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二章: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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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拳腳無法壓製陳瑞希,阿衝的情緒越來越急躁,這一切都被陳瑞希看在眼裏,他的嘴角開始露出猙獰的笑容。

    他在單打獨鬥中戰勝了阿衝,以後誰還敢小瞧我?!這個戰績足夠在師父和師兄弟麵前吹一輩子了,說不定師父會因此把自己當接班人培養。

    正在想入非非的時候,阿衝一記鞭腿踢向陳瑞希的太陽穴,陳瑞希慌忙往後一仰,感覺臉上被勁風掃的生疼,內心一下清醒了很多,不能大意!對麵畢竟是從無敗績的阿衝。

    阿衝一腳踢空,順勢轉身後擺腿。陳瑞希靈活地躲開,右手向阿衝腿上抓去。

    陳瑞希知道,自己的麒麟臂天克阿衝,隻要能碰到他的身體,就可以激發他體內的陰毒。自己這身功夫,幾乎是師父為阿衝“量身訂製”的——看來師父早就有除掉阿衝之心了。

    阿衝果然不敢跟他正麵交鋒,見陳瑞希鬼手抓來立刻退後一步,突然縱身向旁邊躍去——那邊有宋青梧丟在地上的手槍。

    陳瑞希心中大喜,他早就留意到了手槍所在的位置,他一直在等著阿衝去拾槍。

    趁著阿衝俯身的時候,陳瑞希飛身直撲,麒麟臂閃電般刁住了阿衝的手腕。

    阿衝的手臂像是燃燒起來一樣,冒出一串紫色的火焰,空中發出一陣嗶啵之聲。陳瑞希嘴角露出一絲獰笑:你完蛋了!

    誰想到阿衝並沒有努力掙脫,而是反手抓住陳瑞希的手腕順勢一擰,大喝一聲,左手一記手刀斬在陳瑞希的麒麟臂上。

    “啊!!”

    陳瑞希慘叫一聲倒在地上,胳膊竟從手肘之處被硬生生斬斷,剩下的半截膀子鮮血狂噴。

    阿衝扔掉手上的半截斷肢,靠在窗前大口喘息,臉色蒼白如雪。

    剛才他冒險引誘陳瑞希抓住自己的陰陽臂,趁機用左手斬斷了他的麒麟臂,這是一招兩敗俱傷——甚至是同歸於盡的打法。隻要稍有不慎,他就會被陳瑞希反殺。

    慶幸的是,他賭贏了。

    陳瑞希躺在地上翻滾著嚎叫了數聲,終於兩眼翻白,痛暈過去,半個身子都浸在血泊裏。

    阿衝扶著窗台,緩緩地走到宋青梧身前。

    宋青梧麵無血色,鎮靜地看著阿衝:“我技不如人,甘拜下風,大師兄你動手吧!”

    阿衝喘息著說道:“我要殺你的話不必等到現在。”

    宋青梧一愣:“你,你不打算殺我?”

    阿衝搖搖頭。

    宋青梧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知道我奉師父之命要除掉你,為什麽還對我手下留情?”

    阿衝看著宋青梧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因為你是我師弟。”

    阿衝撿起地上的手槍,卸下彈夾,退出槍膛裏的子彈,拔出槍栓,把零件分別扔出窗外,然後俯身從宋青梧身上掏出他的錢包,放在自己兜裏。

    宋青梧低聲說道:“大師兄,你快走吧,師父還派了其他人來追殺你,他們應該快要到了。”

    阿衝看了眼宋青梧,緩緩地說道:“我不再是你們的大師兄了,從今天起,我是北野衝!”

    阿衝緩緩地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宋青梧突然開口說道:“北野衝,下次再見麵的時候,我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阿衝背對著他,慢慢地點了點頭:“我也一樣。”

    走到一樓的時候,阿衝看了看前台,裏麵空無一人,小旅館裏空蕩蕩的,樓上鬧出這麽大動靜,竟然沒人出來查看。

    直到他的身影在街道拐角處消失之後,老板娘才從走道盡頭的一個小房間探出頭來。

    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老板娘提著一支手電顫悠悠地上了二樓,推開房門,看到躺在地上喘息的宋青梧愣了一下,隨即咧著嘴巴嚷嚷起來:

    “這是咋了?你們這是幹哈啊?說好了隻是包下我所有房間,咱可沒說要拆房子啊!你們整成這樣我以後怎麽招待客人啊……你、你得賠錢!”

    宋青梧給了她一個淩厲的眼神,老板娘被他嚇得不敢吭聲。心想這小年輕的眼神咋這麽瘮人呢。

    宋青梧用手指著陳瑞希的方向:“過去看看他怎樣了。”

    老王娘繞過床角一看大吃一驚:“唉呀媽呀!這咋還有個死人呢?”

    宋青梧喘息著撐起身來:“看看他死了沒有!”

    老板娘戰戰兢兢地走上前去,用手指探了探陳瑞希的鼻息,轉頭對宋青梧喊道:“哎!還有氣兒!”

    宋青梧沒有理她,一步步挨到了自己床上,從包裏掏出一部手機,忍著劇痛咬著牙撥了幾個號碼……

    ——

    昏黃的路燈下,阿衝左手扶著牆慢慢地走著,他的右手像是斷了一樣軟綿綿地垂在身邊,每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息一會兒。

    他的臉色蒼白,嘴唇發青。阿衝知道陰毒已經進入自己的心脈,現在感覺整個人像是在冰窟裏一般,連血液似乎也已經凍結。

    在阿衝身後幾十米處,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三個鬼魅般的身影,遠遠地跟著他,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像是等待獵物倒下的豺狼一般。

    幾分鍾後,阿衝終於再也走不動了,扶著牆壁慢慢地倒下了。

    三個陰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遠遠地散開,擺開一個戰術三角的陣型把他包圍起來。

    三人慢慢逼近,在離阿衝十米左右的地方不約而同地停下,觀察了一會兒之後,為首的人打了個手勢,其他兩人慢慢地從腰間抽出閃著寒光的狗腿彎刀。

    倒在地上的阿衝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卻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他現在渾身冰冷,四肢無力,連站都站不起來了,隻剩任人宰割的份兒。

    看著衝上來的三人,意識已經模糊的阿衝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吧!

