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京都風雲 第七十二章 三問何人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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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風已將七道靈力灌入破曦劍中,致使每一劍的威力,堪比靈境修士普通一擊,然就麵對李互的槍法,依然毫無勝算。

    

    秦風一劍逆風揮出,紫紅的寒光直取李互咽喉,劍還未到,森寒的劍氣已刺碎了細雨,李互腳步一溜,手中長槍猛然插地一尺,身子忽然沿著長槍後仰滑了下去,這一劍自然毫無斬獲。

    

    江幽蘭痛苦的呻吟聲聲入耳,此刻三名灰袍人已將那件鋼絲衣穿至江幽蘭腰部,青銅柱下脆裂的石板縫隙也已被鮮血浸透,但見秦風麵露憂色,卻一時不知如何應對,大親王這一手敲山震虎,的確打在秦風軟肋之處。

    

    然而就在這困境之時,刑場傳來一道浩然劍氣,接著人影晃動騰空疾來,襲擊目標正是青銅柱旁的三名灰袍人。

    

    突如其來之人倒讓秦風略感詫異,此人正是古皓月,隻見古皓月淩空一劍蕩去,同時卷起三道劍氣,分別朝著青銅柱上那三名灰袍人的腰際疾馳而去。

    

    襲來的劍氣厚重鋒銳,一眼便知絲毫沒有任何顧忌,古皓月居然敢如此頂撞大親王,定然是對江幽蘭用情至深,這世間男女之事,往往讓人失去理智,秦風不難理解,倘若此刻那刑場中受苦的是沈沐禪,秦風也會如古皓月這般,義無反顧的殺向刑場,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此時此刻,秦風腦中莫名其妙多出一個永遠沒有答案的疑問:如果受刑的是自己,也不知沈沐禪是否也會這般作為。

    

    李互神情沒有絲毫慌亂,眼角的餘光掃了一眼淩空的古皓月,帶著一絲不屑一顧的眼神,就在古皓月剛要落地之時,李互突然側身後躍三步,避開秦風橫掃一劍,同時雙臂一振,手中長槍如龍,卷起銀色罡風,於虛空中化為三道光翼,朝著古皓月落地的方向旋轉而去。

    

    李互這一槍的威力遠遠超過與秦風交手時所展露的實力,逼人的槍勢瞬間摧得周圍細雨化為水汽騰發,遠遠看去宛如雲霧中馳來的數道飛虹。

    

    古皓月的出現到讓秦風看到一絲破局希望,這個機會豈能放過,仿佛禦敵先知,秦風料定李互會有這般反應,就在李互閃避收回槍勢、轉而攻向古皓月的瞬間,秦風當即腳步一蕩,身影隨之側退三丈,手中破曦劍卷起數道微小風刃,轉向攔截那三道銀色光翼。

    

    古皓月也不落下風,提起體內靈氣,虛空一個踩踏,還未落地,便再度一個淩空倒翻,又是一劍揮舞,化作了無數光影,主動迎上最前方那一道銀色光翼。

    

    隻可惜,兩位少年都小看了李互這招“三槍拍花”,李互將軍成名已久,又是體靈雙修,加上常年徘徊在生死廝殺之間,一生本事早已出神入化,這信手拈來的一槍,看似平平,但要接下這一其中任意一道槍花,絕對易事。

    

    古皓月當即一劍開三屏,這一招可謂妙不可言,幾乎達到古皓月生平最高劍道水準,不但劍法精妙絕倫、這一劍之威足以讓他立足大洛帝國劍道少年前十之列,隻見周身一丈之內,已在他劍氣籠罩之下,這一劍,自然也可以看出古皓月對李互這一槍的重視。

    

    可即便如此,古皓月依然低估了這一槍之威,第一道銀色光翼撞擊在古皓月劍光之上,頓時劍氣四濺,紛紛擊破,一條血線拋出,淩空的古皓月如斷線風箏,重重摔在刑場之上。

    

