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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的天氣驕陽似火,刺眼的陽光照射在身上,讓人感覺到像被蒸烤一樣難以忍受。

    呂欣童縱馬狂奔,連夜逃出鬆月山莊。巳時時分,小紅馬載著呼呼大睡的呂欣童,來到了一處地界,名叫鷹愁峽,顧名思義,連搏擊長空的老鷹飛到這裏都會感到發愁。但見這一帶,是山連山,嶺連嶺,怪石橫生,立岩似刀,臥石如虎,迭嶺層巒,險峻山坡。兩旁都是懸崖峭壁,行走在夾在當間的崎嶇山道上,高石峭壁遮住日頭,讓人直感覺到陰森可怕,不寒而栗。

    有道是,窮山惡水地,多出盜賊人。那些窮凶極惡,無惡不作的強盜匪寇,大多數都喜歡選擇這種山勢險惡的地方作為據點,為嘛呢?但凡有人膽敢來到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便是陷入進退兩難之地,定叫你有來無回,落一個人財兩空。無人來到此處,嗨!他們照樣有財源,往往會選擇那些近處的鄉村市鎮作為下手的目標,著實好不厲害。倘若官兵帶隊前來攻打,他們占據有利地形,據守險要,以少戰多,以寡擊眾,是進可攻,退可守,令你吹胡子瞪眼幹著急,呲牙咧嘴沒脾氣。嗨!你說氣不氣人?

    閑言少敘,言歸正傳。

    小紅馬駝著呼呼睡大覺的大懶蟲呂欣童正走著嘞,忽然瞧見前方有一彪人馬擋住了去路,心裏想:“娘耶!崴鼻子了!一不留神闖進賊窩子裏來了!”沒辦法,這才發出嘶鳴向主人示警:“大懶蟲,快別睡了,你瞧瞧咱這是走到哪裏來了?”呂欣童睜眼一瞧:“哎呦!媽呀!”險些沒從馬上栽跌下來。

    你瞧瞧擋住去路的這些人,少說也有二十來號嘛!是黑、白、醜、俊,高、矮、胖、瘦,樣樣皆有。打個比方說,就好像那個東北人最好的那口鐵鍋大雜燴似的,聚的也忒全乎了點兒吧。手中的家夥什兒更是五花八門,有大刀片兒,有陀螺杆兒,有大長槍,也有燒火棍,鋼叉、鐵斧,那是樣樣可見。這些人往這兒一擺,好家夥嘛!整兒個的一個雜牌軍隊呀!

    其佘的人咱姑且不論,單說一說打前的這位騎大馬的,也就是這支雜牌隊伍的長官頭兒,嘿,好家夥嘛!長得也忒難看點兒吧,倘若往地上一站,是沒有一丈也有九尺,長得是膀闊腰圓,五大三粗,手一伸出來,嗬!俺的娘耶!大夏天能拿來當扇子使,這兩隻腳丫子,就好像兩隻小船兒似的,穿的那鞋,也得是特製的,一般地方肯定買不到呀。這家夥的胳膊,好像房檁一樣粗,這大腿嘛,嗬!就跟房柁子似地,如果長上毛的話,好家夥嘛,就跟個大狗熊似的。

    您再瞧瞧他這長相吧,嗬!是麵如黑鍋底,眼似探照燈,一對招風耳,獅子鼻外翻,海盆大闊口,還有滿嘴的大黃板牙,嘴巴上還多少長著點連鬢絡腮胡,是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白天跟前站,保準嚇死鬼!你說當初他媽是怎麽生出他來的?他娘這一瞧,“哎呦,俺的娘耶!”當時就得嚇得背過氣兒去。他爹一瞧,得咧!扔山溝子去吧!“嗖!”來到了這地界,落在這兒當山大王咧!

    也許你會問咧,這人是誰呀?實話告訴你吧,正是這一帶出了名的賊頭,鷹愁峽臥虎山上鬼王寨的二當家的,姓房,名叫房大慶,人稱“黑麵金剛”,倒也對得上他這煙熏火燎的長相嘞,今年是四十不到,三十出頭的年紀。這人是心狠手黑,殺人如麻,做下的惡事是特別得多。不但如此,而且房大慶這個人,是特別的好色,別看他自己長得怪難看的,還特別的喜歡漂亮姑娘,那是色中的魔鬼,花中的魔王,但凡能給他瞧上眼的,是吃飯惦記,睡覺也惦記,非得把她給搞到手不可!這可好了,咱們這位貌似天仙的呂大小姐,今兒個走了倒黴運咧,你說你往哪兒走不好,偏偏走到這地方來,葳鼻子了不?撞槍口上了不?往哪兒買這後悔藥去呦?!不過老話說得好,好人有好報,呂大小姐福星高照,呆會兒自會有人及時趕來搭救她的,你也就甭替她過於擔心咧!

