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嗯，我們在一起了。你不會連這都沒看出來吧？”楚星默攬著蘇沐橙的肩膀，笑容滿麵的模樣落在蘇沐秋眼中卻是分外可憎。
    從院長等醫院專家口中得知了蘇沐秋目前身體狀態隻是長期肌肉僵死導致的部分機能喪失，而非徹底癱瘓之後，楚星默心裏才算是徹底鬆了口氣，於是言談間也不再像最開始那樣百般顧忌。
    “唉，隻可惜你醒的太早。”楚星默故作遺憾地搖了搖頭，一開口卻是語不驚死人不休，“要是再過段時間，沒準你連外甥都有了…也許是外甥女？”
    跟他此刻所說相比，先前那般看來隻能算作是開胃小菜。不僅聽得葉修臉皮抖了抖，更是成功讓蘇沐秋的血壓在一瞬間突破到了爆表的邊緣。
    蘇沐秋深吸兩大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的同時，以冷酷銳利的眼神直直瞪向坐在床尾的葉修。
    “呃……”
    盡管知道蘇沐秋其實是想從自己這裏得到一個否定的回答，但在收到楚星默“你懂得”的暗示後，葉修很幹脆地做起了幫凶。
    “嗯，的確是有這麽回事！”
    用盡畢生功力壓下想要爆笑的衝動，他最終擺出了一個此生從未有過的嚴肅姿態，在蘇沐秋絕望的注視下認真點頭。
    然後……
    “楚星默，我草你大爺！”
    但凡現在全身還有一個關節能動，蘇沐秋都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用它跟楚星默拚命。
    可惜並沒有。
    所以他隻能像現在這樣，仰頭望向對方壞笑的臉頰破口大罵。
    “我**你個**，當年我就看出你小子沒憋什麽好屁。沒想到最終還是讓你給得逞了…你，你，你個畜生簡直是禽獸不如！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看眼自己是個什麽貨色，老牛吃嫩草，好意思嘛你！”
    “也沒必要罵得這麽難聽吧…還有老牛吃嫩草是什麽鬼？”楚星默有些無可奈何地掏了掏耳朵，感覺聽到一股子的垃圾廢料。
    雖然料到在聽完自己那麽說後蘇沐秋的反應一定會很大，可怎麽也沒想到竟然會大到這種地步。如果不是這間特殊病房關起門來的隔音效果堪稱完美，估計早把外麵值班的護士吸引過來了。
    “快看，葉修，他好像急了耶。”
    “嗯，急了呢……”
    “……”
    “噗哈哈哈哈哈！”
    似乎不顧及蘇沐秋黑到宛如鍋底碳般的臉色，楚星默和葉修一前一後，肆無忌憚地捧腹大笑起來。笑容張揚且豪放，連帶前者額角暴起的青筋上升到了個再也繃不住的高度。
    “哎呀，你們別再鬧了。”
    蘇沐橙原本還在低頭整理內心悲傷的情緒，被幾人這麽攪合，方才累計起來的難過一下子算是散了個幹幹淨淨。
    “哈哈哈……好疼啊，沐橙。”
    像是突然被人掐住脖頸的鴨子，楚星默的笑聲在蘇沐橙小手搭上自己手背的瞬間戛然而止。等低頭瞧時，手背上已經留下了兩枚淺淺的月牙兒。
    “哼，讓你再胡說八道。”蘇沐橙此刻的臉色也隱隱有些發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她先是低頭看了眼楚星默手上的印記，確定無恙後便忍不住以大眼睛嬌媚地白了對方一眼。
    “天地良心，這怎麽能算胡說八道呢？”楚星默顯得很委屈：“剛才張院長說的你們也聽見了，多受點來自外部的刺激對他來說不算是壞事。”
    “我可是一片苦心呐。”
    說這話時，他本想將手搭到蘇沐秋肩膀上來讓話語顯得更加莊重。不過考慮到此舉可能會有讓自己變成殘缺的風險，思前想後，楚星默還是放棄了這個頗有些冒險的打算。
    “……你有種再靠近點。”蘇沐秋暗自磨牙。
    “就不，你咬我？”
    看著麵前宛如三歲小孩般“嬉鬧”的兩人，蘇沐澄突然有種仿佛從內心深處被人擊潰的感覺。
    明明不久前在比賽場上時是那樣的沉穩睿智，為何現在到自家哥哥麵前，楚星默表現的就好像突然被人降智了一般？
    其實這種心態並不難理解，就跟家裏養寵物的人通常都會無條件對自家寵物好。卻又總是忍不住想要逗逗它，看看小家夥衝自己齜牙咧嘴、無能狂怒的滑稽場麵。
    楚星默現在明顯就是這樣的心態。在過去近十年時間裏，他願意為蘇沐秋傾盡一切。而現在，當看到對方“生龍活虎”的坐在自己麵前時，過往習慣的促使讓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做出這樣在旁人看來可能有些犯賤的舉動。
    “星默你別再鬧了。”蘇沐橙再度開口，楚星默見對方臉色真有些不太好看，這才收斂起來老老實實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還有哥哥你也是，明明都多大的人……。”
    蘇沐橙嘴上抱怨這，剛準備抽出紙巾為哥哥擦拭額角因上火滲出的汗水，一抬頭卻正好碰上了對方望向自己呆滯的目光。
    “沐橙你變了……”
    上一秒還在為妹妹的行為感到寬心的蘇沐秋，下一秒立刻就是如墜冰窖，整個人心裏哇涼哇涼的。