    相對於古皓月,李互當然沒那麽多估計,這一槍便有了平日五成威勢。也難怪古皓月拚了命才抵擋住其中一道銀色光翼。

    

    秦風並未因古皓月的潰敗而心生懼意,而是瞬間將九道靈氣同時貫入破曦劍中,不偏不倚迎上了剩餘兩道銀色光翼。九道靈氣配合法器之威,當真沒讓秦風失望,隻見他手中劍氣紫光衝天,宛如銀河倒掛,映出一種耀眼的光輝,“叮、叮”的兩聲炸耳,火星四濺,清脆碰撞的聲遠遠傳去。

    

    鬥法比武,隻有旗鼓相當的威勢,才能讓勢能碰撞發出類似這種兵刃碰撞的脆響,這點常識古皓月心中了然,當看到秦風那紫光劍氣迎上銀色光翼瞬間,古皓月原本還有一絲僥幸的心理也徹底被淹埋。

    

    兩道槍花秦風身影被震退數步,幾個踉蹌險些摔倒,一口鮮血更是忍不出噴吐而出。

    

    古皓月修為已然跨入氣境大天位,拚盡全力才擋下一道銀色光翼,然而秦風卻以氣境小天位的實力,不但擋下兩道光翼,看這狀態,似乎還有一戰之力,兩人實力高下一眼便知。

    

    南城外,圍觀者不乏眾多頗有見識之人,刑場中兩位小輩如何會是李互的對手,然而古皓月的突然介入,的確讓很多人大感驚訝與不解,城牆之上的五王爺更是麵色凝重,眼神中帶著三分擔憂。

    

    自古皇家無親情,當年皇權之爭,以二王爺為首的派係戊戌兵變失敗,導致二王爺如今都被囚冷宮,王府上下更是被當今陛下滿門抄斬,唯獨古皓月這不為人知的庶子逃過一劫,可謂是二王爺最後的一絲血脈,如若他出事,怕是真不好向二王爺交代。

    

    五王爺側目看了一眼宇文丞相,宇文丞相的注意力仿佛並不在刑場之上,此刻正和一旁的謝長河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好似嘯亭所發生的一切都索然無味,一幅事不關己、隔岸觀火的事態。然而就是這隨意的側目望去,卻讓五王爺緊皺眉頭,麵帶疑惑,因為不知何時,吳公公離去了。

    

    旋即五王爺轉身對身後張川施了一個眼神,張川立馬對五王爺和宇文丞相行禮後,便獨自離開城牆之上,急匆匆的朝著京都禁軍司衙走去。

    

    秦風與古皓月合力,擋下李互槍襲,也使得古皓月發出的三道劍氣直攻灰袍人而去,本以為這三道劍氣能擊退這三名灰袍人,然而萬萬沒想到,先前被秦風斷指的灰袍老者,隻是輕描淡寫的隨手一揮,這三道劍氣瞬間便蕩然無存,以至於古皓月在那一刻出現一絲錯覺,感覺自己劈出的三道青色氣浪並非劍氣,而是三屢青風而已。

    

    秦風的反應卻大不相同,先前自己隨意斬向那灰袍老者一劍,其威力遠遠無法與古皓月這三道劍氣相提並論,然而卻將灰袍老者的三根手指齊齊斬斷,那灰袍老者自然也就退下,原本以為這灰袍老者就一凡人,此刻看來此人卻是心思細密、深藏不露之輩,之所以在自己麵前表現的極為平凡,很可能是明哲保身的一種做法,試問,如果秦風得以證明自己身份,那麽對他行刑的這灰袍老者,就有點吃不了兜著走了。

    

    秦風微微定了定神,再次衡量一番今日局勢,已經大大超出自己預料,原本受刑隻有自己一人,秦風自然有應對之策,然而今日刑場之中無端多了一些變故:

    

    江幽蘭自然不用多說,當她出現在西郊風波亭的那一刻,便得到了秦風心中的認可,自然要保她周全。

    

