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山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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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遠就看到付韶兒深一腳淺一腳地走進山林,文汝悠哉悠哉地坐著喝茶,突然,她若有所覺地回過頭去,正巧發現白菀菀慌忙縮回腦袋的模樣。

    此番南下,是王爺和王妃曾進感情的最好機會,哪隻居然還有這兩顆老鼠屎在,白白廢了興致。

    “王妃和王爺的感情真是讓人羨慕。”白蕊心提著一盒點心過來。

    文汝給她讓了位置,並謝絕了她的點心。

    丫鬟給白蕊心置好矮桌,沏上了茶,悠閑自在的模樣讓白菀菀心中恨極。

    山林裏,付韶兒望著鬱鬱蔥蔥的樹林心裏有些沒底,她現在還在外圍的外圍,路尚且好走,不過這時,她已經看到太子身邊的那個丫鬟向自己走來了。

    她知道那人是太子用來監視自己的,於是她心一橫,加快了腳步。

    “付韶兒,你站住!”後麵的丫鬟果然叫了起來,“殿下讓你在營地等候,你想去哪裏?”

    呸!她才不會傻兮兮地等著,放棄唾手可得的機會。

    付韶兒隻當作聽不見,埋頭趕路。她怕被丫鬟追上,於是放棄了平緩的前路,鑽進了一條小道。

    丫鬟墜在後頭,眼睜睜看著付韶兒的身影竄進了山林,消失不見。

    “果真是個不老實的!”丫鬟低罵一聲,卻沒再追逐。

    反正等太子殿下回來,絕對會收拾這不聽話的蠢東西。

    為了甩掉了丫鬟,付韶兒隻顧著埋頭趕路,完全忘記了分辨東西南北,更沒注意自己走到了哪裏。等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丫鬟被自己甩掉以後,她鬆了一口氣,可一抬頭,她就愣住了。

    這是哪裏?

    她往後看,路呢?

    此時將近晌午,遮天蔽日的枝葉卻遮擋了陽光。營地裏的人開始準備午飯,正好狩獵的人陸續回來,便用著獵回來的作為食材。

    忽然,貴女們一陣驚呼。

    “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回來了!”

    “好多獵物,此番定是太子殿下拔得頭籌!”

    “這是當然,你也不想想有哪個二愣子真敢贏了太子殿下的?”

    在眾人的議論紛紛中,薑澤瑞和幾人騎馬歸來,貴女們矜持,隻敢交頭接耳說著悄悄話,但眼裏卻都是傾慕。

    “王爺和王妃也該回來了吧?”白蕊心伸長了脖子往山林裏看,卻隻看到陸續回來的幾位貴胄公子。

    營地裏熱火朝天,白蕊心卻時不時看向山林入口的地方,一直等到晌午過後,各家的千金、公子酒足飯飽,各自尋了地方小憩。

    直到這個時候,山林裏傳來馬蹄聲,白蕊心睜開睡眼惺忪,在看到沈惜之兩人的身影時終於鬆了一口氣。

    文汝給兩人留了飯菜,在沈惜之吃飯時瞧見了那隻肥碩的兔子,鮮血已經把它耳朵上的帕子染紅。文汝以為這是兩人尋到的獵物,便詢問道“王妃,可早奴婢把這隻兔子處理了?”

    沈惜之眼尖地發現兔子似乎抖了抖。可惜兔子被五花大綁著,想跑也跑不掉。

    “不用了,”沈惜之說著,“我和王爺在山林裏發現了一些東西,這隻兔子大約是被人訓練出來,引誘路人的。”

    不過她瞧著這兔子挺聰明,閑時也能解悶,便讓文汝給它處理了傷口。

    之後她又吩咐文汝“待會兒便把東西收拾好,隨時準備離開文山。”

    雖然沒提山匪的事,但文汝已經猜到了一些,她看著四周嬉笑怒罵的男男女女,眉頭不由輕蹙。

    這些人的背景可都不容小覷,若是在南下途中出了什麽事,肯定會引起動蕩。

    兩人說話間,不遠處突然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被眾人圍在中間的薑澤瑞神情溫潤,眼神卻有著戲謔,“三弟,為兄知道你的擔心,但這條路線是父皇親自指定的,必然已經勘察過了。你如今拿了幾支箭回來,便要為兄相信這裏有山匪,實在難以讓人信服。”

