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清明時節雨紛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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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深夜。

    &esp;馬車出離南苑小道,朝固安方向奔去。

    &esp;一個多時辰過去了,黃一峰心底還是激動得不行。

    &esp;帥!

    &esp;簡直帥炸。

    &esp;明哥還是我明哥,認真起來,誰擋得住。

    &esp;“散!”

    &esp;黃一峰一邊駕著馬車,一邊學著夜明當時的駕勢,抬袖一揮。

    &esp;“噓!”

    &esp;沈沉影輕聲示意了一下,黃一峰立馬縮了縮脖子,憨憨地笑了一下。

    &esp;沈沉影扭頭看了眼躺在‘行李架’上、裹著床被子正在熟睡的夜明,日常無表情的臉上難得地浮現一絲笑意。

    &esp;血煞珠吸盡兩個亡魂的怨力與執念,令其散去無形後,夜明就讓黃小胖把大武搖醒。

    &esp;黃小胖安慰了幾句‘人死不能複生’的話,取了百兩紋銀履行對武阿才的承諾,讓大武帶著錢和他爹的屍骨連夜離開。

    &esp;阿爾濟表示小院的慘狀由他來收尾,定不會讓大武再遭無妄之災。另外,他也提出了一個請求。

    &esp;夜明早料到他會問起指使者是誰,便讓他留個地址,二十天後自會有答案送上門。

    &esp;阿爾濟不假思索便將貝勒府的地址和一塊令牌交與高人,至於為何要二十天後,他自己腦補了高人經常說的‘時機未到,天機不可泄漏’。

    &esp;錯也沒錯,時機確實未到。

    &esp;夜明可不想因為這一小小的動作,導致半道上橫生出浪費時間的支線任務。

    &esp;譬如,被指使者追殺之類的。

    &esp;雖然支線、隱藏任務的獎勵很可觀,但這次夜明並不想浪費時間在這上頭。主線任務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屬實沒精力搞那些。

    &esp;五樁靈異事件,目前看來夠嗆。這個上限lv7的副本,難度比他預估的還高。

    &esp;僅憑備注內容解讀不出太多內容,將要遇到的妖魔鬼怪,會是什麽畫風?能量等級如何?這些都判斷不出來。

    &esp;隻希望之後遇到的別超過【叫人蛇】就行。

    &esp;基於巨蛇所修妖法的尿性,夜明給它取了個帖合度很高的外號。

    &esp;其實,以叫人蛇的等級,就不好對付。這一路上但凡被糾纏住耽擱行程,就有可能無法在任務時限內趕到金陵城。

    &esp;最重要的是,夜明覺得到了金陵城後肯定還有任務等著他們。

    &esp;因為整個大任務名為【南下金陵】,目前隻推動到了第二個大劇情的第1/5小劇場。

    &esp;另外,這種靈異向的任務,對無精神抵禦類技能或裝備的玩家,極其不友好。

    &esp;夜明有自保能力,但他必須考慮到隊友。總不能把胖子和沈同學一扔,自己扛著秋玉荷,一路狂奔到金陵吧。

    &esp;說實在的,他還沒狂到覺得僅憑自己一個人,就能搞定所有任務。

    &esp;講道理,胖子雖是三人中的吊車尾,但他很好地發揮了作用。不僅任勞任怨幹著最累的活兒,還因為容易產生恐懼感,總是被鬼怪盯上,從而被動成為三人小隊sp; 對於這一點,胖子也已經認命了。

    &esp;所以,三人目前的分工就變成了,胖子拉怪,夜明和沈沉影一個遠攻加解控、一個偷襲輸出。

    &esp;簡直不要泰河裏。

    &esp;………

    &esp;此時此刻,同樣在疾行夜奔的,不僅是帶著位僵屍新娘的三人小分隊。

    &esp;遠在百裏以外,一片偌大的村落。

    &esp;一男一女背著包袱,悄然無聲地離開鄉道,鑽進一條樹林茂密的野徑。

    &esp;正經人誰會在這時節,頂著夜半寒風匆匆趕路,又怎會棄大道不走,偏尋小徑前行。

    &esp;二人互相攙扶著小步奔走,不時還回頭望向來時的村落。

    &esp;慌張並且倉促,似乎很緊張身後會追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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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p;不知走了有多久,黑暗中,女的喘氣道:“通子,慢點,我走不動了。”