    怎麽會這樣？明明以前發生這種事的時候，蘇沐橙都會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的。現在竟然還幫著那個“畜生”教育自己這個哥哥……
    蒼天呐，大地啊，你們睜開眼看一看吧！
    如果說比先前楚星默和葉修的嘲笑是魔法傷害，雖然傷害可觀但好在他魔抗堆得夠高頂得住。那麽蘇沐橙眼下的話語，真就好比無視防禦的真實傷害。短短兩句話下去瞬間就讓他體會到了什麽叫做萬箭穿心的痛苦。
    “啊？”擦拭完的手僵在半空，蘇沐橙還沒琢磨過來對方話裏意思的時候，身旁看熱鬧的兩人已經因眼前意外的驚喜忍不住再度捧腹大笑起來。
    現在這個時間點，但凡這間病房不是20樓裏唯一的獨間，此刻的兩人恐怕早已被醫院的保安提溜著脖子扔出去了。
    “你們讓我死了算了！”三翻四次被兩個“損友”看笑話，但凡現在有一隻手能動，蘇沐秋都會毫不猶疑地把自己埋進輩子裏當起縮頭烏龜。
    “想得美，先把欠老子的錢還了再說。”楚星默冷笑不止。
    “我什麽時候欠你錢了？”蘇沐秋不服氣地瞪大眼睛。
    “來，咱們算算啊。”
    楚星默也不跟他見外，直接上前挨著坐到床邊，掏出手機一板一眼計算起來。
    “這間特級病房，專屬醫療團隊以及最好的醫療器械等醫療資源，算上精神損失費以及誤工費……十年下來，差不多也就千八百萬吧。”
    “多少？”蘇沐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算了，幹脆就湊個零，你還我1000萬好了。”楚星默伸出一根手機抵到蘇沐秋麵前。
    “什麽鬼啊！”
    真想一巴掌打飛眼前這礙眼的家夥。前麵幾項蘇沐秋還能強迫自己勉強理解，最後的精神損失費跟誤工費是什麽鬼啊！這都能算到他頭上的嗎？
    “哈？”楚星默臉色逐漸變得不善，盯住蘇沐秋的目光像是在思考要從對方身上割下哪塊器官去賣一樣。
    “你這知道這些年讓老子為你提心吊膽、擔驚受怕了多少次嗎？你不知道因為你，我耽擱了多少次生意？十年啊大哥，豬肉都漲到多少錢一斤了，你以為還是當初呢？”
    楚星默說得義憤填庸，落在蘇沐橙和葉修耳中卻是聽得兩人狂翻白眼。
    沒錯，當今物價跟十年前比起來的確是今非昔比。楚星默以上說得那些項目如果單獨拎出來，的確是一筆不小的支出，超過1000萬也完全不在話下。
    但在場除了蘇沐秋還被蒙在鼓裏以外，誰不知道這醫院等於是他家開的啊。為了避免類似情況的出現，那位帕西幹脆從開始就選擇了最省事的辦法。直接就地買下這家醫院。一勞永逸地解決了所有可能的後顧之憂。自己家的產業，當然怎麽樣都不用算那麽細了。
    “講啊，你再講啊？”楚星默得理不饒人，直直盯得蘇沐秋尷尬地將視線移到別處。
    他的確說不出來話了，因為別說是一千萬，他身上現在甚至連一千塊都沒有，突出一個兜比臉幹淨。
    十年生理上的空白讓他無法清楚感知這世間變化，卻並不妨礙他相信楚星默的話。
    這點，從他一早醒來的時候便察覺到了。
    先不提所處病房的豪華程度，單從醒來時就有護士在旁看護，進行會診的是以醫院院長為首的資深專家團隊這些方麵就能察覺到他擁有的待遇有多麽不同尋常。
    而這些毫無疑問，都是楚星默在他身上傾注的結果。否則，他何德何能享受至此？
    “所以下輩子你小子就老老實實給我當牛做馬還債，少想那些有的沒的知道嗎？”楚星默斜眼瞅他，暴發戶囂張跋扈的模樣在其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也不一定非得那樣。”就當楚星默以為一切盡在掌握的時候，身後卻恰好響起了某個家夥不懷好意的提醒。
    “你可以跟他收彩禮錢。”
    你不說話會死啊，葉某修……
    “對啊！”
    什麽叫一語驚醒夢中人。聽了這話，蘇沐秋立刻醒悟過來。看向楚星默的視線也不在閃躲，而是直勾勾盯著，宛如看到了隻嗷嗷待宰的大肥羊。
    “兩千萬，不然這事免談！”
    “喂喂喂……”楚星默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對方接下來所說的一句話直接堵死。
    “怎麽，難道你不想娶沐橙？”攻勢逆轉，蘇沐秋笑的愈發得意。
    調轉火力有一手啊！大舅哥。
    眼見連蘇沐橙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善了，楚星默趕忙打包票說自己絕對不是那個意思，隻是覺得兩千萬會不會有些太少？
    “廢話，也就是看在你對沐橙還不錯的份上，不然收你兩億！”
    “你夠了……”
    “真敢想啊你……”
    這會不光楚星默，就連原本樂得看戲的葉修都聽不下去了。不管沒有沒效果，反正是先重重在蘇沐秋挨住自己的腿上拍了一掌。
    “再說沐橙又不是讓你們拿來稱斤賣兩的物品。”懂不懂什麽是“葉神”的含金量呀，補刀都補得突出一個牛逼。
    “咳咳，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啊。”
    “就是，拜托某人不要亂講好不好。”
    “你們……都給我適可而止一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