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楊小朋友，我們大哥受了傷，你快快把他放了吧。我們絕對不為難你。”圖門巴雅爾繼續苦口婆心地勸導他。

    這種騙三歲小孩子的鬼話，梓楊才不會相信呢。

    梓楊突然想起來什麽，張口喊道：“圖門巴雅爾，馬西巴雅爾和烏恩巴雅爾跟你什麽關係？”

    圖門巴雅爾一愣：“你怎麽認識我們大哥和二哥。”

    梓楊哭笑不得，竟然被他猜中了。他並不認識這兩個人，但是卻聽過這兩人的名號和事跡。

    阿衝曾經跟他說過，這馬西巴雅爾和烏恩巴雅爾兄弟受普拉薩德所托，在半途中給馬隊下毒，結果因為下毒方式太過“耿直”，被眾人看了出來，生生地活捉。

    後來在與廓爾喀傭兵的激戰中，這兩位“無辜”的老兄也成了失蹤人口，估計是被亂槍打死了。

    世事真是無常，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巴雅爾家族中的其他兄弟。

    “巴雅爾兄弟我記得有五個人，其他兩位呢？”梓楊繼續跟他“嘮嗑”。

    “咦，你連我們有五個兄弟也知道！”

    “我還知道你們有個妹妹呢，叫、叫什麽來著……”

    梓楊記得阿衝說過，這巴雅爾五兄弟名字用漢語翻譯過來就是“大喜”、“真喜”、“千喜”、“萬喜”、“全喜”的意思，所以他才會對這幾個人的名字印象深刻，阿衝還說他們有個妹妹叫“最佳之喜”，可惜記不住她的名字了。

    “叫才音巴雅爾！”圖門巴雅爾替他說道。

    這位圖門巴雅爾看起來也有乃兄風範，為人也有非常耿直的一麵。

    梓楊恍然大悟道：“奧奧奧，我記起來了，才音巴雅爾！”

    “你跟才音巴雅爾什麽關係？”圖門巴雅爾關切地說道。

    梓楊一愣，順口胡謅道：“她、她是我女朋友啊，我、我是你妹夫啊，哥哥！”

    梓楊心裏是這麽算的，阿衝說這巴雅爾兄弟的兩位大哥都是四五十的年紀，就算他們的媽媽再厲害，五兄弟是手牽著手逐年生出來的，那他們的妹妹基本上也就三十來歲，自己不算虧。

    他也知道蒙古女人對性這方麵比較開放，露水夫妻很正常。據說很多陌生男女看對眼兒了就可以天當被、地當床。不用像中國的傳統婚姻那樣，先得吃幾頓飯，看幾場電影培養感情，搞不好還得講究個門當戶對，有車有房，要真正上床估計得幾年之後了。

    梓楊希望圖門巴雅爾會相信自己跟從未謀麵的才音巴雅爾之間的“戀情”，不管怎樣，在敵人隊伍裏有個親戚總歸是好事兒。

    圖門巴雅爾沉默了一會兒，跟其他人交流了幾句，幾個人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是吵起來了。

    “他們在聊什麽？”梓楊問蘇睿道。

    蘇睿看著梓楊抿嘴一笑：“你的話起作用了，那個圖門巴雅爾正在跟其他人說要放你一碼呢。”

    梓楊一樂，沒想到這老兄這麽重視自己這位“妹夫”。

    蘇睿突然眉頭一皺，“他說他妹妹懷了你的孩子，已經有七個月身孕了。”

    梓楊慌忙擺手解釋道：“不不不，孩子不是我的……”

    蘇睿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沒關係，我不介意。”

    “梓楊妹夫，”圖門巴雅爾咽了口唾沫艱難地說道，“我跟兄弟們討論過了，他們說一定要你先放了阿斯根老大再說。”

    梓楊故作為難地說道：“這就沒辦法了，我一放阿斯根他們就會立刻把我殺了，你妹妹就沒老公了，你侄子也沒爸爸了。”

    圖門巴雅爾沉默了，上麵突然沒了聲音。

    梓楊繼續添油加醋地說道：“可憐啊，我跟才音巴雅爾感情那麽好，七個月前我們剛說好海枯石爛、永不分離……沒想到今天就要死在這裏……圖門大哥，你，你不用管我了，你替我照顧好才音和、和我們還未出世的孩子吧……”

    梓楊越說越是動情，連自己都被感動了，忍不住嗚咽起來。

    這段話太煽情了，圖門巴雅爾似乎被“妹夫”的真情打動了，上麵激烈地爭吵了起來。

    蘇睿皺眉說道：“趕緊想想別的辦法吧，聽起來你這位大舅子快要攔不住他們了。”

    梓楊知道，等上麵這些人回過味兒來，用繩子放一個人、一杆槍下來，他們就全完了。

    正在緊張地思索的時候，突然莫老三湊在他耳邊說道：“又來了一批人！”

    梓楊跟蘇睿都是一驚。

    莫老三緊張地問道：“是不是你們的人？”

    梓楊老老實實地告訴他：“莫三叔，您別淨想好事兒了，咱們的人都在這兒了，不管來什麽人都跟咱不是一夥兒的。”

