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四章:狹路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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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蒙古包裏休養了兩天,在麒麟血凝的神奇功效和帖木兒的精心調養下,阿衝麻痹的雙腿終於漸漸有了知覺。
這一天,帖木兒帶了一副拐杖進來,笑吟吟地對阿衝說道:“蘇日勒和克幫你打了兩幅拐杖,走,我帶你出去遛遛,活動下腿腳對你的身體恢複有好處。”
阿衝點點頭:“謝謝蘇大哥了”
為了保護阿衝的身份,帖木兒對外謊稱阿衝是自己的一個遠方表親。本來帖木兒打算跟阿衝以兄弟相稱,但是在阿衝的極力反對下,隻好將他認作表侄。這樣論起輩分來,四十多歲滿臉大胡子的蘇日勒和克還得叫他表弟。這已經讓阿衝很尷尬了。
蘇日勒和克是個外形粗獷,性格開朗的蒙古漢子,整天一副樂嗬嗬的麵孔。帖木兒給阿衝翻譯過,蘇日勒和克在漢語裏是“威武”的意思,倒是跟他的形象非常符合。
阿衝架著拐杖慢慢走到門口,帖木兒幫他掀開帳篷。
這是幾天來阿衝第一次踏出蒙古包,一出門看到眼前的情景阿衝不由得心中一驚他本以為自己住在草原上一個孤零零的帳篷裏,沒想到映入眼簾的竟然是連綿不絕的蒙古包!
此時正是做晚飯的時候,個個蒙古包裏都升起了炊煙,在夕陽的映照下,把整個天空渲染的霧蒙蒙的。
帖木兒指著遠處一個灰蒙蒙的城市說道:“那裏就是蒙古首都烏蘭巴托。蒙古全國加起來隻有300多萬人口,絕大部分都聚集在這裏了。很多人白天在城裏工作,晚上就回到郊區的蒙古包裏居住。”
“這些人平常都做些什麽呢?”阿衝看著周圍這些紛雜錯落的蒙古包,大部分都比較破舊,遠遠看去,有點難民營、貧民區的氣象。
“蒙古的經濟比較單一,除了礦業就是畜牧,不過現在經濟不景氣,礦產賣不出去,加上很多年輕人不喜歡畜牧,越來越多的人拋棄了祖宗的手藝,跑到大城市去遊手好閑。
這邊的人也沒什麽環保意識,一到秋冬就開始燒煤取暖,你看,一個不到200萬人的城市竟然還能整出霧霾來!”
此時已經過了立秋的時節,雖然國內很多城市還炎熱似火,但是塞北草原的傍晚頗有些寒意了。到了夜間最低溫度更是接近了零度。有些蒙古包裏開始燒煤取暖,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煤煙的氣味。
“你看,這就是蒙古的現狀,堂堂首都還不如國內一個三四線城市的建設。這些年差距更是越來越大,比起國內差遠了!”
帖木兒看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麵色平靜地說道。雖然名義上是蒙古人,但是他語氣裏卻總是隱隱地以漢人自居。
或許,他比任何漢人都有一顆赤子炎黃心。
“前輩平時都做些什麽呢?”阿衝輕聲地問道。
“我們家族的人主要是在蒙漢邊境活動。蘇日勒和克是運煤車司機,他們主要在蒙古和內蒙之間跑長途運輸。現在生意不好,他也停工一段時間了。
我現在年紀大了,跑不動了。以前經常在內地做些牲畜生意,偶爾也會給去內蒙、藏區的遊客當當向導。為了尋找鐵騎令的下落,我的足跡遍布大半個漠北,有些地方比當地人還要熟悉。”
帖木兒緩緩地說著,眼神裏突然孕育出一絲笑意。
順著他的眼光往遠處看去,隻見一群身穿蒙古袍的小男孩正騎著馬在草原上奔跑。兩側有很多輛摩托車跟著他們一起疾馳,場麵看著非常熱鬧。
帖木兒踏前一步,伸出兩指在嘴邊嘬了一聲悠揚的口哨,領頭的一個孩子調轉馬頭向這邊奔騰而來。不一會兒,這個小小的騎手奔到他們身邊,輕盈地從馬背上一躍而下,這個小男孩看起來隻有**歲大,站在那裏還沒有馬肩高。
帖木兒臉上難得地露出一絲喜悅之情,“他叫阿日斯蘭,我的小孫子!將來,是要繼承我衣缽的男人!”
