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青玄宮前。

    “你準備好了嗎？”一個男人的聲音，即使他在很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下來，卻還是壓不住內心的激動。

    “快點吧，都已經這麽晚了。”一個女人有點不滿的聲音，隻是不是很敢表達出來。

    “那就開始吧？”

    “開始吧。”

    “你先坐下吧，在我麵前就好。”

    女人很聽話，坐下之後的腦袋剛剛到男人丹田的位置。

    “這樣嗎？”女人輕輕拽了下男人的褲腿。

    “對，可以開始了。”

    男人似乎放下了一切束縛，閉上了眼睛……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滔天的荒氣正在向他的方向滾滾而來！

    確切說其實是洛塵的方向，隻是他們的距離太近而重合在了一起。

    如此濃鬱的荒氣，這八荒陣布出來能有多強？

    周昭充滿了期待。

    荒氣的吸引隻是第一步，而下一步，則是周昭對於這氣息的整理。

    周昭輕輕攫取了一縷荒氣，食指和拇指一碾，就破碎無形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破碎虛空吧。

    周昭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荒氣之上，試圖把他們按照陣法書的方式運行起來。

    竟然真的見效了！緩緩流轉的氣息被他利用了起來。

    整個青玄宮都刮起了狂風，還是那種攜帶著草屑碎石的狂風。

    “又要變天了嗎？”青玄宮中一個侍女被這風吵醒，嘟囔了句又重新睡了過去。

    青玄宮內部其實布置過一個很周密的陣法，但那個陣法的著力點隻在幾個主人有可能會住的房間之中。而這次周昭要做的，就是把整個青玄宮都納入強勢的陣法防護之中。

    荒生於生死之間，其實是一種自然界的平衡，隻要符合了天道吸納起來自然不難。但難的是真正地煉化這荒氣。

    周昭做不到的一點，洛塵卻完成得非常好，所以到周昭手裏的荒氣，都是很精純的了。

    周昭緩慢將荒氣注入之前畫好的陣法之中。

    注入不難，但下一秒的排斥反應直接引發了一場氣爆。

    天地之間的阻礙因素實在是太多，這樣大幅度地使用毫無意外受到了排斥與反噬。

    要不是他把這爆裂壓得夠深、後撤得足夠及時，估計現在他就已經躺在地上咳血了。

    “怎麽了？”洛塵睜開眼睛，卻發現周昭正站在一旁沉思著。

    “注入不難，難的是根本無法讓它運行起來。”

    “心中也要荒涼的。”洛塵輕輕摸了摸自己被荒氣卷起的長發。

    周昭似乎想明白了什麽！

    他的內心功利心太重，仿佛一片花海，而荒氣則如同一片荒野，這兩者怎麽可能兼容呢？

    周昭深吸了一口氣，深深看了麵前漆黑的曠野一眼。

    “再試一次吧。”

    和剛剛一樣的流程，周昭把這荒氣注入陣法。

    這次……成了！

    但成功之後他倒並不是十分激動，這種成功就像是荒野上突然生出一隻小花，隻是淡淡的欣喜罷了。

    周昭覺得自己悟了。

    洛塵卻並沒有他這麽沉靜，反而是一臉欣喜若狂的表情。

    “我可以回去休息了嗎？”

    她看向麵前的周昭，眼神中閃爍著光芒。

    原來她欣喜的是這件事。

    “那當然是不行了。”

    周昭攤了攤手：“還沒有真正構建起守宮大陣怎麽可以休息呢？”

    “啊？”

    不等洛塵表達自己的不滿，周昭果斷打斷了她：“作為我們生活的地方，安全性應該是最重要的，我現在構建的大陣，正是給咱們的宮殿上了一把無形的大鎖。”

    洛塵並沒有反駁，卻也沒有讚成：“那什麽時候能結束？”

    “什麽時候真正構建起守宮大陣為止。”

    說著話，周昭果斷撤去了已經注入了一點點的靈氣。

    ……

    第二日淩晨。

    “好了嗎？現在的大陣你總該滿意了吧？”

    洛塵全身都是被曠野夜風吹落的風沙，幾乎已經被掩埋了。

    而一旁的周昭也並不比她好很多，一頭飄逸的束冠長發早已被風吹到徹底亂掉，眉毛上甚至結了一層淡淡的霜。

    但看他的模樣，卻還是意猶未盡。

    洛塵懷疑，如果不是天亮必須要離開了，他估計還能在這裏研究七天七夜。

    周昭遲疑地點了點頭，目光卻始終放在很遠的曠野。

    洛塵決定不搭理他了，站起身就向宮門走去。

    身後突如其來的強勁風聲卻把她嚇了一跳。

    洛塵飛快回過頭，卻看見男主人的背影很孤寂地立在天地之間。

    他一隻手向著無邊的曠野伸去，像是在求索這什麽東西。

    而整個狂野的呃風聲也越來越大，很快就吹得她睜不開眼睛。

    與此同時，她竟然發現了一個很熟悉的東西。

    荒氣！

    自己的男主人現在也可以吸納荒氣了嗎？

    洛塵細細感受著，卻發現這氣息出奇得荒涼，是那種真正從荒野中來臨的氣息。

    充滿了原始的鴻蒙感。

    而此刻周昭已經閉上了眼，但心中卻格外得清晰。

    他感受到了真正的洪荒之力！這才是真正的洪荒！

    洪荒之中的荒字就是這種荒氣，因為它剛剛處於生死之間，而天地間一切生物也無非就是生死之間的產物罷了。

    而他們這些修仙之人，為的就是得窺天道，但就算是窺探了天道，也始終無法跳脫出這洪荒之理。

    這才是世界的本源啊！

    周昭深深吸了口氣，想讓自己記住這洪荒的味道。

    而與此同時，他身上的顏色也在不斷轉變著，似乎正在發生某種奇妙的化學反應。

    洛塵直接被這場麵震懾住了，這種既陌生又熟悉荒氣竟然在鍛造自家主人的身體！

    原本隻是凡人身軀的周昭感覺自己被抽空了。除了神識之外沒有可以動的，但這種僵硬卻又蘊藏著動的無限力量與可能。

    周昭深吸了口氣，吐出的確實微黃的濁氣。

    洛塵在不遠處看著這一切，這次她終於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這個男主人的驚人天賦。

    不過隻是感受了一晚上荒氣而已，竟然就這麽得悟了大道？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嗎？

    她酸了啊！