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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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光下,嚴夫人看到已經走出幾步的沈惜之忽然停下,微微側身,似乎有些動容。

    她深吸一口氣,知道這是正中了沈惜之的下懷,同時,她也做好了被狠狠坑上一筆的準備。

    “隻要王妃願意……不管付出多少代價,丞相府都絕不後悔。”可恨老爺今晚出門應酬,否則,她又怎會如此低聲下氣地求沈惜之?

    她惴惴不安地看著沈惜之,忽然瞧見她勾起唇角,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嚴夫人這話說得好似我今日來,是為了什麽好處似的。”她一開口就讓嚴夫人如墜冰窟,但好在她還是鬆了口,“罷了,我原也隻是想和嚴大小姐交個朋友,既然丞相府如此不歡迎我,倒不如索性斷了這關係。”

    她目光沉沉,落在嚴夫人身上,像是深秋的寒潭。

    嚴夫人喉嚨微澀,“不知王妃……想要如何?”

    亥時。

    丞相府的大門突然打開,數個提著燈籠的下人魚貫而出,將大門口照得亮堂堂的。

    而後,嚴夫人親自送沈惜之出來,麵上帶笑,心中發寒。

    不過沈惜之這會兒倒笑得真心實意,她看了一眼文汝懷中抱的盒子,知曉裏麵就放著那塊薑景煜心心念念的端硯,於是心情大好。

    “嚴夫人留步,嚴大小姐還臥病在床,需要夫人照看,夫人還是請回吧。”

    她對嚴夫人點了點頭,嚴夫人也隻得笑著,並且還讓身旁的丫鬟拿出一隻燈籠來想遞給沈惜之用。

    突然,一個人影從聽著馬車的暗處走來,手上提著一隻燈籠,在夜裏,像天上溫柔的月。

    “王妃今日玩得開心嗎?”

    那人走近了,居然是薑景煜。他的眉眼被燈籠的光籠罩著,像是揉碎了一片微光,然後化作微不可查的笑意,稍縱即逝。然後他擺出冷臉,像是來興師問罪的。

    嚴夫人等趕緊行禮,她心中那些對沈惜之的怨恨和不滿此時都變成了驚訝。

    看著這人突然出現,沈惜之忽然有種被抓包的心虛,她尷尬地輕咳兩聲,趕緊走過去拉著他的袖子。

    看似在撒嬌,其實是在討饒。

    “王爺,我知錯了。”薑景煜也不知在這裏等了多久,她這會兒哪裏敢造次?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認個錯堵住薑景煜的嘴,免得待會兒挨訓。

    “哦?王妃哪裏錯了,本王怎麽不知道?”看著這個收斂了所有利爪的人,薑景煜眼中有些許微光。

    沈惜之心裏叫苦,“錯……錯在……”

    “尊敬的宿主,027建議您抱他一下。”裝死裝了很久的027突然出了個主意,聽起來很不靠譜。

    但沈惜之摸不準薑景煜有沒有生氣,更怕他要是突然發難,那自己剛才在丞相狐假虎威的事不就白幹了?

    算了,賭一把!

    隻見她突然送來拽著薑景煜袖子的手,接著張開懷抱,手臂一合就往人懷裏鑽。隨後傳來她甕聲甕氣的話語,“王爺,這裏好冷,我們先回去吧。”

    偷看的嚴夫人愣了,含笑的文汝也愣了。

    氣氛一時間十分尷尬。

    就在沈惜之暗惱027的餿主意不靠譜時,一隻手突然環抱住了她。

    “那就回去吧。”

    她聽見薑景煜如此說著,還有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在她耳邊兜了個圈,飄遠了。

    在旁人眼裏,這樣的舉動自然親切無比。更何況這一幕被嚴夫人看在眼裏,她悄悄吸了一口氣。這位煜王妃的身世不是秘密,在達官顯貴之中,更是有許多人因此而看不起煜王妃,認為她是罪臣之女,必定也包藏禍心。

    可……可看著兩人親昵的模樣,嚴夫人忽然背上發冷。那些人都錯了,煜王今非昔比,是除了太子以外的幾位皇子中最有權勢的。而他的煜王妃,也必是人上人,是丞相府不能得罪的。

    想通了這一點,嚴夫人心裏最後的怨憤也變成了無力的歎息。不一樣了,已經不一樣了。這京城,早晚會有一場腥風血雨。

    送走沈惜之幾人,嚴夫人想了想,回到了嚴渃妤的院子。此時,嚴渃妤已經喝了藥,冷靜下來,但是心裏依舊很不舒服。

    看到嚴夫人時,嚴渃妤的眼眶頓時紅了,可她什麽話都沒說,而是偏過頭去,無聲地抗議。

    嚴夫人歎了一口氣,揮手讓丫鬟們去了門外,自己則走到嚴渃妤身邊。可她沒有急著安慰,而是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你可知道她的身份?”

    這個“她”是誰不言而喻。

    嚴渃妤脾氣上來了,“不知道。”她在說假話,京城裏,“王妃”隻有那麽一位。旁的幾位皇子都沒有正妃,至多就是幾個侍妾。

    嚴夫人又長歎了一聲,“你呀……她是如今的煜王妃,不是我們能得罪的。”

    她想將事情的輕重緩急給嚴渃妤說一說,可嚴渃妤剛聽到這裏,就不滿起來,“娘,她是煜王妃又能如何?女兒今日變成這副模樣都是拜她所賜,娘,您莫非還是不信女兒?”

    她知道,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裏,沈惜之一定是做了什麽事,才會讓娘一開始就那麽相信她。

    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沈惜之道貌岸然,是個裝模作樣的小人。

    心裏陣陣不痛快,嚴渃妤沒聽到嚴夫人的回答,剛剛升起的一點點希冀成了笑話。她咬著牙,推開嚴夫人,“連娘也不信我了,莫非在娘心裏,女兒真是那樣信口雌黃之人嗎?”

    看到了她眼裏的掙紮,嚴夫人連忙安慰,“傻孩子,娘當然是信你的!可……可她親自送你回來是真,在府外等候許久也是真,她的所作所為,都是為了製造一個她是你恩人的假象。所以,為了丞相府的名聲,我們哪怕知道她說的是假話,也不能真的揭穿她。”

    “這樣,你告訴娘,在奇異樓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等你爹回來,娘再和你爹商量商量對策。”

    嚴夫人的安撫起了效果,嚴渃妤哪怕心裏再不痛快,也沒有其他辦法,隻好咬牙切齒地把奇異樓裏發生的事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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