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冬節終於來了，十月初估計很多地方的人還穿著超短裙，小吊帶滿街亂晃的時候，茶素的冬天來了。
    蘊含著大量水分的雪花，就像是吵架被噴的唾液一樣，落在人的臉上，脖子上的時候，真的有吧唧一聲。
    剛開始的時候還感覺像是雨，不過越下越多以後，街麵上終於白茫茫起來了。
    每年的第一場雪，就是牧區人們開始準備過冬食物的時候，城市裏的人雖然用不著儲備食物，可有借口吃喝，這個節日還是流行開來了。
    茶素街頭，很多關門快一年的一些蒼蠅館子也升起炊煙，掛起門簾開始營業了。
    這是當地的特色，這種歇業要一年的餐廳，都是山上的牧民冬日裏來城市裏營業的。
    這種飯館，幾乎沒什麽環境和裝修可言，但做馬肉這一塊，幾乎找不到比他們做的更好吃的了。
    馬肉一般都是熏製過的，而且因為馬的脂肪含量比較少，隻有不多的腸板油，所以熏馬腸，就是人造的肥瘦相間。
    一般熏馬肉，一公斤可能五六十元，但熏馬腸就貴了，有八十的，好一點肥一點的都是一百往上了。
    牧民們做生意很實誠，不像是經過商品化的一些餐廳老板，馬腸子裏麵隻有瘦肉，一口下去就像是拿著木頭棍子啃一樣，味道真不行。
    煮肉的湯水裏麵一把把勁道的韭葉麵條在鍋裏翻滾，不要複雜的調料，隻有鹹鹽。
    等麵熟了以後，淋上湯汁放上皮牙子再鋪上厚厚的一層如同大理石紋理一樣的熏馬腸，肉腸中不停的溢出的油脂，看著都讓人流口水。
    特別是在天氣很冷，手腳都凍的有點麻木的時候，來上這麽一碗馬肉那仁，真的是一種享受。
    麵條的長短澱粉鏈混合著油脂蛋白還有皮牙子微微發甜的維生素，絕對能讓你的口腔得到一種超級的香味。
    現代食物，很多其實吃的是一個口腔刺激，而不是口腔享受。
    比如超級辣的火鍋，什麽食材都是一個味道，了不起就是脆、糯之分，但嘴裏隻有各種調料的味道和辣椒的刺激。
    可牧民們的這種小飯館裏，是見不到任何鹽以外的調料。
    每年這個時候，醫院的老居就會宴請一下大家。
    春節是張凡宴請大家，宰冬節就是老居招待大夥了。
    每年都會把新入醫院的醫生護士，還有馬上要退休的醫護請到家裏來坐一坐，吃頓飯。
    “要過節了，你要是忙不過來，就不用管了。”
    張凡辦公室裏老居聽到張凡這麽一說，剛要說沒事的時候，張凡又說了一句：“我帶著人去你家就行了，嫂子的手藝是真好！”
    老居撇了撇嘴，想說話也說不出來了。
    班子成員中，歲數最小的是張凡，可最能把控大局的也是張凡。
    冬季是醫院開會最多的時候，因為這個季節也是患者去世人數最多的季節。
    流感收割可不是開玩笑的，而且如果遇上比較嚴重的流感，兒科呼吸科老年科年年淪陷。
    特別是兒科，一旦遇上嚴重的，壓力是真的很大。
    所以這個時候，幾乎每三天就要開一次會議，打氣的打氣，發現問題的發現問題。
    不過現在的茶素醫院，比以前好了很多。
    首先床位就沒那麽緊張了。
    雖然茶素醫院越來越厲害了，不過冬季茶素以外的患者來的就明顯減少了。
    有也隻是邊疆內部的患者。
    不過，茶素醫院現在幾個分院也越來越大，不像是以前，掛著呼吸麵罩的患者躺在過道裏，憋氣的如同上了岸的魚一樣。
    茶素醫院的分院走的和其他醫院的路子不太一樣。
    很多地方的醫院分院，打著某某醫院某某大學第幾分院。
    其實，這裏麵相關的聯係不大，最多就是兩個醫院商量好，我弄不了的患者，可以給你送去。
    至於治療，和上級醫院沒什麽聯係。
    茶素醫院不一樣，這邊的分院全部都是茶素醫院自己的醫生和護士。
    每個分院的醫生也不是固定的，而是輪換。
    比如呼吸科有八個科室，每半年就會讓其中的一個科室去分院。
    夏季的時候，去分院是讓醫生護士們休整的。
    畢竟分院的患者都是症狀比較輕的患者。
    剛開始的茶素老百姓們聽說茶素總院，不收一般的輕病號了。
