何人都不許插手。”顏洛笑道。

    “皇上君子一言九鼎。”

    “這是自然。”

    清歌高興的行禮謝恩“奴婢多謝皇上。”

    顏洛掃她一眼“這下不怪罪朕了吧?”

    清歌搖頭“奴婢不敢。”

    顏洛臉色一沉“不敢跟不怨是兩個意思,沒想到你在我這裏也是這般。”

    清歌低垂著頭,並未說話。

    您可是皇帝,誰敢真的在您麵前肆無忌憚,真不想要命了?

    顏洛惱怒道“抬起頭來,回答朕的話!”

    清歌道“皇上身份尊貴,奴婢不敢越矩。更何況……”

    顏洛截住她的話頭,問道“怎麽?你又想說皇帝不該有朋友,不該有感情?”

    清歌笑道“更何況,奴婢隻有一條命。”

    這個無賴!

    顏洛還想崩著臉,卻還是撐不住笑了起來,道“其實我是真的沒多少朋友。一個個的都把我當皇帝看,要麽羨慕要麽敬畏,一個個陽奉陰違,難得有人敢在我麵前說真話。”

    自古帝王多寂寞啊!

    清歌心中腹誹,皇帝也難當。

    顏洛放下折子,走到架子邊,從暗匣中拿出一個香囊,說道“這是月妃曾經繡給我的,我一直沒舍得戴。”

    清歌有些奇怪,不明白他說這些話是為了什麽。

    顏洛轉身看著她,神情嚴肅“在月妃之事上,我們有相同的認知。清歌,那時候我對你所說的讓我們成為朋友,是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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