    &esp;男的猶豫了會兒放慢腳步,從袖中取出火折子吹著後,點燃一根白蠟,照了照四周,指著一旁的大石頭,道:“坐那歇會兒吧。”

    &esp;男的用手圍著燭火,以免被風吹熄。女的步子沉重地走到石頭旁坐下,下意識地四處張望了一圈。

    &esp;隻見身後野林,荊棘密布、雜草叢生;頭頂樹蓋子遮得密不透風,也瞧不出外邊天色來。

    &esp;女的衝男的招招手:“你過來,我、我害怕。”

    &esp;男的笑了起來,走過去一把摟住女的,半取笑半**道:“咋的,不挨著就渾身騷得慌呐。”

    &esp;“去,你個驢貨。”女的嗔怪地罵了一句,躲進男的懷裏,瑟縮道:“可別記錯了,這道能走出去不?”

    &esp;“那能記錯?”男的低頭在女的臉蛋上親了一口,很自信地表示:“給你送的野兔、野雞都是在這打的,這條道我就是閉著眼都能走出去。”

    &esp;聽他這麽說,女的稍稍安心了些,點點頭,嗬了口氣暖手。

    &esp;男的一把抓過女的雙手,就往自己褲襠裏塞。

    &esp;“哎呀,幹啥呢,這荒郊野地的。”

    &esp;“想多了不是,這不給你捂手呢麽。”

    &esp;“呸,你個不害臊的玩意。”

    &esp;說著,女的雙手一用力,男的嗷的一聲裝作吃痛喊起來,順勢吹滅了蠟火。

    &esp;黑暗中,便聽一陣窸窸窣窣之聲,並伴隨著不可描述的喘息。

    &esp;“噯,別、別,著啥急呀。”女的邊喘邊嬌聲道:“咱還是走吧,趕緊出了這塊。到外頭看看有沒有人家,借宿一宿。”

    &esp;男的不滿地埋怨道:“看給你弄的,都起來了。”

    &esp;憋著一股子漲火,男的站起身攙起女的,二人繼續趕路。

    &esp;又走了不知多久,但見不遠處似有農戶。燈火雖然極為微弱,但在這黑天黑地的野外,還是十分亮眼的。

    &esp;二人忙不迭加快腳步,半走半跑過去。

    &esp;到了近處一瞧,倒還有點氣派。不像普通人家,頗像是城中大戶在此修的別院。

    &esp;院落徹著一人高的牆,打外頭能看到正當間有一幢兩層樓,樓邊挨著一層矮房,約摸有個四五間的樣子。

    &esp;‘篤,篤篤’

    &esp;男的上前叩了叩門,等了一小會兒,也沒聽到回應。

    &esp;“沒人?不應該啊,瞧著樓上還點著燭火呢。”男的嘀咕道,又再叩門。

    &esp;“許是聲兒太輕了,沒聽著?”女的疑問了一句後,捏著音量喊道:“有人嗎?本家有人在不?”

    &esp;這一喊,便聽那雙開的榆木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esp;有點突然,二人不禁被嚇了一小跳。不過,倒也正常,這種院門若是沒落栓,大點的風都能吹開。

    &esp;隱隱約約,院內似乎有人說話聲。

    &esp;“怕不是在張羅什麽事兒,沒聽著吧。要不,咱進去瞧瞧?”

    &esp;女的提議,男的立馬就同意了。

    &esp;二人入得院內,就發現這還真有可能是城裏貴人老爺,擇了個有山有水的僻靜地兒蓋的莊園。

    &esp;往裏走了十幾米,但見那二層樓正廳大門虛掩著,裏頭影影綽綽似有人影走動。

    &esp;“有人嗎?”女的緊了緊身上的包袱,又問了一聲。

    &esp;大約過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廳內傳來一個聲音。

    &esp;“進。”

