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屋裏就能看到遠處的我們嗎？就像在你眼前一樣？”蘇睿認真地問道。

    梓楊心裏也在納悶，難道這王娟不光有順風耳，還有千裏眼？雖然身負異能的人士他也見過不少了，但是像王娟這樣的超能力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王娟歪著頭想了想，猶豫地說道：“我看到的不是真人，是兩個影子，你們兩個的影子就在我的腦子裏，我閉著眼睛也能感覺得到。”

    蘇睿和梓楊麵麵相覷，看起來王娟的感官似乎跟常人不一樣，她所描述的情景已經超越了普通人“看”和“聽”的範疇了。

    “這可能是一種高端的生物感應——王娟，你能讓我看看你的耳朵嗎？”蘇睿小心地問道。

    王娟疑惑地看了看她，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蘇睿從背包裏拿出一支LED小手電擰亮，走到王娟身邊照了照她的耳郭，然後走到她身後，仔細地觀察她的耳根。

    “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耳朵嗎？”蘇睿站在王娟身後問道。

    王娟輕輕地點了點頭。

    蘇睿用手指輕輕地撥了下王娟的耳朵，突然神色大變。

    梓楊見狀，連忙也湊過去觀看。

    “咋了？發現什麽了？”

    蘇睿不說話，小心翼翼地把王娟耳邊的頭發撥開，示意梓楊觀看王娟耳朵後麵。

    王娟耳朵後麵的皮膚跟常人有點不一樣，微微鼓起像是腫了一個包，蘇睿在上麵輕輕地一按，那塊皮膚竟然出現了三道裂口——看起來像是翻開的魚鰓一般。

    “這、這是怎麽回事？”梓楊驚呼道。

    “怎麽了？”王娟聽到梓楊的驚呼，連忙轉頭問道。

    蘇睿緩緩地說道：“你的頭部好像被人做過生化改造，你耳朵後麵有一種魚鰓式結構，這種構造不是天然生成的，應該是手術改造出來的。”

    “什麽……改造？”王娟看著蘇睿一臉迷茫地問道。

    蘇睿沉吟了一下問道：“在靳隊長把你救出來之前，你在哪裏？”

    王娟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那是哪裏，醒來的時候就在那個地方。好像是個醫院，每天有各種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來給我打針、檢查身體，還給我吃很多藥。”

    “在去醫院之前，你還記得發生過什麽事情嗎？”蘇睿看著王娟小心翼翼地問道。

    王娟低頭猶豫了一下，兩手搓著衣角輕聲道：“記不起來了。醫生說我得了一種怪病，他們在幫我治療。”

    蘇睿點了點頭，“那你每天都在那裏做什麽？”

    “睡覺、吃藥、然後就是做手術，做很多很多的測試。有的時候我的頭會很痛，醫生就給我吃藥，吃了藥我就迷迷糊糊的，什麽事兒也記不起了。醒來的時候經常是躺在手術床上。每天吃喝都是有人送到小房間來，醫生也從來不讓我出去，說是會感染。”

    王娟眼睛看著地麵，絮絮叨叨地說著，像是在為自己的“怪病”而自卑，她似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別人做實驗的小白鼠。

    蘇睿看了看梓楊，又開口問道，“靳隊長有沒有說為什麽帶你出來？”

    “嗯，說過，強哥說他們在害我。他是來救我的。”

    “那你相信他嗎？”

    王娟遲疑地看著蘇睿，低下頭又細聲細語地說道：“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強哥是個好人，他為了我跟人打架，還受了傷，流了好多血。路上他一直很照顧我，對我很好，說話很客氣，不像醫院裏的人，總是冷冰冰的。”

    梓楊看了蘇睿一眼，心裏暗自發笑，沒想到靳國強也有鐵漢柔情的一麵。

    王娟繼續說道：“以前我在醫院的時候，經常頭疼，有的時候一睡好幾天，有的時候幾天幾夜睡不著——強哥帶我出來之後，就不會再那樣了。就是有的時候腦子裏會出現一些奇怪的聲音和影子。”

    梓楊撓了撓頭問道：“老靳，咳，強哥，有沒有告訴你別的事？”

    王娟抬起頭來迷茫地看著蘇睿和梓楊：“強哥說給我做手術的那些人都很厲害，是很壞的人。他打不過他們，他要帶我躲起來。他說如果被那些壞人找到的話，會把我和強哥抓回去做實驗。他說不管外麵發生什麽，都要我躲在這裏不能出去。”

    梓楊看看王娟歎了口氣：“強哥還說什麽了嗎？”

    王娟道：“強哥還跟我說你們兩個是好人，萬一他沒有回來，就讓我去找你們，強哥說你們可以幫我——你們知道醫院裏的壞人對我做了什麽嗎？”

    蘇睿看了梓楊一眼，緩緩地說道：“他們消除了你的記憶，對你進行了生化改造。現在你已經具備了超能力，你的大腦成了一個高級的聲納收發器，所以你才會在很遠的地方就能感應到人的聲音和模樣——但是你的智力也受到了影響……”