    人們很是生氣，站在醫院門口指天畫星星的罵人。
    說茶素醫院是給當官的領導開的嗎？
    結果自己找的專家去了分院，去過幾次以後，大家就明白了，哦，原來分院和總院是一回事啊！
    冬季的骨科，也是最忙的時候，摔傷特別多，特別老年人，天黑路滑的，出門一跤，不是胳膊斷了就是腿斷了。
    等會議室裏，各個科室的主任們都來了以後，張凡也就不和老居開玩笑了。
    “各個科室都說說，有什麽問題，咱們現在就解決。”
    “我們科室最近來做門診手術的人太多了，張院能給我們分幾個學生嗎？”輪到泌尿科的代理主任何欣怡發言的時候，她向張凡要人。
    何欣怡上台後，立刻著手對泌尿科開始大調整，直接就分成了普通泌尿科，男性生殖科，女性泌尿科。
    三個科室雖然人員沒有變，但各自的研究方向就確定了，這就比李雄強了很多。
    而且，何欣怡也很強勢，把自己科室該做的手術全都收攏回來了。
    比如割包皮，以前的時候普外也偷著做，兒外科也偷著做，甚至有時候骨科也能幹一下。
    因為割包皮這個手術太簡單了，直接在科室處置室裏麵搞定了，甚至都不要電刀。
    處置室就是換藥室，而且這種手術往往是不用掛號，手術室的護士長給開個條子，直接把錢給護士長就行了。
    一次五百元，妥妥的就是科室的純收入啊。
    何欣怡上台後，慢慢的把這一塊收攏到了泌尿科，做廣告做的都放在醫院大門口了。
    有時候，張凡也不明白，當年沒有醫保的時候，做個包皮也就五六百元，不知道為啥，做手術的還是那一波人，用的材料還是當年的那些材料，甚至可以說，包皮手術有個錘子材料，就是幾根線幾塊紗布而已。
    可為啥價格一下變的那麽高了？
    現在科室主任，讓張凡替換的已經一大半是年輕人了。
    比如肛腸科的趙子鵬，別看這個貨小學就談戀愛，大學畢業就和當年的青梅結婚。
    可在肛腸方麵打的茶素所有的私人肛腸醫院都撤離了。
    甚至人家護菊大隊在邊疆都極其有名。
    當初張凡上任後，第一個換上年輕人當主任的科室就是肛腸科。可以說當時張凡還是有壓力的。
    很多主任等著看張凡笑話。
    雖然有歐陽的支持，可一群老主任們，心裏還是不舒服的。
    趙子鵬也爭氣，護菊大隊名氣提升後，張凡就加快了換人的節奏。
    跟不上醫院發展的老主任，有醫德的去門診，沒醫德的直接去社區門診。
    茶素醫院有很多社區門診，這些門診的醫生不用看病，就是按照茶素醫院開的處方，按月給患者開處方就行了。
    “我們科室最近大手術太多了，張院能不能把我們科室的定科人員，早點定下來。”
    “行，考核合格的，可以先定下來。”
    骨科王亞男最近臉色有點不好看，是累的。
    冬天車禍多，摔傷多，手術有時候是連軸轉的。
    對於臨床的把控，幾乎可以說，每個科室，張凡都能做到心裏有數。
    下午，張凡在實驗室裏鼓勵著許仙他們。
    因為最近這幫小夥子們精神有點萎靡。
    王亞男這個貨，說實話如果拋開對工作的敬業，絕對是個極其難纏的主。
    比如賈蘇越的難纏其實就是紙老虎，而王亞男是真難纏。
    她被許仙踢出實驗室後，也不鬧也不喊，臉上甚至都帶著微笑。
    張凡都覺得這個貨可能是自己意識到自己沒科研天賦。
    結果，她跟著老趙弄出點成果後，就立馬張牙舞爪的了。
    手術都忙的要死了，她還能不忘記天天過來嘲諷一次許仙。
    “天啊，你們還在這一塊啊？許大院士怎麽會連這點小科研都過不去呢？哎，我們那邊已經要出成果了，反正你們這個一時半會也做不過去，數據百分之九十九的都是胡扯。
    要不你給我借幾個人吧，到時候出成果我也能把你的名字加進去的。”
    許仙都讓王亞男弄的心態都快崩潰了。
    本來科研就不順，再被冷嘲熱諷，許仙現在見到王亞男，提前遠遠的就躲開了。
    可有些人就是不放過，繞路都要和許仙碰碰麵。
    “出成果了！出成果了！”
    張凡還拍著許仙的肩膀，寬慰的說，王亞男他們一時半會也不行。