    且說這個“黑麵金剛”房大慶,一瞧眼前的這個姑娘:“哎呦喂,這妞長得可真俊呐!比俺老房可強多咧!”廢話!人家是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又怎麽能夠是你這個黑了吧唧的大狗熊比得了的。

    再說咱們這位呂欣童呂大小姐,一瞧王大慶這個長相,娘耶!嚇的心裏直哆嗦,小嘴兒一撅,開始埋怨上了:“小紅呀!你可把俺害苦了!這可該咋辦呀?”靈動有神,漆黑如寶石的眼珠兒一轉,心裏開始想主意了,想來想去,想得腦袋都大了,還是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心裏直叫苦。

    房大慶眼瞅著眼前這位貌美如花,賽似天仙的姑娘,心裏這個喜歡呀,甭提了!下邊兒這兩個房柁子一夾:“駕——!”驅馬朝前緩緩走來,兩隻探照燈,將姑娘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手摸了摸鋥光瓦亮的禿腦袋殼子,倆眼一眯,海盆大嘴朝兩邊這麽一咧,嘿嘿笑了笑,頓時露出滿嘴的大黃扳牙來,嗡裏嗡氣地說道:“小娘子,叫什麽名字?打哪兒來呀?”

    呂欣童杏眼一瞪,小嘴兒一撅,啐口道:“呸,臭不要臉的!”

    房大慶一聽,“嘎嘎嘎嘎嘎”,跟鴨子叫似的樂上了:“有個性,爺兒喜歡。”笑過一陣,“姑娘,既然來到這裏,就別走了!幹脆,跟我回到山上過快活日子去吧。二爺保證,定會好好待你,叫你穿金戴銀,使奴喚婢,吃香的喝辣的,絕對受不了半點兒的委屈。”

    呂欣童一聽,心裏頭這個氣呀:“王八羔子,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姑奶奶我嫁豬嫁狗,也絕不嫁你這黑狗熊。”將心一橫:“今兒個如果實在逃不過去,大不了一頭撞死這裏,也絕不讓這個畜生崽子得逞,倒也落個幹淨。”眨動水汪汪的眼眸,將眼前的情形瞧著個清楚,人數雖然不少,但騎馬的隻有一個,隻要設法將他閃過,縱馬狂奔,未必沒有逃出去的可能。左手勒住韁繩,右手朝後褲兜裏這麽一伸,抓過一把東西來,櫻桃小口綻開,衝著房大慶這麽嘿嘿一笑:“大爺,你瞧瞧這是什麽呀?絕對是好東西!”話音剛落,一揚手,朝著房大慶的禿腦袋殼劈頭蓋臉的就灑了過來,房大慶一驚,生怕是厲害的勞什子,急忙勒馬閃過。呂欣童抓住這稍縱即逝的機會,一聲大喝,縱馬將房大慶閃了過去,揚起手中的馬鞭子朝著群賊這麽胡亂一抽,大喝道:“閃開!”加上小紅馬奮力疾奔,勢頭甚急,嚇得賊人“哇呀呀”直朝後躲,嗨!你猜怎麽著?呂大小姐還真衝了過去。

    房大慶低頭往地上這麽一瞧,心裏這個氣呀:“媽的!臭娘們,敢耍我?駕——”縱馬直追了過去。有個好事的賊崽子湊上來這麽一瞧,咧嘴笑了:“嘿……!原來是瓜子兒。”撿起倆來嘎巴嘎巴嗑上了。

    見賊人朝自己直追了過來,離得越來越近了,欣童小姐心裏頭這個急呀,一揚馬鞭子,“啪”,大喝道:“小紅!快跑!”小紅馬一聲長嘶,奮蹄急奔。

    要說房大慶跨下的這匹馬,還真不含糊,那是有名的黃膘馬,膘肥體壯,縱蹄如飛,比小紅馬有過之而無不及。

    追著,追著,相隔不過一丈遠,房大慶朝馬鞍子底下這麽一掏,一揚手,“嗖”,呂欣童一凜:“壞了!”“哎呦”一聲,從馬背上直跌了下來,摔得身子像散了架似的,好家夥!差點兒沒給摔死!

    房大慶人馬上跳下身來,三步一晃,兩步一搖,大搖大擺的走到呂欣童的跟前來,俯視著栽跌地上的美娘子,嘿嘿笑了起來:“臭丫頭,你倒是再跑呀!”

    呂欣童吃力的從地上坐起身子來,低頭一瞧,呦嗬!自己身上套了根大拇擱般粗的黃麻繩子,繩子的一頭,正握在房大慶的手裏頭,這下明白了:敢情自己是被人家甩過來的繩套給套上了。其實,這是房大慶練熟的絕活,就像《水滸傳》中的扈三娘似的,專用繩套馬上拿人,隻要一給套上,兩下裏一較力,繩索這麽一收一緊,那人還跑得了麽?