    蘇睿沒有再說下去，其實梓楊也看得出來，王娟現在的言行舉止顯示出她的智力已經嚴重退化，雖然外表是個大姑娘，但是智力隻有十來歲孩童的水平。

    王娟看著蘇睿可憐巴巴地說道：“那，那你能幫我治好嗎？我不想要這種能力，我不要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聲音。我想恢複記憶，我想找到我的家人，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

    蘇睿臉上帶著歉意說道：“這種人體工程科學很複雜，我也不確定你是否能恢複到原來的樣子，不過我認識一些朋友，他們應該有能力幫到你。”

    “那，那就麻煩你了——你，你們能再幫幫強哥嗎？強哥說他惹了很大的麻煩。你們是好人，強哥也是好人，求你們也幫幫他。”王娟睜著兩隻天真無邪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地說道。

    蘇睿看看梓楊：“我們盡力！”

    “對了，蘇睿，你不是要檢查下潛水衣嗎？”梓楊看屋裏氣氛有些過於悲傷，指了指牆角的兩套納米衣，試圖轉移下話題。

    蘇睿點點頭，“嗯，那你陪王娟聊一會兒。”

    蘇睿把兩件納米衣放在床上鋪開，從包裏拿出一些電子工具開始做檢測。

    梓楊跟王娟在那默默地坐了一會兒，幾次想開口，卻不知道該跟她聊什麽話題比較合適。

    “對了，屋子外麵的聲音你都能聽到嗎？鳥叫、蟲飛、蟬鳴，這些你都能聽清楚？”

    “嗯。”

    “哇塞，腦子裏塞那麽多聲音，那你不是很煩？”梓楊心想，要是自己腦子裏也能隨時隨地接收到周圍各種莫名其妙的聲音，用不了一個鍾頭自己就會發瘋。

    “一開始腦子裏會很亂，不過後來就慢慢好了。有些聲音我不去注意的話，心裏就不會煩躁了。”

    “奧，我明白了，就像鍾表滴答滴答的聲音一樣，聽習慣了就不覺得吵了，對不對？”梓楊自作聰明地問道。

    王娟這次沒有回答他，隻是茫然地看著屋外，似乎並沒有聽到他的話。

    “咳咳，那你最多能聽到多遠的聲音啊？”

    “多遠？”王娟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他。

    “比方說我們坐在這裏，下麵我們營地裏的聲音你能聽到嗎？裏麵的人你能感應到嗎？”

    王娟閉上眼睛，皺著眉頭仔細想了想，然後搖搖頭，“太遠了，感覺不到。”

    梓楊點點頭：“明白了，就是說你這個大腦收發器還是有一定的作用範圍。”

    王娟默然不語。

    “對了，強哥有沒有跟你說什麽時候回來？”

    王娟搖搖頭，卻並不說話，看來她是個不擅長聊天的人。或者說對梓楊的談話內容根本不感興趣。

    梓楊實在找不到什麽可以聊天的話題了，隻得瞪著兩眼看著門口發呆，嘴巴輕輕地一張一合，像一條被扔進沙漠裏半死不活的魚一般。

    屋裏陷入一種讓人焦躁的安靜，這樣的氛圍讓梓楊有些坐立難安，正想起身去看看蘇睿檢查納米衣的進展，突然王娟睜大眼睛說道：“有人來了。”

    “什麽？”梓楊愣了一下，“什麽人？”

    “一男一女，他們好像在吵架。”

    王娟兩眼空洞地望著前方，嘴裏喃喃自語道：“

    都怪你，現在看你怎麽辦！

    這怎麽又賴我了，冤有頭債有主，有事兒得找老李啊！

    動不動就找老李，你自己沒點主心骨嗎？

    嗨！老李跟睿姐跑哪裏去了啊？真是急死人了……”

    王娟直直地坐在那裏，像是複讀機一樣機械地說了幾句話。

    梓楊一呆，隨即明白過來，王娟感應到了遠處的聲音，她在複述聽到的話。

    從談話內容上來看，毫無疑問，這一男一女就是老王和小麗。

    “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蘇睿停下手中的工作走過來問道。

    王娟的話她也聽到了，從老王和小麗的談話內容來看，似乎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

    梓楊做了個噓的手勢，偷偷地走出屋子，從院子的門縫裏往外看去，隻見遠處小麗和老王正在村裏亂轉，兩人一邊走似乎還在爭執著什麽。

    “我去看看！你們在這裏先不要出去。”梓楊對蘇睿說道。

    梓楊跟做賊一樣偷偷摸摸地從圍牆上翻了出去，低著頭彎著腰貼著牆根一溜小跑，小心翼翼地避開老王和小麗的視線。繞了大半圈跑到他們身後，才探頭出來高聲喊道：“誰啊？老王、小麗？你們在幹嘛呢？”

    “哎呦，可找到你了，蘇睿呢？你在這搞啥呢？”老王大呼小叫地奔過來。

    “咋咋呼呼的幹嘛啊？瞧你這破馬張飛的！我在村裏遛彎呢。”梓楊皺著眉頭說道。

    “你還有心情在這閑逛呢？出大事了！瀟灑哥他跑了！”老王氣喘籲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