    幾支普普通通的箭散落在地上,薑景煜的臉色如同地上的箭一樣冷,“這幾支箭上的泥土並不多,箭身也還算幹淨,並沒有長久被風吹雨打的痕跡,應是不久前留下的。”

    “三弟,你太杞人憂天了。”

    薑澤瑞佯裝歎息,“即便文山有幾個嘍囉山匪,我們帶了二百禦林軍,難道還護不住嗎?再者說,若真有山匪,為兄也可將計就計,清剿了他們,福澤百姓。”

    此話一出,幾個貴胄子弟連忙附和。

    “太子殿下說得不錯!要是沒有山匪也就算了,要是有,就剿滅他們,也算立了功!”

    “是啊,我可是好不容易出一次京,要是能參與剿匪,我爹肯定會對我刮目相看!”

    不管是為名還是為利,甚至於隻是因為抱有僥幸心,或者是對禦林軍的盲目自信,這些人沒有一個願意提前趕路,甚至還想借此建功立業。

    看著這些人臉上的躍躍欲試,薑景煜的話如一盆冷水澆下“文山地勢險峻,若有山匪在此,必定會占山為王,他們甚至躲過了父皇的勘察。若要清剿,大可與蔚縣官府合作,而不是如此不自量力。”

    “三弟。”薑澤瑞不滿地看著他,“難道你還信不過為兄嗎?”

    說著,他緩和了臉色,“這會兒大家正在興頭上,這些敗興的話就不必再說了。”

    薑景煜抿起薄唇,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身後,眾人又嬉笑起來,沒有任何人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回到煜王府的車馬處,薑景煜把事情告訴了沈惜之。

    “他們不信?”撫摸兔子的手頓了頓,沈惜之的眉頭很快鬆開,“這些京城裏的貴胄子弟們,約莫從未見識過山匪的喪心病狂,不知者不畏。”

    春風正好,撩起河邊垂柳的絲絛,“那我們要怎麽辦?”

    薑澤瑞不相信有山匪,或者說,他相信隨行的護衛的禦林軍可以抵禦,甚至反殺山匪。如此盲目的自信實在讓人不敢恭維。

    薑景煜思忖片刻,“多加警惕。”

    煜王府的暗衛還未趕上他們,因此,除了警惕周圍的動靜,他們現在什麽都做不了。

    哪怕是去提醒禦林軍頭領,而他們又是聽命於薑澤瑞的,說了等同於沒說,甚至有可能讓薑澤瑞覺得他們越殂代皰。

    沈惜之也隻能無奈地點頭。

    這會兒那些人玩得正高興,如果在此時讓他們突然離開,說不定又回生出麻煩。

    好在下午的時候一切如常,有幾個好事者甚至把薑景煜那番勸告的話當作笑話說給眾人聽,惹來陣陣哄笑。

    入夜,天上星河璀璨,營地裏燃著幾堆篝火。

    早已迷路的付韶兒就因為看到了火光,所以才找到了回營地的路。當她狼狽的身影出現時,監視她的丫鬟也如附骨之蛆一般出現,嘲笑道“這是怎麽了?搞成這個樣子?不會是去闖了什麽龍潭虎穴吧?”

    付韶兒瞪了幸災樂禍的丫鬟一眼,卻累得懶得說話。她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到河邊洗漱,忽然又看著遠處的沈惜之出神。

    她有一種感覺,仿佛自己將要失去什麽,卻又好像已經失去了。

    一股無名怒火在她胸腔裏燃燒,都是因為沈惜之!

    明明是自己勸著煜王去狩獵的,結果沈惜之將自己趕走後,反而恬不知恥地跟著煜王進了山林。

    她怎麽能這麽下作?

    幾滴水滴突然濺到付韶兒臉上,她回過神來,就看到白菀菀正瞧著她。

    “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想對付沈惜之?”她在付韶兒不遠處席地而坐。

    “和你沒關係。”

    付韶兒想著她先前自導自演陷害沈惜之的事情,趕緊離遠了一些。

    她的動作也勾起了白菀菀的回憶,“怕我?”她嗤笑著,“放心,你還不配讓我以身犯險地算計。”

    可付韶兒並不信她,匆匆洗了手便趕緊走了。

    河邊,白菀菀麵容扭曲,目眥欲裂。

    水麵上倒映著星河,醜時過後,是人睡得最沉的時候,萬籟俱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