    呂欣童又急又氣,張口就罵上了:“臭賊人!爛賊人!你快放了我,放了我。”

    賊人無恥地笑道:“放了你?沒問題!等咱倆拜過堂,成了親,到了洞房裏頭,二爺我,自然放了你。”

    呂欣童怒不可遏,啐口道:“呸,不要臉!打死我也不會依了你的。”

    房大慶哈哈大笑道:“那可由不得你嘍。”上前就拉呂欣童從地上起來,準備拖到馬背上去。呂大小姐一張口,“哎呦!”得!咬上了!疼的賊人齜牙咧嘴,怒眉瞪眼,惡狠狠的罵道:“臭娘們兒,敢咬我!”“呯”,一腳將呂欣童踢躺在地上。

    呂欣童再次坐起身來,柳眉倒豎,杏眼圓睜,怒視著賊人喝道:“兔崽子!有種的,趕緊把姑奶奶殺了!要不然,姑奶奶非咬死你不可。”

    房大慶氣的身上直哆嗦,“哼”了一聲:“殺了你?想得美!二爺我稀罕你還來不及呢,又怎舍得殺了你的?”這時,後頭那幫賊崽子們三三兩兩的跑了過來,累的直彎下腰,抬胳膊抹袖子胡亂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氣喘籲籲的,齊聲道:“恭喜二寨主!賀喜二寨主!又得了位貌美如花的壓寨夫人。”

    房大慶聽的心裏美滋滋的,嘎嘎嘎嘎嘎鴨子叫上了:“好!說得好!今兒個晚上,二爺我又要成親了,心裏高興的緊,全寨上下,每人都賞十兩銀子!”

    群賊聽聞這等好消息,個個喜得手舞足蹈,歡呼雀躍起來。賊人的歡呼聲,令欣童小姐心裏直作嘔,又氣又怒,更多的是心驚膽顫,心裏這個苦呀:“完了,躲不過去了。”這可真是:才脫虎穴,又入狼窩。

    呂欣童眼見逃走無望,心裏直叫“爹爹”,晶瑩如玉的淚珠兒,由嫩白細滑的臉頰上刷刷地滾落下來。小紅馬瞧主人遭擒,不忍直視過去:“完了!主人受委屈了,這可咋整啊?”罷了,不看了!眼不見心不煩,忙用手捂眼睛。咦?手呢?哦,想起來了,自己是馬,沒手!索性,低下頭吧。

    倆賊人走上前,拖起欣童小姐便走,這個時候,呂欣童也顧不上淑女不淑女了,扯開嗓子大喊大叫起來:“救命啊,來人啊,救命啊……”

    房大慶回頭一瞧,心笑道:“這丫頭嚇傻了,荒山野嶺的,哪兒會有人趕來救你?”認鐙上馬,催馬使行。

    馬蹄子走出才沒幾步遠,房大慶耳聞“嗖”地一聲輕響,好家夥!有一白影,好似一陣風掠過,從自己頭頂上飛了過去,心裏一驚,朝馬前一瞧,見一衣袂飄飄,白衫似雪的芳姿倩影玉立跟前。但瞧這人,背對著自己,一身素衣白裳,好似輕煙,朦朧而迷離。一頭烏黑亮麗的秀發,好似瀑布般傾瀉背上,右手隱於身前,左手握一柄墨綠色鯊魚皮製的青鋒寶劍,劍柄並無劍穗,身上隱隱散發出一股冷颼颼的寒意,讓人望而卻步,不敢輕易靠前。

    房大慶單透過她的身影,和方才顯露的好似飛燕般輕身功夫,便知站在自己跟前的,是一位年歲不大,身懷絕技的美貌女子,他雖生性好色,卻也不敢對她冒然心生歹意,臉色凝重,語氣低沉的問道:“敢問姑娘何人?因何阻我去路?”

    白衣女子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語輕言厲:“放開姑娘,滾回山去!”聞聽她說話時候的聲音,亦然透著一股子冷嗖嗖的寒意,聽得人心裏甚是冰涼。

    “你……”房大慶甚是惱怒。多年來,他在這一帶橫行霸道慣了,無論做什麽,從來沒有人敢冒出頭來幹預過他,更沒有人敢來阻止他。不想今日,也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這麽一個不識好歹的小女子來與他為非作對!房大慶不敢貿然動武,強壓心頭怒火,哼哼笑道:“我若不放呢?”

    “那就一個也別想活。”話音兒還沒完全散去,隻瞧白衣女子身子未動分亳,朝後這麽一揮右手,耳輪聞聽“啊”地一聲慘叫,房大慶朝後這麽一瞧,好家夥!在自己右後側,瞬間橫屍一具,隱隱瞧見屍體的喉間綻開一點紅,分明是被暗器給打中了。房大慶“哇呀呀”暴叫不止,“噌”地由身後抽出金刃寬背大砍刀來,這就要奔上前來,大戰白衣俠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