    結果隱約的就聽到樓道裏傳來歡呼聲。
    張凡剛想著打電話問問，出什麽好事情的時候。
    王亞男來了！
    “出成果了，看，看，出成果了，哈哈，出成果了！哈哈！”
    王亞男這個貨就站在實驗室的門口，大聲的笑著，手裏拿著一疊數據資料，一邊笑，一邊抖動著資料。
    說實話，要多刺耳有多刺耳。
    氣的許仙臉都白了。
    張凡拿過抖動的數據，看了看王亞男，又看了看許仙。
    他都不好拉偏架了。
    哎！有時候，人這個玩意，真尼瑪氣人。
    “1巨噬細胞的來源再分析！”
    說實話，一看標題，這哪裏是骨科醫生應該去弄的玩意啊。
    當初張凡就不願意投錢。
    他覺得王亞男他們根本不會搞定這個，沒想到這個貨還真弄成了。
    大概說一下巨噬細胞，這玩意就是體內的清道夫。
    人體內的很多病毒細菌甚至癌細胞的殺滅，都靠著這個玩意。
    可以說，這家夥就是人體內的強權部隊。
    而且巨噬細胞在人體內也是一個大家族，肺巨噬細胞在肺部活動，肝巨噬細胞在肝髒中活動，神經膠質細胞則在腦部活動。
    但是這玩意從哪裏來？
    為什麽要研究這個玩意。
    簡單的說一下，很多疾病的治療是對症治療的。
    往往疾病的治愈是靠自身修複的。
    但巨噬細胞也有幹壞事的時候。
    比如巨噬細胞因子和趨化因子可進一步調節嗜酸性粒細胞、嗜堿性細胞和th2細胞向肺的吸收，並加重疾病並發症。
    而王亞男他們在研究破骨細胞的時候，就一直沒辦法控製這個炎性因子。
    說通俗點，就是發現有人再搗亂。
    誰在搗亂，仔細一看，是巨噬細胞。
    那麽搞定這個家夥，但，發現沒用。
    然後，他們開始追根溯源，錢如同流水一樣的往外花啊。
    王亞男這一點比許仙厲害。
    就是不心疼錢。
    比如要提純巨噬細胞，要是許仙的話，就是組織人手，一點一點的提純。
    王亞男不，直接掏錢買。
    通過老趙聯係各大高校的實驗室，就一句話，老娘有錢，現在老娘需要提純的巨噬細胞。
    市麵上這種代工實驗室多的很，很多沒科研項目的科研狗過日子就靠這個了。
    反正錢都要來了，何必勞累自己呢。
    各種進度在一筆一筆的資金衝刷下，王亞男他們的科研進度特別快。
    然後發現，巨噬細胞並不是來自於脾髒，而是發源於骨髓！
    張凡看完數據後，心裏不得不感慨一下，“尼瑪，狗屎運啊，竟然能研究出修改教科書的結論來！”
    “行了，行了，伱牛，你最牛！走，去你實驗室看看。”
    張凡忍了又忍啊，這個時候實在不太好意思露出笑容啊，玩蛇的都快讓王亞男弄瘋了。
    一進王亞男的實驗室，張凡笑的口罩上一個大坑。
    嘴都合不攏了。
    “趙老師就是厲害啊，我不得不佩服您啊，你實在是厲害啊。
    這麽快，你們就有成果了。論文馬上發，我給你們聯係細胞的主編，這個論文適合發在細胞上。
    接下來，你們什麽想法？”
    這個玩意重要不重要？
    說實話，如果要是馬上出成績的那種，一下就應用在臨床上，估計很難。
    但，一旦追查清楚這個細胞的來源，對於以後的研究絕對有大的幫助。
    簡單說一下，依靠這個各種疾病，特別是現在難治的一些疾病，比如自身免疫性疾病、粥樣硬化、肥胖，甚至一些癌症都能有長足的進步。
    不過，接下來的就沒這麽簡單了。
    張凡問完以後，發現老趙臉上略微有點尷尬。
    張凡微微一笑，還以為老趙在糾結這個研究的歸屬問題。
    “你帶頭的，可以和茶素醫院共享。”
    張凡說完，老趙更尷尬了，眼神都有點躲閃。
    張凡不樂意了。
    尼瑪老子出錢出人出實驗室，最後你竟然想獨吞？你以為我張黑子好惹？
    張凡要和老趙聊一聊的時候，王亞男這個時候也不笑了，而是略微不好意思的說了一句：“沒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