    &esp;這聲音,也聽不出是男的還是女的。要說是有點陰柔的男人,像;要說是上了歲數的老娘們,也行。

    &esp;二人也不知這算個什麽事兒,帶著幾分小心,走到大門邊。

    &esp;這就聽到裏頭似有孩童在嬉戲,還有老人吩咐丫鬟下人看好孩子的說話聲。

    &esp;夜奔而來的男人,本身就是個打獵的好手,素來膽大。一聽是這情形,更是沒多想,直接拿手推門。

    &esp;大門豁的一下,就開了。

    &esp;隻見偌大的廳內,正當間擺著張大圓桌,桌上各式菜色香氣撲鼻,似是在辦什麽宴席;

    &esp;席旁圍坐著一圈穿著都挺富貴的男男女女,有老有青,還有倆模樣很水靈的半大丫頭。

    &esp;三個五六七八歲的娃娃,咯咯笑著滿地跑,身後追著丫鬟仆婦。

    &esp;好不熱鬧。

    &esp;但!

    &esp;怪就怪在,這一屋子竟無一人察覺有陌生來客進了廳內。

    &esp;“通子,咋瞧著這麽怪呢?”女的心底有點說不出的異樣感覺,“要不,咱還是走吧。”

    &esp;正說著,廳內眾人突然起身離席,熱熱鬧鬧地往大廳左側的樓梯走去。

    &esp;正當那名叫通子的男人,拿不定主意是走還是留的時候,一個身高不過十來歲孩童的矮仆,不知打哪冒出來,衝二人點頭哈腰地笑著,並用手指了指酒席。

    &esp;“管事,俺們是路過的,想說借您這兒住一晚上,天一亮就走。”通子說道。

    &esp;矮仆人也不搭話,仍舊笑著,比劃了個‘請’的手勢。

    &esp;“瞧這意思,本家是將剩菜賞咱們了?”

    &esp;女的不明所以望了眼席上酒菜,肚子很應景地悶鳴了一聲。

    &esp;也對,少說趕了兩個時辰的路,這會兒是真餓了。

    &esp;矮仆再次熱情地指著酒席,還比劃了個‘吃’的手勢。

    &esp;“那就多謝本家老爺了。”通子對矮仆道了聲謝,二人這就坐到了席上。

    &esp;好家夥,這叫一個豐盛。

    &esp;什麽燒花鴨、燒子鵝、鹵豬、臘肉、小肚兒、晾肉、香腸兒,什麽溜魚片兒、溜魚肚、什錦套腸兒…應有盡有。

    &esp;二人哪時候見過這些個好吃食,本來就不是什麽高雅之人,這會兒更是放開了模樣,甩開腮幫子一通猛吃。

    &esp;“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炸酥肉,鬆香脆嫩,一口咬下去滿嘴流油。嘖,今兒晚上真是值了!”

    &esp;通子邊吃邊滿足地說道,女的在一旁嗔笑:“還鬆香酥脆,啥時候學會這些個新鮮詞兒了。”

    &esp;“嗤,老子可不比你家那個不中用的藥罐子強得多,不然你咋不跟他過,要跟老子跑呢。”

    &esp;女的登時臉色就不好看了,筷子往桌上一拍,罵道:“你個驢貨,這麽多吃食都堵不住你這張臭嘴。”

    &esp;通子也不樂意了,臉紅脖子粗道:“誒,你個騷娘們,天天罵老子驢貨驢貨的。要沒那根驢貨,你能往老子身上蹭?”

    &esp;‘啪’一記清脆的耳光。

    &esp;通子捂著自己的臉頰,眼底血色漸起,怒地抄起手裏的筷子,一下紮進了女人的眼窩裏。

    &esp;頓時,哀嚎聲、哭泣聲、打砸聲,此起彼落。

    &esp;沒過一會兒,男人滿臉掛血地從地上爬起來。他茫然地看了看自己被撓破皮的手背,又瞧了瞧倒在地上的女人,滿臉滿脖子的血孔。

    &esp;他被嚇得清醒過來,往後倒退了兩步,便覺撞上了什麽。

    &esp;但聽身後,一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問道:“你數數,我有幾隻眼?”

    &esp;男人扭頭一看,便見那個子仿佛七八孩童的矮仆,正衝他咧嘴笑著,臉上、脖子、頭頂陸陸續續現出一隻隻血眼珠子。

    &esp;橫豎紛呈,密密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