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父母之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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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韶兒被鄭管事叫了過去。

    “我正在當值呢,有什麽事非要現在說?”自從昨晚撕破了臉,付韶兒在鄭管事麵前連表麵功夫都不想做了。

    鄭管事張了張嘴,有些苦澀:“我聽說你被提拔做了二等丫鬟……就是在這裏守門?”

    本來付韶兒都要勸著自己接受這個現實了,可現在他又這麽說了一句,且帶著明晃晃的,令她煩躁的關懷。

    “二等丫鬟就做不了守門的事了嗎?”她吐出一口氣來,“好歹是個清閑的差事,更何況這還是我自己提出來的。”

    她咬了咬牙,原本她是想呆在煜王身邊,被拒絕後便退而求其次,別的地方又不能經常見到煜王,便隻好來這裏。不過其中還有她一點別的心思……她想在沈惜之麵前炫耀,炫耀她的本事。即便被安排得遠遠的,即便差點就要被逼婚,她還是力挽狂瀾,回到了煜王府。

    可沈惜之根本沒有被氣到,而且還像個沒事人似的!

    她看著沈惜之,發現她是那樣的從容,那樣的沉穩,好像自己在她麵前隻是一個跳梁小醜,根本引不起她一點注意。沈惜之越是美好,她就覺得自己越是醜陋。

    她意識到這一點後既惶恐又覺得解脫。

    可沒關係,沈惜之不是有嘔血之症嗎?聽聞昨夜還差點丟了命,或許這就是注定的事。她沒死,卻也不能好好活著。

    看著她臉上變化的神情,鄭管事又不自覺的將她和鄭芍對比了一番。他發現兩個人就是兩個人,哪怕她們長得再相似也是不一樣的。

    “你知不知道外麵的那些傳言?”

    可有些事情做都做了,這個義女,是他認了的,他便會把她當作自己女兒看待,哪怕這個女兒並不安分。

    但父母之愛子,則為計之深也。

    見她麵露疑惑,鄭管事解釋道:“原本是想給你造勢……外頭傳言,昨夜王爺對你一見鍾情,卻令煜王府妒火攻心當街嘔血。”

    “哦?這些傳言到挺有意思的。”如果煜王真對她一見鍾情了,那還有沈惜之什麽事?

    她不明所以的樣子,讓鄭管事不免著急了一些,眼看著四下無人,他便說道:“你還不明白嗎?那些傳言都是我讓人說出去的,為的是將你抬到明麵上來,讓你和王爺搭上關係。可方才我又出去聽了一圈,不知為何那些傳言就變成了……誹謗王妃的話。”

    “妒婦”二字對女子來說足以壓倒她們的名聲,鄭管事也不知為何明明是想給付韶兒造勢,到頭來竟害了王妃。

    他也是因此才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於是來找了付韶兒通氣。

    “我擔心王妃會派人追查。你警醒著些,莫要露出馬腳。”

    “你做的這都是些什麽事?”付韶兒也明白過來,她頓時又驚又怒。不是惱怒於鄭管事讓人傳謠言,而是嫌棄他沒能控製好那些謠言。

    若要為自己造勢,何必再加一個沈惜之。現在好了,反而引起了沈惜之的注意。

    鄭管事也有些後悔,但多說無益,他隻能安撫著付韶兒,讓她多加留心。

    兩人匆匆見麵,又匆匆分開,付韶兒走後,鄭管事在拐角處多呆了一會兒,覺得時機到了,才收拾好情緒,從藏身之處離開。

    他在煜王府矜矜業業許多年,如今卻做了一件陷害主子的事。他心中惴惴,卻想著,為了女兒,什麽事他都能做。

    以前,芍兒那麽乖巧懂事,他卻總惱她不聽話,如今看到和她有幾分相似的付韶兒,就想把對親生女兒的愧疚都補償給他。

    與此同時,他沒有想過對錯。

    忽然,他看到了不遠處的文汝,他腳步一頓,立刻就要繞開。

    “鄭管事就這麽見不得我?”偏偏文汝發現了他,扭頭看了過去,“我這叫守株待兔,鄭管事,你說對不對?”

    她眉眼帶笑,語氣鬆快。卻叫鄭管事驚慌不已。

    “原來是文汝姑娘,不知有什麽啊?”鄭管事強忍住心中的忐忑,他在心裏安慰著自己,這才多長時間?王妃不一定能有本事查到他頭上。

    但文汝一句話就打破了他的僥幸。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王妃想請您喝茶。”

    鄭管事一個哆嗦,“這……這……我還有要事在身,不如……下次?”

    文汝露出理解的表情,接著說:“鄭管事放心,從今往後,你就再也不會有‘要事’了。”

    他聞言驚疑不定地看著文汝,卻見她目光冷冽,沒有半點笑意。

    鄭管事到底沒躲過去。跟隨文汝進院子的時候,他還和付韶兒打了個照麵。看到付韶兒驚疑不定的表情,他隻能悄悄對她擺擺手讓她不要自亂陣腳。

    既然被查到了,那就是躲不過去的。

    “王妃,人帶到了。”文汝行禮後退到一邊。

    “鄭管事,又見麵了。”沈惜之也沒想到,外麵那些流言蜚語居然是這個人在背後搗鬼。不過想想也有些道理。付韶兒如今是他的義女,又肖想薑景煜。

    他這個做義父的,為義女鋪路也沒什麽不對。

    可錯就錯在他沒用對辦法,因此,不但沒有幫到付韶兒,反而害人害己。

    “沒想到鄭管事還是走到這一步了。”她沒有直白地說什麽,可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鄭管事掙紮了一番,放棄了,他跪倒在地,說:“此事……是老奴一人所為,老奴一時糊塗,以為讓付丫頭和王爺搭上關係,便能帶著一家子飛黃騰達。老奴糊塗,還請王妃……責罰吧!”

    好一個一時糊塗。

    可沈惜之有些不明白,付韶兒並不是鄭管事的親女兒,又做了那些丟人的事,他為何還要如此維護她?

    他臉上有悔恨,又絕望,沈惜之試探著開口:“其實我更懷疑付韶兒,如果鄭管事肯指認她,那麽……”

    “不,王妃,這些都是老奴做的,付丫頭她毫不知情!”鄭管事叫道,“是老奴利欲熏心,都是老奴的錯!”

    父母之愛子……

    沈惜之眼中劃過些許莫名的情緒,臉上卻沒有分毫動容。

    “既然付韶兒已經做了二等丫鬟,那麽鄭管事應該也能安心回家養老了。”

    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卸鄭管事的職。

    鄭管事跌坐在地上,久久沒能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