    一切都結束了。

    正在這時,突然從街道拐角處衝出一輛皮卡車,鳴著刺耳的笛聲歪歪扭扭地向三人撞了過來。

    三個廓爾喀傭兵急忙把狗腿彎刀藏回腰間,那輛皮卡車衝到三人跟前戛然而止,正好橫在他們跟阿衝的中間。一個粗壯的蒙古漢子從駕駛室裏探出上半身,舉著拳頭對著三人怒吼,嘴裏噴出一股濃重的酒氣。

    三個廓爾喀傭兵麵麵相覷,聽不懂這個蒙古醉漢嘴裏到底在嚷什麽。

    那個醉漢似乎嫌三個人擋住了他的路,握著拳頭舞著手臂大聲叫罵著。

    為首的廓爾喀傭兵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些蒙古本地人酗酒惹事是出了名。他們現在身有要務,不想跟這個醉漢一般見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使了個眼色,示意自己兩個同伴避到一邊。

    那蒙古醉漢這才滿意地把身子縮回駕駛室,一踩油門,皮卡車轟鳴著躥了出去。

    三個廓爾喀傭兵低頭一看,躺在地上的阿衝竟然消失不見了。三人又驚又怒,轉身看時,那輛皮卡車已經一溜煙地逃走了。

    ……

    不知過了多久,阿衝終於醒了過來,睜眼一看,隻見頭頂上方一根根木條排在一起圍成圓形,撐著上麵的布篷,一根巨大的主子豎在地上頂著正中央。在他旁邊有一扇圓形的玻璃窗,溫暖的陽光正透過窗戶灑在自己身上。

    “我這是在哪裏?”阿衝囁嚅道。

    “你在我的蒙古包裏。”帖木兒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羊湯遞給他,“你已經睡了三天三夜了。”

    “我,我還沒死?”阿衝掙紮著坐了起來,感覺渾身酸痛,舉目四顧,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上,旁邊是洗衣機和冰箱、櫥櫃等雜物。周圍是交錯搭在一起的木頭框架——這果然是一個居家的帳篷。

    “要死哪那麽容易?你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帖木兒看著阿衝的眼睛,緩緩地說道。

    正在這時,帳篷突然被掀開,一個身高近兩米的粗壯漢子咚咚走了進來,看到坐在床上的阿衝,笑得兩眼眯成一條縫,從腰間摸出一個保溫壺遞給他,嘴裏嘰裏咕嚕地說著什麽。

    阿衝接過來打開蓋子一聞不禁皺了下眉頭,壺裏麵裝得是味道濃烈的白酒。

    阿衝搖搖頭把酒壺還給壯漢,壯漢納悶地看了看他,又轉頭看著帖木兒說了幾句話。

    帖木兒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他是我的外甥蘇日勒和克,那天晚上是他和我開車救了你。”

    蘇日勒和克笑眯眯地碰了碰阿衝的肩膀,指指酒壺又指指自己,然後又指指阿衝,嘴裏嗚哩哇啦的說了一大通。

    帖木兒說道:“蘇日勒和克說你身子虛寒,這燒酒能幫你暖身——他懂個屁!”

    帖木兒轉身對蘇日勒和克說了幾句話,語氣十分嚴厲,蘇日勒和克雖然一臉不滿的表情,但還是乖乖地出去了。

    帖木兒搖搖頭說道:“我這外甥性子太急躁,不過人心地很好,以後多跟他接觸一下你就知道了。”

    阿衝眉頭一皺,聽這帖木兒的口氣,是要自己在他家裏常住的意思。

    “你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救我?”阿衝直接問道。

    帖木兒神色嚴峻地看著他,緩緩地解開了自己蒙古袍的前襟,赤裸的胸膛上紋著一頭威嚴的蒼狼。

    阿衝大吃一驚,“你、你是蒼狼後人?”

    帖木兒點點頭,一張老臉突然熱淚縱橫:“千百年來,我們帖木兒一族祖祖輩輩都在尋找鐵騎令後人,本以為在我有生之年無法實現祖宗遺願,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讓我找到了北野氏的嫡係傳人……”

    看著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帖木兒,阿衝手足無措起來。

    蘇日勒和克聽到帳篷裏發出的奇怪聲音,探了個腦袋進來,臉上一股納悶的表情。看到哭得眉毛鼻子皺在一起的帖木兒,愣了一下,趕緊又把頭縮了回去。

    帖木兒嗚嗚地哭了一會兒之後,終於停了下來,抹了一把臉說道:“從你進入蒙古境內之後,我一直在派人跟蹤你,直到前幾天,我在南方的人才給我傳信,終於確認了你的身份,你就是鐵騎令北野一族的後人——他還告訴我,你可能有生命危險。

    我本來想找個機會警示你,但是沒想到還有另外一撥人也在監視你,無奈之下,我隻得冒險在燕然山下跟你碰麵——雖然因此暴露了身份,不過這沒什麽,既然確認你就是鐵騎令後人,他們再敢對你下毒手,那傳了六百年的不戰之約就解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