    趙思齊本是緝拿秦風之人,可中途故意放其離去,這份情誼當真難能可貴,更何況趙思齊本就在官場就職,帝國法製律令與大親王的鐵血手腕,當然知曉的一清二楚,放走秦風必然承受大親王的怒火,這掉腦袋事小,還極有可能連累家人,秦風猜測趙思齊恐怕早已讓家人遠離京都,另行安置,然而憑借大親王的勢力,又能逃到哪兒去?說不定此時此刻趙思齊一家老小早已被關押入牢。

    

    魏北望,這位小兄弟秦風與他還隻有數麵之緣,是個比自己年長幾歲的少年,聽趙思齊說及他練的一手百步穿楊的好箭法,先前劫持囚車那西來一箭,定然是魏北望的手筆,這少年願意跟著趙思齊一條道走到黑,倒也讓秦風刮目相看。

    

    刑場上,趙思齊與魏北望自始至終都低著頭,一定不動、一言不發,也不知在想些什麽,然而這兩位異世兄弟友情,無論如何秦風也要保他們周全。

    

    想到此,秦風默默閉上雙眼,手中金符隱晦閃動,將那杏黃小瓶再次悄然握於手中,與其同時九道靈氣同時匯入禦龍吟印記之中,這次秦風準備破釜沉舟,做最後一搏。

    

    就在此刻,江幽蘭一句低吟傳入秦風耳中,隻見她強忍痛苦,神情帶著沒落與淒苦,抬頭對著古皓月好生勸解道:“古公子,此事與你毫無關係……快快退去。”

    

    這句話仿佛給了古皓月莫大的力量,古皓月掏出一粒白色藥丸服下,利用手中長劍撐起自己身軀,緩緩站了起來,嘴角一口鮮血強行吞了回去,仰天一聲瘋狂長笑,又望著江幽蘭,神情堅定的說道:

    

    “公主,你今日遭受這不白之冤,受到如此酷刑折磨,古某站出來,是要為你說句公道話。

    

    我堂堂大洛帝國,始皇洛天帝立國之時,發下宏遠,願天下再無不公,然而今日,古某看到了什麽,看到的是大洛帝國滿口的仁義道德,卻幹著吃人之事,我看到的是京都權貴草菅人命,亂用私刑,不分青紅皂白隻為一泄私憤。

    

    再看看這周圍,圍觀者數以千眾,卻是麻木不仁,無動於衷,有甚者還麵帶喜色,卻沒有一位正義之士,敢出來說一句公道話,沒有一人,敢於正視不公與鮮血。

    

    今日,我古皓月不求生,隻求仁,我三問大親王,大親王若能答的上來,今日我古皓月親手將人頭送給你,與公主共赴黃泉,一問:前年三月,秦風在秋水閣與新上任的戶部中郎杜萬山因口舌之爭,當眾將其殺死,按照大洛法律,謀殺朝廷六品官員,大親王,是否理應當斬?

    

    二問:去年七月,秦風與左丞相小公子司馬如哲,大洛書院院長外侄羅林和京都首富之子張遠富,帶領一幫凶惡之徒,為一己私欲屠殺丹王馮羽來老前輩一家,秦風更是當眾強奸了馮家幼女馮妙佳,請問大親王,是否理應當斬?

    

    三問:今年四月,秦風於天香閣茶水中下藥,對江幽蘭公主做出禽獸不如的輕薄之事,作為天安公國公主,受陛下邀請前來京都書院學習,乃是陛下欽點之人,無端被人侮辱,請問大親王,是否理應當斬?

    

    而今日,這目無法紀、不學無術、驕奢淫逸之人,還好好的站在這裏,還好好的活著,卻要讓被他迫害之人遭受審判、遭受酷刑、遭受死亡,我敢問大親王,這一切都憑什麽?

    

    難道你大親王是人,你兒子是人,其他都不是人嗎?其他人在你眼中,難道就豬狗不如,你想剝他的皮就能剝,你想喝他的血就能喝,你想要他的命就能要嗎?

    

    試問,世間哪有這般道理,試問,這天理何在?天道何在?我大洛帝國,何時淪為如今這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