    莫老三臉色瞬間黯淡了下來。

    梓楊心中也是納悶：怎麽又來了一批人，這一撥兒一撥兒的跟趕集一樣，大家難道都不怕毒氣嗎？

    圖門巴雅爾等人似乎還未意識到另外一撥人的到來，眾人還在吵吵的時候，突然外麵射進來幾道刺眼的燈光。

    “什麽人？”

    “誰？”

    “不許動！”

    “舉起手來！把槍放下！”

    ……

    一時之間蒙語、中文、俄語一頓亂喊，中間還夾雜著拉槍栓的聲音。高台上亂作一團。

    梓楊跟蘇睿兩人在下麵聽得也是麵麵相覷。

    突然，一直暈倒在地的阿斯根大聲喊道：“大家不要開槍，是自己人！”

    經過這半天的耽擱，阿斯根又醒過來了。

    梓楊正想再給他一槍托，突然上麵響起一個聲音：“阿斯根兄弟，出什麽事兒了嗎？”

    梓楊跟蘇睿一起愣住了，這個聲音他們再熟悉不過了，正是張教授的聲音！

    “是我，張先生，您能讓您的手下把武器放下嗎？”

    “你先讓你的人把武器放下。”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

    梓楊又是一愣，這不正是那個宋青梧嗎？他怎麽也來了。

    阿斯根用蒙語說了幾句話，然後對張教授說道：“大家不要衝動，我已經控製了局麵，下麵這三個人都受了傷，槍裏也沒子彈了。”

    梓楊苦笑著看著阿斯根，心知忽悠了大半天還是被揭穿了，現在就算把他再打暈也沒用了。

    完了，全踏馬完了！

    上麵垂了一盞明亮的礦燈下來，張教授探著身子問道：“我怎麽看到是你被控製起來了？咦，莫三哥也在？”

    “嘿嘿，張、張兄弟，你來啦？”莫老三尷尬地寒暄道，好像張教授是來串門兒的鄰居一樣。

    張教授沒有再搭理他，看了看渾身是傷的梓楊跟蘇睿：“兩位小朋友也在，大家很久不見啦。”

    梓楊看著他笑容可掬的麵孔，心裏卻不由得浮起一股巨大的寒意，竟然垂下頭來不敢接觸他的目光。

    蘇睿卻兩眼直視著他：“張教授，我沒猜錯的話，這死亡穀是你一手製造出來的傑作吧？”

    梓楊一愣，轉頭看著蘇睿，不知為何她會這麽說。

    阿斯根也詫異地看著她。

    張教授微微一笑，輕歎道：“蘇牧陽不愧是人中龍鳳，竟然能培養出你這樣的天才，可惜，可惜。”

    看他一臉惋惜的樣子，蘇睿知道，張教授是不打算再放過她了。

    不過聽他的口氣，似乎也承認了穀中的劇毒就是他製造出來的。

    莫老三結結巴巴地說道：“老、老張，這、這死亡穀的劇毒，真的全是你弄的嗎？”

    張教授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莫老三啊莫老三，幾十年了你還是這麽沒出息。當年北野兄弟救了你，你為什麽不老老實實地找個地方躲著呢？活著不好嗎？“

    莫老三吭哧吭哧地說不出話，張教授又說道：“我念你是蒼狼後人，又可憐你身世淒慘，幫你治好了眼睛，甚至把你當做自己人對待，誰知你竟然背叛我，跟這姓蘇的和我那孽徒混在一起，還倒過頭來對付我！”

    莫老三神色慘然，瞪著兩隻渾濁的瞎眼說道：“你還記得當年的事情，當年北野龍吟放你一馬，為什麽你卻苦苦相逼，把他一家老小都害死呢？”

    張教授輕輕一笑：“鐵騎令掌握了太多對我不利的秘密，即使他放我一馬，我卻不能放過他。更何況北野兄弟英明神武，對我的事業更是一大威脅——你就不一樣了，你隻不過是蒼狼的一個旁支，你的生死對我來說無足輕重。我殺你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我放過你當然也一樣容易——前提是你別惹我生氣。”

    張教授這話一說，莫老三嚇得屁也不敢放了。

    阿斯根冷冷地看著張教授說道：“張先生，我們之間的協議還有效嗎？”

    張教授點點頭：“當然有效，那個孽徒和這些小鬼給我製造了那麽多麻煩，實在是讓人頭疼，如果你能幫我解決掉他們，我可以放過北方蒼狼一族，反正你們的存在對我也沒多少威脅——不過我有一點沒有想明白，既然帖木兒跟蒼狼根本不把你看作族人，為什麽你還要救他們？”

    阿斯根麵無表情地說道：“他們的生死對我也是無足輕重，我隻不過是想看看你跟我合作的誠意。”

    宋青梧厲聲道：“你算什麽東西！敢質疑教授！饒你不死已經是給你的恩賜了！”

    張教授擺擺手對宋青梧說道：“不能這麽說，阿斯根這個人心狠手辣，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我很欣賞他這份素質。”

    阿斯根冷哼一聲不說話。

    張教授看著阿斯根笑眯眯地說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是可造之材——你們知道嗎？阿斯根為了理想，不光背叛了自己的父親，還犧牲了自己的三個親兄弟！”

    阿斯根一愣，兩眼直勾勾地看著他：“你、你怎麽知道……”

    張教授冷冷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想問，我怎麽知道你三個兄弟如何死的？

    因為是我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