帖木兒說著捶了捶胸口。從老人自豪的神情來看,阿日斯蘭很可能就是下一代的蒼狼傳人。
“爺爺、叔叔!”阿日斯蘭牽著馬走到兩人身邊,脆生生地叫道。
“你也會中文?”阿衝納悶地看著這個滿臉稚氣的小男孩。
“阿日斯蘭,告訴叔叔你的名字在漢語裏是什麽意思。”帖木兒看著小男孩和藹地說道。
“叔叔,阿日斯蘭在漢語裏是雄獅的意思!”小男孩大聲地說道,眼神裏充滿了自豪之情。
帖木兒轉頭跟阿衝解釋道:“阿日斯蘭從小就跟我學習中文。雖然蒼狼一族世代在塞北生活,但是我們始終沒有忘記自己漢人後代的身份。”
阿衝點點頭,帖木兒的蒙古包裏藏著很多漢文書籍,既有史記、漢書這樣的古典書籍,也有唐詩宋詞三百首、中華上下五千年這樣的通俗流行書。看來平常這爺倆都是在自習自研,難怪帖木兒說話總是有種老氣橫秋的書本味道。
帖木兒沉吟了一下,對阿衝說道,“在烏蘭巴托盡量不要講中文,這裏很多人不喜歡漢人,這裏麵有很多曆史原因,以後有機會我再詳細告訴你。”
阿衝點點頭,在蒙古的這幾個月以來,他碰到的很多牧民都比較淳樸友好,但是在稍大的城鎮裏遇到的情況就截然相反,很多人一聽到他說中文,態度就會變得很惡劣。
“雖然很多蒙古人仇視漢人,但是蒙古的很多大型工程都是國內援建的,烏拉巴托最大的百貨大樓就是按照京城王府井的模式仿造的,這裏賣的很多商品也都是中國製造。”帖木兒說這話的時候,臉上不無諷刺。
兩人正說著,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一群蒙古人圍著幾個人在激烈地爭吵,高大壯碩的蘇日勒和克也夾在其中湊熱鬧。
帖木兒看著人群皺了皺眉頭。跟阿日斯蘭說道:“過去看看怎麽回事。”
阿日斯蘭把馬韁交給爺爺,一溜小跑奔了過去。不一會兒,帶著蘇日勒和克一起回來了。
“爺爺、叔叔,那邊有三個漢人,他們說是在找人。”阿日斯蘭脆生生地說道。
“那幾個人一過來就大吵大嚷,說有個同伴在這裏走丟了。聽到他們說漢語,岱欽就帶人把他們圍起來了。”蘇日勒和克幸災樂禍地說道。
這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大漢竟然也會說漢語,隻不過說起來磕磕絆絆的,有一種非常明顯的口音,不像帖木兒和阿日斯蘭說的那麽流利。
“他們不是漢人,是廓爾喀傭兵!”阿衝突然說道。
阿衝的視力極好,雖然隔得非常遠,但他還是看出那幾個人鼓鼓的腰間和露出來的狗腿彎刀刀柄這些人肯定不了解烏蘭巴托的風俗,還以為中文能在這裏通用,結果惹了眾怒。
帖木兒點點頭,對蘇日勒和克說道:“去把他們教訓一頓趕走!不要讓他們在這裏鬧事!”
蘇日勒和克看帖木兒臉色凝重,用力點了點頭。搓了搓蒲扇大的手掌,轉身大踏步地向人群走去。看來這幾個廓爾喀傭兵免不了要挨一頓胖揍了。
“走吧,我們回帳篷去!”帖木兒轉身對阿衝說道。
雖然阿衝現在已經換了一套蒙古人裝束,穿著寬大的蒙古袍,帶著一頂皮帽,乍一看根本瞧不出他就是前幾天的那個阿衝。但是為了保險起見,還是要避開這些廓爾喀傭兵的眼線。
兩人回到帳篷裏,阿衝坐在床沿低聲說道,“我的身份可能暴露了,我得盡快離開這裏。”
阿衝心裏知道,這些廓爾喀傭兵可能是追蹤自己而來,他不想連累帖木兒和他的族人。雖然現在蘇日勒和克他們人多勢眾,這三個廓爾喀傭兵還不敢怎麽樣。但是畢竟他們是訓練有素的職業傭兵,如果讓他們知道自己在這裏躲藏的話,必然會采用背後偷襲的手段,帖木兒的族人很可能會因此遭殃。
帖木兒搖搖頭道:“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一個小孩子就能把你推倒了。我不能就這麽讓你走放心好了,你在這裏很安全。這些人不是為而你來的。”
阿衝納悶地看著帖木兒,除了自己之外,廓爾喀傭兵還有什麽理由來到這塞北荒原呢?
帖木兒肯定地對阿衝點點頭,“等蘇日勒和克處理完那批人,我還有件事要跟你說。”
看老爺子又在賣關子,阿衝隻得老實地坐在床邊,看著窗戶默默地發呆。
過了一會兒,蘇日勒和克掀開帳篷樂哈哈地走了進來,嘰裏咕嚕地對帖木兒說話。
“說漢語!”帖木兒皺著眉頭說道。
蘇日勒和克雖然會說中文,但是看來平常並不習慣說,被老爺子訓了一句之後,摸著腦袋對著阿衝嘿嘿地笑了笑。
“那幾個兔崽子被我們打了一頓,爬上開來的車逃跑了。阿日斯蘭正騎馬跟著他們。”
“他一個小孩子,會不會有危險?”阿衝有些擔心地看著帖木兒。
這幫廓爾喀傭兵心狠手辣,阿日斯蘭一個小孩子跟過去實在是讓人放心不下。
帖木兒臉上一幅波瀾不驚的樣子:“不用擔心,阿日斯蘭很聰明,他知道怎麽做。”
說罷轉頭對蘇日勒和克說道:“那個人還關在那裏嗎?”
蘇日勒和克用力地點點頭,“還關在那裏,我每天去檢查兩遍,捆得結結實實的!”
“去把他帶過來,不要讓人發現。”帖木兒說道。
蘇日勒和克點點頭,大踏步地出去了。
帖木兒看著一臉迷茫的阿衝,嘴巴一咧:“你可能還不知道,那天晚上你被人追殺的時候,我們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那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